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陽一早起了身,拉着少爺上師孃院兒裡跟着一塊兒吃早點了。
夫人還笑話着,今兒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平日裡個個躲起來自個兒玩去,這一大早這麼懂事上這來吃飯。
吃過了早點拉着說了幾句話,小廝進屋來稟告:陶爺,二爺要出門了。
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倆臭小子就是故意等着小辮兒的,又不敢上人家小兩口的院兒裡打擾人家親熱,就屁顛屁顛來這等着。
陶陽一拱手,嘴角上揚,還沒開口就被師孃給搶了個先。
夫人一副看透了的嫌棄樣兒,揮了揮手道:“走吧走吧,眼不見心不煩。”
“娘~”少爺一下就被母親那副樣子給逗樂咯,笑得歡喜又有些無奈。
平日裡確實是忙,要不是自個兒和陶陽住一塊兒,他們兩人也碰不上。更不說母親的院子,每日都是早出晚歸的,也沒趕上請安的時候,如今名氣越來越響,繁瑣事兒都比父親還多了。
“趕緊走!”夫人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兒,下逐客令:“你兩不走我這院兒裡的衣裳都晾不幹了。”
“啊?”陶陽沒聽明白,愣神兒的樣子還有些傻氣楞秋。
“太陽不打西邊來,我也等不到你倆這麼懂事兒。”夫人白了一眼,不愛搭理他們。
說起來,夫人都有些想燒餅了。
還是餅子聽話,這些個兒臭小子全是沒良心的!打小怎麼喂起來的,一口湯一勺飯的啊。長大了,個個兒都有小心思了,不搭理她老一輩兒的了!
餅子從前在家住那會兒,就老陪她逛街走鋪兒去。唉,娶媳婦兒就搬新家了,都沒人陪她出門兒走走了。
夫人感慨着,把燒餅小時候闖的禍和三天兩頭有人上門告狀的那些事,全忘了。
整個衚衕,要說最淘的,燒餅沒差了。
“娘,等過了這幾天,一定好好陪您。”少爺笑得孩子氣,在夫人膝下撒嬌。
陶陽看着,覺得這傻少爺比師孃還逗人兒。師父這些年該不會拿他當姑娘養起來的吧,想想都好玩兒。
夫人才懶得理他,這麼些年她算是看明白了。這滿盛京啊,誰的話都能聽,打德雲出來的這些個小子啊,是一個都不能信。說起話來放煙花似得,看着美,全是哄人玩兒的,這嘴皮不知道還當是說書的呢。
兩人行了禮,在母親一臉嫌棄下出了院兒,出了和暉堂就和辮兒哥撞了個對臉。
陶陽笑盈盈地,二爺一對上他這笑意就覺着脊樑骨發涼。
這小子,打小就蔫兒壞蔫兒壞的。
“一大早,你可讓我省省心吧。”二爺皺着眉頭,聳了聳肩膀,陶陽這笑得他有些脊背發涼。
“這不是有事兒讓咱舅爺幫個忙唄。”少爺笑着,揮揮手讓九涵站一邊兒,親自扶着二爺,獻殷勤。
“你可拉倒吧你。”二爺白了他一眼,嫌棄得不行;道:“就知道沒好事兒。”
還舅爺,平日裡就沒聽他規矩喊過舅舅。一到有事兒相求的時候就想起來了,到時候有什麼差錯,姐夫就頭一個罵他不懂事兒,拉着小孩兒胡鬧什麼的。
“你怎麼跟我娘一樣一樣!”少爺也嘟囔着,果然是姐弟,這小眼神兒給他白的。
陶陽笑了笑,私底下拉了拉少爺袖口,示意他別鬧了。
“辮兒哥,您就幫個忙唄。”陶陽壞笑着,壓低了聲音:“一句話的事兒,到時候讓護城軍別讓他們那麼痛快唄。”
二爺腳步慢了些,看了陶陽一眼,心頭一轉能猜個大概了。氣惱着:“你們也是閒的,逗他們幹什麼,直接趕出去。”
“這一折騰又得等好幾天…”
逗就逗,隨你們高興。但不該留的人是一個都不能留,引狼入室。
昨兒夜裡二爺氣惱着,出了屋門上陶陽他們屋裡坐了會兒。陶陽是個明白人,一看他那副樣子就明白了,除了楊九饢誰能讓咱雲二爺這麼無奈。
