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佳不信肖堯的解釋,以她這麼多年和肖堯在一起,以及時常將他牽掛於胸的心情,可以說她對肖堯比對自己還了解,她怎麼也不會相信,肖堯走路會累成這樣,她直接懷疑肖堯又和別人打架了。
“走路累的?你體力有這麼差嗎?”
“是累的,我跑去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把中午吃的飯都吐光了。”
看到王佳佳越來越懷疑的目光,肖堯趕緊把事實說出來。可他不說還好,這樣一說,更加深了王佳佳的懷疑,就連黃莉也是深疑起來,她沒好氣的說道:
“你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你常常在我們吃飯時說一些噁心的話,我們說你不該,你還說你胃口好,就是再噁心的東西,放在你眼前,你都能吃下去飯,你看東西還能把你看吐了?”
“我說的是實話,你倆不信就拉倒,我現在去洗澡,我還等着開飯填飽肚子呢。”
肖堯無奈的說完,隨手扯下自己的衣服,轉身就要離開。他在心裡腹誹兩人,這叫什麼事?每當自己不願她倆擔心,編排謊言時,都能糊弄過去,他一說真話,她倆卻疑心大增。
“你空着肚子怎麼去洗澡?那樣會傷害身體的,你現在回去繼續休息,晚飯後再去洗吧。”
王佳佳看到肖堯真的很虛弱,走路腳下發飄,怕他現在下水出現意外,連忙囑咐他不要現在就去洗澡。肖堯想想也對,就點點頭,拿着衣服走向自己的宿舍。
“走,我倆去找小不點,那個同學說,是小不點來把肖堯喊走的,他肯定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黃莉等肖堯走遠,拉着王佳佳就去初中班級。朱習煥正在努力完成作業,被她倆前來叫了出去。
得知她倆是來問肖堯事情,朱習煥本想敷衍幾句,可是,王佳佳把話說得很嚴重,說她懷疑肖堯受了內傷,要是他敢隱瞞真相,將來害了肖堯身體,他擔當不起。
朱習煥無奈,只得把事情的經過,原樣描述一遍。這下兩人都信了,因爲她倆沒有讓肖堯和小不點有通氣的時間,兩人說法一致,不信也信。
“就他那膽子,還敢跑進去看,真是自找苦吃。”
事實如此,肖堯身體無恙,她倆都放心的回去,黃莉在路上又心疼的抱怨起來。
“他只是怕黑,只要有人在,他就不怕。更何況這大白天的,就沒他不敢幹的事。”
王佳佳對黃莉的話,深以爲然。非常認可肖堯這是自討苦吃。可她還是爲肖堯解釋了一下膽小的問題,她可不想讓黃莉把肖堯看成是個“膽小鬼”。
王佳佳和黃莉一走,朱習煥就連忙從班級的另一頭,跑去告訴肖堯,剛剛自己被她倆逼着說出實情的事。他可不想肖堯編謊言把自己給坑了,若是被她倆記恨上,那以後肯定沒好日子過。
晚飯後,肖堯洗完澡,渾身舒服多了,體力也恢復很快。
今晚沒有作業要做,肖堯來到辦公室,對王佳佳說去班上和同學們聊天。他把自己的書本拿到班級,先是預習了一下明天上午的課程,然後和大家聊起殺人案的始末。
同學們今晚也都很輕鬆,一個個都好奇的參與進來,你一言我一語胡亂猜測。
一通胡侃下來,肖堯說得口乾舌燥,他拿起杯子來喝水,哪知道早已被他一會一口喝得光光。
肖堯讓大家接着聊,他自己拿起杯子,就去宿舍暖壺倒茶。肖堯藉着窗口的燈光和新月的銀輝,來到宿舍門口,和昨晚一樣,裡面黑黑的,他伸手就去摸索門邊的開關繩。
可是,往常伸手就能摸到的開關繩,今晚他一下沒摸到,眼前那黑暗的寢室裡,立即浮現出下午他掀開白布的恐怖場景。
那內臟,那腐肉,那森森白骨,都和下午一樣,清晰的展現在肖堯的眼前。還有那令人嘔吐的氣味,彷彿再次充滿了他的鼻腔。
肖堯嚇得“啊”的驚叫一聲,隨即扔掉手裡的茶杯,慌不擇路的跑向辦公室。
王佳佳和黃莉正在說着私房話,房門“咣”的一聲,被肖堯大力撞開,嚇得她倆驚慌得尖叫起來,隨後順勢抱成一團。肖堯那力道,差點沒把房門給撞散了。
等她倆看清來人是肖堯時,還沒來得及訓斥,就見肖堯滿臉冷汗如雨,嘴脣發烏,渾身顫抖不已。他那抖動不停的嘴巴里,發出聽不清楚的話語。
“肖堯,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黃莉被肖堯的現狀嚇壞了,她帶着哭腔,上前安撫肖堯,把她自己剛剛受到的驚嚇,完全忘到腦後。
