可縱然是這些沒危險的人,瘋子還是顯得非常緊張,演技爆表。
“沒關係,這些人不會傷害你,也絕不會過多在意你,議論你。因爲你和他們一樣,都是兩隻眼晴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爲什麼要議論你呢?要知道你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個人呀。感到緊張時,便放鬆一下,深呼吸幾次,或者,握緊我的手。”杜臣向瘋子伸出手。
瘋子很入戲,臉紅脖子粗,我猜他應該是想象身邊圍着一羣毒蛇和猛獸纔會有這麼緊張的表情。
過了幾分鐘後,等瘋子平靜下來,杜臣又道:“你現在仍不敢擡頭看他們是嗎?沒關係,可以擡頭看一看他們,人長眼睛就是看東西的呀,看別人只要眼神純淨,並不失禮。看到她們沒有?她們都是好人,眼神溫和,表情友善,對嗎?”
如此反覆練習之後,慢慢升級,比如場景變成更擁擠的電梯、公交車,但周圍的人還是沒有什麼危險性的孩子老人女人。
最後,圍繞在瘋子身邊的將是一羣紋龍畫虎戴大粗金鍊的彪形大漢,甚至有他最怕的流浪漢,他們共同在一個電梯裡,無處可逃。
如果這最極端的場景瘋子都能忍受的話,那麼接下來必然是洪崩療法,實地去適應體驗了。
這個過程,至少也需要三五天。
他們倆最多最多也只能在星海爲我逗留兩週,我必須要抓緊時間來計劃了。
期間瘋子因太過投入這個角色,情緒變得極其不穩定。因爲他必須在想象那些他原本不恐懼的場景時變得恐懼,爲演的逼真,必須自己代入進去,他有時也會迷惘,甚至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社交恐懼症。
爲此,我也私下也安撫了他幾次。
但他絕不會精神分裂那麼嚴重,因爲我讓他扮演的角色其實就是他自己,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多了一個社交恐懼症。
第八天治療,杜臣讓瘋子想象他最恐懼的場景:“你在擁擠的電梯裡,身邊全是衣衫破爛的流浪漢,他們手執針筒,將你團團圍住。雖然他們是一羣吸毒者,他們也很可能有各種傳染病,但是你不用害怕,他們不會用針扎你。”
瘋子開始裝作恐懼,恐懼的拍桌子,大聲哭嚎,甚至以頭撞牆,最後慢慢的平靜下來。
其實這個場景就是放在正常人身上都會有點恐懼,完全不恐那也是不對的。
我估計明天可能再進行一天,第十天就差不多要洪崩療法,實地適應了。
在瘋子進行治療時,我也在進行一項痛苦的事情——減肥!
我不敢外出跑步怕被人暗殺,但好在曹國慶家有游泳池,健身房裡什麼設備也都有,我每天在那裡揮汗如雨八個小時以上。
我每天的食譜絕對不會有肉,嚴格按照女明星減肥時的食譜來,一般是水煮青菜白菜,一點點米飯,或者三餐全是蘋果。
我還開始吃少女婦女們常用的什麼減肥茶、清腸茶,這些東西說是排毒排脂,其實等同於泄藥,每天吃完大便頻繁到菊花都疼。吃完一般一天要大便十多次,簡直到了可以把馬桶掛在脖子上的程度。
不管叫什麼名字,裡面是什麼成分,天下的減肥藥說白了都是兩個作用,一個是降低你的食慾,讓你不想吃東西;二是泄藥,讓你瘋狂的拉肚子。
藥物作用挺好,我明明沒吃什麼東西,看到食物想到食物還是噁心不想吃。
由於運動強度太大,營養又跟不上,我好幾次在跑步機上暈過去。最危險的一次是在游泳池裡抽筋暈了過去,幸好被園丁發現救了上來。
我這種非人的減肥折磨還算不得什麼。好萊塢飾演蝙蝠俠的明星克里斯蒂安貝爾纔算得上是減肥界神一樣的存在。
此人爲在電影《機械師》裡飾演一個失眠一年有精神分裂症的角色,硬是在兩週足足減掉57斤,原來他體重167斤,兩週後變成110斤。
聽起來像神話一樣,可他真的做到了,所以他贏得了世界上最敬業演員的讚譽。
他的減肥辦法比我要極端的多,他是什麼也不吃,只補充維生素和礦物質,然後高強度的鍛鍊。
當時醫生警告貝爾,你不能再這樣了,有猝死的可能,貝爾這才停止了他那可怕的減肥計劃。
他更牛逼的事件是演完機械師後,又接演了一個壯男的角色。結果這傢伙又迅速增肥幾十斤成爲肌肉男,完全打破人類生理規律,所以業界人稱他是氣球人。
