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軒轅劍是祝得安等人此番崑崙之行臨時起意的目的,除了向前飛,其他幾個人並沒有特別的興趣。路上,向前飛繪聲繪色地描繪着劍仙門中那些傳說的寶器,恨不得一下子將所有的上古神兵都集結在手裡,然後好好研究一番。
起初的時候祝得安只是隨耳聽了一聽,並沒有在意,但是當向前飛說到後面,講起上古神劍的由來時,連祝得安也覺得有些驚異起來。按照向前飛所說,上古之時以劍爲正,以刀爲邪,所以如今叫得上名號的古劍大多是正道之器,而刀則大多是邪器。
諸劍之中又以軒轅劍爲首,爲聖道之劍。但這把劍並不是金屬所成,據說是九天玄女所賜下的崑崙神木,有衍生之能,可以保證持劍之人通貫天地正氣,不爲邪穢所侵。所以黃帝能戰勝蚩尤,多半也有此劍的功勞。 只是自夏禹之後此劍便從人間隱跡,一併連劍仙門中的得道之人也說不清楚其神異之處。
軒轅劍之後是茅山如今持掌的七星龍淵劍,是一把玄金所鑄的劍。因爲材料攫取天外隕星,能夠勾動諸天星象,所以論起鋒利,世間兵器少有可以與之匹敵者。尤其是這把劍在後來經過了符篆門中諸位前輩的加持,揮使自有天雷之威,即使茅山掌教並未證道混元,但持此劍鬥法,也絲毫不會遜於劍仙門中的仙真。
七星龍淵劍之後便是中條山守寸祖師所佩戴的太阿劍,這把劍並不是自上古留存於中條山的。只是當年中條山的創派祖師在中條山的土層中偶然發現此劍能夠吸聚土靈之氣,所以纔在此地開山立派,窮幾代之功,終於得到了這把劍的認可。太阿劍自身太過厚重,一般即使守寸祖師,也不會隨便用之來修行,倒是時常藏於中條山聚靈陣中,用以保持山中的靈力。
太阿劍之後是承影劍,現在被九華山方昊祖師所得。據仙劍門中的小道消息,方昊祖師能夠於真廷祖師與守寸祖師之後證道混元,名列紅塵劍仙之內,就是從這把劍中悟出了些什麼。而且九華山專門有一處供奉劍靈的劍冢,迄今爲止連方昊祖師本人也沒有進去過。
承影劍之後是湛盧劍,劍仙門中的弟子有不少人見過,卻從來不曾被人持掌。當年向前飛也曾經去雲夢大澤中觀器,因爲每至中元節時,其就會從澤底顯化出一道巨大的劍影,但凡能夠進入雲夢之陣的修士,都能夠在四下的任何一個角落見到。
湛盧劍之後是魚腸劍,這把劍就是剛纔那個在半路露了一面的真廷祖師的兵器。魚腸劍並不是玄門傳說中由後世煉得的,當年真廷祖師與守寸祖師論道,曾提及此劍,說是西蜀開國之君魚鳧王所佩之劍,但是說不清楚其來歷,隱約可以感覺到這是一把巫劍。
魚腸劍之後是赤霄劍,不過現在鎮守在幽冥烈火獄中。除了鬼帝神荼,其他人都沒有機會接近。距離人間最近的一次出現,據說還是倭國聖山爆發之時。那時候正是倭寇犯華之時,所以大家都猜測是其自動顯化出來的,只是後來大家都被***爆炸的事吸引了,沒有人注意到後來它怎麼又安靜了。
赤霄劍之後是純鈞劍,劍仙門中的人雖然見過它,卻追不到它的蹤影,好似遊走於華夏龍脈之中。以玄門之中的修行,無法揣測它的作用,所以也就放任着,沒有人理會。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它在百年之間,曾經出現於崑崙和青丘,當年狐王也正是追着它消失的。
純鈞劍之後是一把陰陽雙劍,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干將劍與莫邪劍。這兩把劍分開來並不足以名列上古名劍之中,但是合併爲一,卻有着無窮的神威。據守寸祖師說,即使太阿劍出世,也只是能夠定其影,而不能困其形。至於有着什麼樣的奇異,因爲還沒有一對夫妻即能夠證道混元,又相互恩愛,所以玄門之中也不很清楚。陰陽
聽着向前飛的描述,祝得安總感覺到自己抓住其中的一些什麼,但是卻說不出來。沉思了一會兒,祝得安擡頭對向前飛問到,“你所說的上古名劍,是按照怎樣的順序排列的?”聞言,向前飛一愣。雖然他對於這些上古的名劍十分清楚,但卻不知道這排序是誰定下的。
想了一下,向前飛有些猶疑地說到:“現在就是這樣排下來的,但我聽說之前並非這樣,除了軒轅劍一直排在首位,其他的都是幾百年重新排一下,卻沒有人知道原因,就算是出面定序的人,也沒有說過。”說到這裡,向前飛突然有些納悶,不知道祝得安關心這些細節做什麼。
向前飛說不明白,但祝得安卻在這一刻猜到了。軒轅劍是天賜之劍,佔了八卦的乾位,其後七星龍淵佔震位,太阿佔艮位,承影占巽位,湛盧佔兌位,魚腸佔坎位,赤霄佔離位,純鈞佔坤位。而干將莫邪劍正合了八卦之後成陰陽的定數。
如果自己推斷的沒錯,那麼上古這些神器,一定是秉持着乾生有震,震生起艮,艮生聚巽,巽生陷兌,兌化顯坎,坎極促離的規則不斷演化,自上古至今,恐怕是仙劍週轉的又一個輪迴。至於之前其名序有所調整,也只不過是八卦的運行而已。