王佳佳也被肖堯嚇傻了,甚至嚇呆了,她竟然沒有上前來安撫他。此時,她腦子一片空白。自從她和肖堯相識以來,又何曾見過肖堯如此喪魂失魄形狀。
“王佳佳,你還傻愣着幹嘛?我快扶不住他啦。”
黃莉的呼喊,把王佳佳從幾乎崩潰的危險邊緣喚回,她急忙上前幫着黃莉把肖堯扶穩,牽着他走到裡面的牀邊,再把抖動不已,身體還硬邦邦的肖堯放到牀上躺好。
僅僅這一會,王佳佳的淚水,就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而黃莉此時也是淚流滿面,渾身戰慄。
安放好肖堯,王佳佳兩腿發軟,她一屁股坐在肖堯的身邊,腦子裡混亂不堪。
因爲到現在,她倆也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何肖堯剛剛還好好的從這去向教室,這纔沒多久,他竟然這樣闖了回來。
黃莉看着肖堯滿臉的汗水不斷的流出,她不管什麼校長的東西不要亂動,直接拿起洗臉架上的毛巾,給肖堯擦汗,剛剛洗澡換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溼透。
“哎呀,好燙,王佳佳,肖堯在發燒。”
“啊,發燒了?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有道是關心則亂,一向沉穩有加的王佳佳,此時就像一個腦子不靈光的孩童,面對肖堯眼前的狀況束手無策。
“水,水,我要喝水。”
可能是出於人性的本能,肖堯在大量出汗脫水,又發着高情形燒的下,說出了清楚話語。
這下她倆都聽清了,黃莉見王佳佳動作遲緩,趕忙丟下毛巾去拿自己的茶杯,端到肖堯嘴邊,喂他喝茶。
“佳佳姐,你快些弄點涼水,把毛巾擰溼,敷在他的額頭上,給他降溫。”
黃莉看着王佳佳還在那手足無措的架勢,趕緊吩咐起來。其實,這點小常識,王佳佳一本青色,只不過此時她的腦袋死機了,根本發揮不了正常作用。
王佳佳有些木訥的按照黃莉的吩咐,直接在水桶裡搓了下毛巾,擰了個半乾,疊成長條狀的長方形,覆蓋在肖堯的額頭上。
喝完一杯水後,肖堯情緒穩定多了。他從驚悚的狀態中解脫出來,看到王佳佳和黃莉都那麼焦急,心裡非常抱歉,他搞不明白自己受到驚嚇,怎麼神使鬼差的跑到這裡來嚇着她倆。
“你好些了?”
看到肖堯眼神清明起來,黃莉試探着問了一句。
“好多了,我沒嚇着你們吧?”
“你還要怎麼樣才叫嚇着我們?沒被你嚇死就算命大了。嗚嗚嗚……”
黃莉見肖堯恢復了正常,她再也堅持不住,一把抱着渾身滾燙的肖堯,俯身在他胸膛,嚎啕大哭起來,她要把剛剛受到驚嚇、驚慌和驚恐,一股腦的隨着淚水,還給肖堯。
“肖堯,你知道嗎?你這樣闖進來,我沒被你嚇死,也差點被你嚇傻了。”
到了此時,王佳佳也恢復過來,她說出了自己剛纔驚險而又真實的心境。可她現在最想搞明白的事,就是肖堯爲何會變成剛剛那種模樣。
“你遇到什麼事了?怎麼會被嚇成那樣?”
“我……我……。”
肖堯心有餘悸,連說兩個“我”字。再也說不下去,還趴在肖堯胸前的黃莉,都聽到了他心臟加快速度跳躍的聲音,也感受到了他身體又開始瑟瑟發抖了。
“王佳佳,你別問了。肖堯,有我們在,你不怕啊。”
看着黃莉像哄孩子一樣安慰着肖堯,王佳佳不忍心再追問下去,她把肖堯額頭上的毛巾翻個個,感覺到他燒熱一點也沒有退去。
“黃莉,你在這照看着他,我去給他買退燒藥,這要是一晚上不退燒,會把他燒壞的。”
“嗯,你放心,我現在一步都不會離開他,你要小心點,快去快回。”
王佳佳點點頭,起身就要出門。可就在她將要出門時,肖堯說道:
“你去找小不點,他會騎車,別對其他人說。”
這麼晚了,肖堯是擔心王佳佳會找班上男同學陪她一起買藥,將他這自己把自己嚇得發燒醜聞傳揚出去,那他以後在學校還怎麼混啊?
“知道啦,就你事多,都這樣了,還怕別人笑話,好好歇着吧。”
王佳佳出門,先來到男生寢室,看到裡面沒有燈光,就直接去了初中班級所在,找到朱習煥後,只說肖堯發高燒,現在要去鎮上醫院給他買退燒藥。
朱習煥二話不說,桌上的書本都沒來得及收拾,立即回到寢室,推出肖堯的自行車,爲了趕時間加快速度,他拒絕了王佳佳的同行,獨自一人,乘着微弱的月光,急速向思路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