每當我堅持不下去時,我就想想這個減肥界的宗師貝爾,還堅持不下去時,我就想想野外求生節目的那個貝爾,想想他吃的那些可怕又噁心的蟲子,再加上減肥藥的厭食作用,我到後來大便全是水,已經把腸胃徹底排空了。
就這樣,在兩個精神導師貝爾的支撐下,我硬是堅持了下來。
當然,我的這種減肥方法不可取,對健康有極大損害,是跟我做格式塔實驗時一樣,是非常時期的非常選擇。
經過這種魔鬼一樣的減肥辦法,七八天後,我餓的面黃肌瘦,走路都搖擺,瘦了約十八斤,凸起的小腹完全凹了下去,臉頰也凹了下去。
我這麼做,只是爲了讓自己更像杜臣。
我身高和杜臣差不多,但是宅了幾個月,比他胖的多,所以必須減肥。
我估計瘋子第十天就要進行洪崩療法了,在第九天,我計劃中最關鍵的節點來了。
第九天,我停止了減肥,但也不能立馬暴飲暴食,容易猝死,我選擇少量吃點,維持體力。
我穿了白色襯衫,打了黑色斜條紋領帶,黑色愛馬仕腰帶,還有一塊歐米茄表。但足底沒有穿皮鞋,穿的是運動鞋,這是爲了逃跑時方便。
我對着鏡子看了看,這身裝扮幾乎和杜臣一模一樣,衣服牌子尺寸都完全一樣。
經過皮球觀察,杜臣有四件襯衫,四條領帶,襯衫和領帶的搭配是固定的,白色襯衫一定配黑色領帶,紫紅色襯衫一定就配銀灰色領帶。
而且他穿衣就像一組程序似的穩定,週一白色,週二黑色,週三紅色,週四湖藍色,週五再白色,週六黑色……從來都不亂。
腰帶有兩根,都是愛馬仕,他的確是一個非常講究儀表的人,當他穿白襯衫時,用的應該是黑色的愛馬仕。
夏天,本不該穿長袖襯衫打領帶這麼正式,但好在科技已經能改變溫度。杜臣有車,上車即有空調,到辦公室也有空調,穿正式點雖顯得誇張,但絕不會熱。
我的計劃就是我要去春陽路上招惹那個眼神不好的有艾滋的吸毒流浪漢,招惹完,拼命的逃跑。
然後今天或明天,不出意外的話,杜臣會對瘋子採取系統脫敏療法的最後一步——實地適應訓練,也等於是洪崩療法。
我猜他一定會選擇離他診所最近的那個流浪漢廣場。,
如果病人連續幾天直面他最恐懼的場景而不崩潰的話,就算徹底治癒。
心理醫生前期的所有想象訓練,就是爲了病人這最後的真正挑戰。
我的計劃是將自己打扮的跟杜臣一樣,然後得罪那個眼神不太好的流浪漢。那麼當杜臣帶瘋子去治療時,流浪漢一定會報復,他的最常見的毒辣報復手段是——會狠狠的給杜臣來上一針。
根據心理學效應中的近因效應,瘋子前期恐艾的所有症狀會立馬全部投射在杜臣身上。
也就是說,針扎後,杜臣也會變成一個恐艾者。
但我沒那麼毒辣,我不會毀了杜臣一輩子,我不想他成爲真正的艾滋病。
我曾抽空請教過瘋子,就是被有艾滋的癮君子用針扎後,到底成爲艾滋病的概率有多大。
瘋子給我詳細分析了,他說如果不是共用針管吸毒,僅僅是被扎的話,其實感染概率很小很小。
原因是:艾滋病毒離開血液存活時間非常短,在針頭上一般只能存活幾分鐘。
且艾滋病毒懼怕高溫,此時正是盛夏,那個廣場樹蔭很少,溫度一般在40度左右,脫離血液的針管中的艾滋病毒會死的更快。
還有,常年吸毒的人如果有去醫院掛水治病的經驗就會明白,護士根本就就找不到你的靜脈。
因爲常年吸毒,血管會變細變硬甚至阻塞,萎縮下沉。
正常人針扎進皮膚,血不說噴多高,但會立刻涌出來。
吸毒的則不然。
有的癮君子吸毒時就跟工人挖油田似的,一針下去,半天都沒血涌出來,換個地方再扎,還是沒血,又過了半天,原先扎的地方跟油田井噴似的突然噴出血來。
爲什麼癮君子開始都是從手臂注射,最後都發展成全身滿是密密麻麻的針孔呢?照說自己打針就是手臂最方便,其他地方都麻煩。
那是因爲到了後期手臂給扎太多了,找不到血管了,一針紮下去,手臂根本就不冒血。
所以,吸毒者的血管不是正常人的血管,沒有豐富的血液。
照常理推測,那位流浪漢的針管裡,所存的血量很少,甚至沒有。沒有血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什麼艾滋病毒,即便有,也是少量或早就死了。
艾滋病毒只有在達到一定數量時纔會傳染,而艾滋病毒的數量取決於血量,血越多,往往病毒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