想來乾位不變,那坤位所指,應該就是這方天地的時運了。如今純鈞劍尚遊走於地脈之中,應該是它也被龍脈的變化迷惑住了,一時之間分不清楚應該的狀態。所以它在這幾百年的時間裡纔會不斷逡巡於崑崙與青丘之間,想要明白龍脈的走勢。
這樣的話,那麼尋找軒轅劍倒是一件迫切的事情,就算玄門此刻無法週轉地脈的本來走向,但起碼保證這方天地的安靜還是能夠的。而其中的關鍵,就是以軒轅劍感召純鈞劍的走勢,使其穩定在南龍昌明之地,保持這方天地的氣運不絕。
看來玄門諸賢並不是全無預料,尤其是上古那些聖人,更是將此間得到事情看得清楚。如果任由地脈了決定人間的興衰,那麼像現在這種情況,人間本應該大亂了纔是。但是自宋末中龍入海以後,華夏王朝也只是經過幾次亂世的輪替,現在一切又安穩下來,應該是這些神器所定的緣故。
以自身的佈置將紅塵行事與大道規則區分,這種謀劃不可謂不深。也就是上古的那些聖王,否則憑着玄門現在的實力,就算有這種心思,也根本無法鍛造出這些神兵來。只可惜干將莫邪劍仍然難以顯威,不知道上古聖賢們到底考慮到了哪一步,而這一切又將應劫在誰的身上。
不過祝得安並不操心,他孤家寡人一個,連媳婦都沒有,遑論找個證道混元的妻子,與她相互恩愛了。這真是個悲劇,先讓人動了真感情,然後又因爲那些佈置死生不知,確實難爲了後來的人。還是儘早的想個主意出來吧,如果真是自己認識的人天人永隔,那自己作爲護道之人,應該負首要的責任。
遙思與陸珈玥也是第一次聽說上古神兵的事情,但是她們並沒有像祝得安那樣,想到那麼深的層次。見他一時糾結起來,感到有些奇怪。“那個,神器不止有軒轅劍,就算找不到也跟咱們沒有多大關係,你突然這麼操心幹嘛?”陸珈玥看了一眼向前飛,轉過頭來看着祝得安說到。
“真人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不過還是順其自然吧,要緊的還是找找看。”遙思接過陸珈玥的話,勸慰了祝得安一句。聞言,祝得安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自己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是受再多的苦也無所謂,如果玄門的佈置還要牽連到別人,那樣總是覺得過意不去。
“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到了崑崙祖地了嗎?”祝得安往腳下看了一眼,他們已經到了雲靄重重地飄渺之地,應該已經離開蜀山的地界了。“不知道,但是剛纔有幾個人跟着咱們,現在突然走了。”四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明白向前飛這樣的人說的話有什麼好深思的。
不過,正待他們要降下雲頭之時,忽然背後有一道聲音響起:“不知何方道友掠過我逍遙派,怎的連聲招呼也不打?”那道聲音裡有些怒氣,卻沒有託大,想來是剛纔跟着祝得安等人的那幾個弟子也知道了這些人不是尋常的修士,所以喚了自家的長輩來。
“奶奶個腿,都是你攪和的,都飛過頭了。”祝得安罵了向前飛一句,轉身對那個人起了個手勢,客氣地說到:“我等無心打攪諸位,只是借地前行,萬望勿怪。”說完也沒有理會,直接一震道衍尺,加快速度衝了出去。現在還不是跟崑崙諸派見面的時候,否則被他們知道了,軒轅劍可就尋不成了。
身後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祝得安的身份,也麼有追,只是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天際,才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師叔,怎麼能輕易放他們過去,要是外教之人來此當如何是好。”一個年輕的弟子對那個人提醒了一句,話裡有許多的不解。
“道衍尺啊,怕是爲着不周淵的異象而來的吧。”那個人沒有解釋,只是自言自語應和了一句,轉身又飛回了門中。而此刻逍遙派中崑崙諸派的主事之人赫然齊聚,不知道是商量着什麼,見之前追出去的人回來了,紛紛擡起頭來詢問。
“玄衝師兄,你念叨的護道之人來了,我卻沒有追上,直接往不周淵去了。”那個人對座上一個中年道人起了個手勢,解釋到。“嗯?”玄衝愣了一下,“衍成師弟,你確定那個人是得安真人?”他自是不會懷疑衍成所說的話,只是納悶爲什麼真廷祖師沒有將他在蜀山攔下,怎麼這麼隨意地就讓他過來了。
