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雨止了,泥濘還在,艱辛未完。現在黃莉發燒,肖堯揹着她,在一步一滑的艱難前行,正可謂雪上加霜。
常方興和朱賢青心裡都充滿擔憂。這樣下去,天亮也難以到校。何況肖堯揹着黃莉,能堅持走多久呢?
“這裡離五洋鎮有多遠?我要送她去醫院。”
“那倒沒有多遠了,只是現在不知道時間,等我們這樣速度趕去了,有沒有渡船就不清楚了。”
肖堯把背上的黃莉往上湊湊,兩手摟緊她的腿彎。
“你倆急速前行,先去聯繫渡船,讓他等我們,就說有病人等着過河,要錢給錢。沒有渡船,就聯繫附近有船的人家。加倍給錢都行,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們到了,必須有船送我們過河。”
常方興和朱賢青,被肖堯嚴厲的口吻嚇住了,這不講過程,只要結果的態度,是如此的霸道。
“我空手在,還是我一個人去吧,讓常方興留下來陪你們,萬一有啥需要照應的,也好有個幫手。”
“不用,我怕你一個人搞不定,你倆一起去,這裡我自己就行。你倆越快越好。”
他倆也不再耽擱,走出老遠,又聽肖堯在後面喊道:
“記住了,不要心疼錢,要不惜代價。”
“知道啦。”
黃莉被肖堯的話,都感動的都快哭了,她掙扎着想要下來。
“肖堯,我不想去醫院,你放我下來,我還能走得動。”
“不行,我必須送你去醫院,發燒時間久了,會轉成肺炎,那就更麻煩了。”
“那你先放我下來,我想...我想...”
肖堯聽懂了,兔有三窟,人有三急嘛,自己也正好適時的放鬆一下,歇歇恢復些體力,一舉兩得,不,應該是三得。
肖堯小心的放下黃莉,轉身把她扶穩。就在此時,黃莉一把擁抱住他,滾燙的紅脣,瞬間和他冰涼的嘴,重合在一起。隔着衣裳,肖堯都能感覺到,從黃莉身上傳過來的熱度。
肖堯此時可沒心情和她長時間熱吻,在侵入她的芳腔之後,立即退出。
“你不是要...”
“嗯。”
沒辦法,在這大河埂上,肖堯用手電光,照到背水坡下,有一處低矮樹叢。他扶着黃莉過去,自己遠遠的走開了。
肖堯放鬆後好半天,聽不到黃莉喊自己過去,他心裡直嘀咕,這女孩子怎麼這麼麻煩,撒個尿都要這麼久。這還急着要去趕渡船呢。他想前去查看,又不敢。只好放聲喊道:
“好了沒?”
“你催啥,就好了。”
聽到黃莉回話,肖堯放心了,等就等吧,人沒事就好。又過了一會,才聽到黃莉招呼,肖堯趕忙過去,拒絕了黃莉要自己走上去的請求,揹着她往河埂上走。
在最後一步踏上大河埂平面時,肖堯腳下一滑,整個人趴到在泥濘中。背上黃莉的兩隻手,插在爛泥裡,手電筒也摔在一邊。她急忙爬起來急聲問道:
“肖堯,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
“我有啥事?這草上面有爛泥,太滑了,我的腳把不住滑。”
黃莉撿起手電,照向肖堯的臉部,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肖堯一臉泥巴面具,就只有兩眼在轉動。說話時,還有爛泥往下掉。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摔了個狗吃屎,鬱悶無比,正用雙手,扒拉肚皮上爛泥的肖堯。聽到黃莉還笑他,更加懊喪。
黃莉被肖堯一說,笑得更厲害了,都忍不住咳嗽起來。肖堯兩手都是泥,想給她捶捶背也不行。
“把手電給我,我去找個地方,都洗洗。”
這次肖堯沒有再逞英雄了,老老實實的扶着黃莉,下到河邊洗完,再扶着她回到大埂上面,才背起黃莉繼續前進。
“你倆也太慢了,船老大不催,我們都不好意思了。快上船。”
五洋鎮對面的河岸上,焦急的兩人,終於等來了肖堯和黃莉。朱賢青一見面就抱怨起來,確實是太久了啊。
“這不是滑倒了,摔了一跤,洗泥耽誤了。”
“沒摔着哪裡吧?”
肖堯有點心虛,事實也是如此,解釋一下好避嫌。他把黃莉扶到船邊做好,看到船老大抱着船槳,坐在船尾,連忙走過去。
“老大,謝謝你。耽誤你下班休息了,這渡船錢,我們加倍付。”
“小夥子,這麼久的時間,我都等了,就不在乎你是不是,加倍不加倍的給船錢了,這一趟,我免費送你們過河,我也積點德,行行善。”
“這...”
肖堯對船老大的話不明所以,只得把眼看向常方興兩人。
“是這樣的,我們到的時候,大哥已經下班了,我們問人,找到他家,把情況對他說了,他二話不說,就說救人要緊,根本就沒提錢的事。在等你和他閒聊的時候,常方興也把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告訴了他。”
船離開岸邊了,這艘專載他們四人的渡船,在船老大的划動下,駛向對岸。肖堯拿出十元錢,走過去遞給船老大,本來他只准備給五元就足夠了:
“老大,這不是船錢,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哈哈哈,小夥子,出手夠大方的啊。你這點心意,可真讓我眼饞啊,我擺渡半個月,也賺不到這些。你快收起來,這妹妹去看病還要花錢呢,你就別勾引我的饞蟲了。今天這錢,你給再多,我也不會收的。人在做,天在看,誰沒個急難啊?”
話已經說道這份上,肖堯也不能再客氣了,他收起錢,對着船老大一抱拳,深深的鞠了一躬:
“謝謝老大,你這份情,我記下了。”
船到對岸,肖堯堅決拒絕了常方興,和朱賢青要求留下的請求,讓他倆跟船回去,連夜回校,對班長把事情講清楚,讓大家放心。自己這邊待黃莉病好了,就儘快回校。他倆無奈,只得跟船離去。
好不容易把黃莉洗乾淨,放在病牀上打吊針的肖堯,剛想坐到一邊,好好的歇息歇息,值班的護士天使就過來了,不過這天使的眼裡帶着怒意。
“你也太粗心大意了,女人生理期,你還讓她光着腳,在爛泥地上亂跑。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就知道自己快活,快活完了,就不顧女人死活。”
這麼晚了,女的高燒到39度,連夜送來急診,這位天使,想當然的認爲,肖堯和黃莉是一對小夫妻了,教訓起來也毫不留情。即使這小夥子看起來還很順眼,但做事太不靠譜了。
“我...你...這都哪跟哪啊?我哪知道啊?”
肖堯被她一頓臭罵,罵的是灰頭土臉的。他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的解釋不清,最後只好來個一推乾淨。
可他不這樣解釋還好,這一推脫,卻招來了白衣天使更加嚴厲的譴責。黃莉迷迷糊糊的吊着退燒藥水,看着肖堯捱罵,心裡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