陶陽給倒了杯茶,說了通白日裡的那些事兒,要緊的還是莊兒說的那些話。陶陽四兩撥千斤地轉了話頭說莊兒以下犯上,掌嘴了;同樣的事兒和二爺這麼一說,他自然是不好哄騙過去的,當時就氣得不行了。要不是陶陽攔着,昨晚莊兒的腦袋就落地了。
陶陽這回這麼有耐心,不用說也知道是和咱們大少爺沆瀣一氣的。他是打小愛戲弄人,那也是隻對自家弟兄,那些不知打哪兒來的閒雜人等壓根兒就不入眼,哪裡還會想法子繞着彎兒去收拾。
“這些人都過分多少年了。”少爺道。
“技不如人還心有不平。”
他是越來越有當家人得樣兒了。
“不收拾不足以平民憤。”
“礙着情面兒不撕破臉,難道還縱容着嗎?”一想到那些個人造謠生事,無中生有地抹黑德雲書院,他就恨不得讓人撕了那些嘴。
能處就處,不能處,死遠點兒。
“隨你們。”二爺一背手,三人已經走出了影壁。
“趁早啊,看了心煩。”他什麼都可以不管,但不能不在意楊九。
那可是他的小媳婦兒啊,他的人還讓外人給欺負了,跟誰倆呢?
這些日子裡,盛京閒言碎語越來越多,比起當年兩人定親時還要多,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引帶百姓閒話。
九饢耳根子軟,看着不上心,其實句句都聽到了心裡去憋着自個兒難過;誰也不給說,包括她辮兒哥。
楊九攀高枝?這都是什麼喪良心的話,當初受傷那會兒誰站出來了?沒別的,咱雲家二爺送您去和閻王爺攀親戚。
看咱們二爺的意思就算是點頭了,少爺終於舒心一笑,拉着二爺的手謝了聲。
玩兒嘛,不用心都對不上人家晝夜不停編瞎話的那股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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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時出了門,馬車都在府門前侯着,這剛要揮手作別各自忙碌,巷口駕了匹馬出來。
這是書院的小廝,下馬行禮。
道:“少爺,先生讓您趕緊去一趟。”
每日裡都要去的,今兒派人來催了,那必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兒了。
陶陽皺眉,問:“知道什麼事兒嗎?”
“聽說…聽說…”小廝有些欲言又止,擡頭看了眼三位爺,低聲道:“表少爺調戲了婢女…”
“誰?”二爺一問,神色裡滿是不相信:“胡說什麼呢!”
大楠那小子長這麼大的喜好,八成也就是和九齡打一架了,他要是有心思調戲姑娘,老早娶媳婦兒了!
這書院裡哪有什麼姑娘,除了廚娘也就那一個了,陶陽攥緊了衣袖有些氣惱;有些人承受不起你的惻隱之心,弄死纔是最好的結局。
“也…也不是…”小廝撓撓頭,有些憨氣:“婢子是說和表少爺定了終身,表少爺不認,她就說表少爺…”
翻臉不認人。
“咱們先去。”少爺拉上陶陽,轉頭對二爺正色道:“您就不用了,交給我們了,放心去忙活吧。”
“看着點兒。”二爺點點頭,不再多說;目送他們上了馬車遠去。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不管人家就得寸進尺。你想給人家留點情面,收拾收拾就算了,人家卻一心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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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總說:使我洛陽二傾田,安能配六國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