“玄衝,你也不要憂慮了,既然真廷師祖都有意讓他進崑崙祖地,想來是有所籌劃,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卻不該胡亂猜疑。”座上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回過頭去看了玄衝一眼,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師叔說的是,但咱們是不是要跟上去看一看,多少有些幫助?”玄衝眼色裡有些擔憂,望着祝得安等人遠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轉過頭來對那個老者說到。
“再說吧,真廷師祖連三星盤都鎮下去了,也沒見半點效果,我等去了,也是累贅,還是讓這些得道高人自己計較吧。”那個老者搖着頭嘆了口氣,示意沒必要多做無謂的犧牲。玄衝還想說什麼,但見座上的人都沉思不語,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幾日前,崑崙法陣向西,不周山傾倒所形成的深淵突然噴出道道仙影,開始崑崙諸派還以爲是有異寶出世,但前後去了許多人,都被真廷祖師半路給攔了下來。而真廷祖師鎮下三星盤後,才告知諸人那些仙影是被魔氣衝出來的,非證道混元之人,觸之必死。他自己刻下法陣,先去了一趟幽冥,不知道得了什麼消息,也沒有理會這邊,直接回蜀山了。
祝得安等人不知道這些,直到飛出去很遠,才停了下來。“你跑什麼呀,咱們又沒有偷他的東西。”向前飛回頭張望了一下,有些不滿地對祝得安埋怨到。“去你奶奶個腿,找軒轅劍不是你提出來的,你在人家面前怎麼好方便四處溜達。”祝得安瞪了向前飛一眼,沒有解釋。
剛纔掠過逍遙派的時候,他雖然沒有仔細看,但也感覺出來其中的守山大陣復活了。如果不是道衍尺本身具有九真之能,他們絕不可能那麼順暢地過來。而且那些人一直都沒理會他們,直到看到他們飛出去的方向纔上來攔截,應該是有什麼顧慮。
眼前是一片蔥鬱的密林,映襯着不遠處白雪皚皚的雪峰,祝得安定睛看了一下,總覺得有些不對。明明一切都近在眼前,但邁出一步那些景緻就後退一分,好像是在躲着他們一般。“瞽者善聽,聾者善視。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反晝夜,用師萬倍。”祝得安閉上眼,掐訣唸誦到,神識中有道則涌出,與這方天地相合在一處。
“先不要動,”祝得安張開眼攔下其他人,自己感知了一下。“前面是一道屏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座反向的劍陣。”說着看了一眼向前飛,示意他以劍仙門中的秘術感知一下。向前飛疑惑地看了祝得安一眼,卻也沒有遲疑。直接調轉罡氣,化成無數劍光,與前面那道屏障相合在了一處。
“天吶,是誰弄了這麼些劍朝着前方,難道咱們到了崑崙的邊上了。”四可驚異地喊了一聲,轉過身來看着向前飛施法。向前飛自己也是迷惑,他確信這道屏障是劍仙門中的佈置,卻不知道怎麼會有反使功法的劍陣。難道不是爲了攻擊,專門爲了守護嗎,這卻不像劍仙門的做派。
祝得安等人也看到了那道顯化出來的屏障,而且能夠隱隱感覺得出其間劇烈的波動。但是那道屏障就像是一道水幕一般,任之怎樣的扭曲,卻也不能衝破。是真廷祖師佈下的麼?他這麼大費周章的弄這麼一座法陣,爲什麼不直接跟對面那些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靈力打一場。
“堅壁清野,這必是劍仙之功無疑。”向前飛收了功法,回頭對祝得安等人說到,也是滿臉的狐疑。此法只有證道混元的劍仙才能使出,調轉崑崙的山川之力,並依仗上古的法陣所成,不是爲了防止自身的靈氣外泄,而是爲了防止外在的氣息侵入。這一點與他的金光之術是相同的,只不過所護住的是一方天地罷了。
而且向前飛感覺到那道劍陣的中心有聖器加持,但是以他的功力卻不足以將之顯化出來。聽向前飛說如此,祝得安心裡突然緊張的厲害。雖然他並不清楚着道法陣防備的什麼,但其間的混元之力明顯是剛佈下不久。就算是真廷祖師所爲,那他爲什麼之前沒有提醒自己一句呢。
“天精地精,日月之精,天地合其精,日月合其明,神鬼合其形,你心合我心,我心合你心,千心萬心萬萬心,意合我心。顯!”祝得安催動混元罡氣向前一指,一柄水華流轉的滄桑大劍從陣中顯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