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兩個女人。
…兩個美麗的女人。
她們兩人合乘着一騎馳來,因此寶玉纔會誤認爲來者身材高大魁梧,策馬的是蘭蕊,後面小心翼翼坐着的卻是海沁的未婚妻子吳清夕。
蘭蕊笑眯眯地看着寶玉,細長的眉眼彎勾了起來,分外的嫵媚端麗。她白白淨淨的小手拉着繮繩,看着寶玉得意道:
“很意外是不是?”
寶玉摸摸鼻子苦笑道:
“是有那麼一點。你們兩個怎會來這裡?你又是如何尋到我的?”
蘭蕊覺得能讓寶玉驚奇,心中大是高興,二女吃吃笑成一團:
“我們不告訴你,就是不,偏不。”
寶玉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坐騎,此時它已激動了跑了過來,同蘭蕊的坐騎親密的噴鼻摩擦,恍然道:
“原來你是尋了這匹馬的伴侶來尋我,常言道,老馬識途,有了這個間諜,你們兩自然能尋到我的行蹤了。”
“恩…?”寶玉看着吳清夕,沉吟道:
“不過吳姑娘來尋我有什麼事,我便猜不出來了。”
吳清夕俏臉微紅道:
“實不相瞞,我是來尋海沁的,因此特地央公主領我前來。”
蘭蕊將胸口一挺,驕傲道:
“我想這茫茫獵場,要尋一個人豈不是大海撈針?所以嘛,就來尋你了。由你帶我們去找海沁,這事不就結了?”
寶玉笑笑道:
“你讓我去哪裡尋海沁?”
蘭蕊撅起嘴道:
“我不管,我既然找到你了,你就得幫我尋到他。”
寶玉奇道:
“你既然能尋到我,爲什麼就尋不到他。”
蘭蕊見他老是推三阻四的,她又是在吳清夕面前誇下海口了,不禁怒道:
“我能尋到你,那是因爲早有準備怕你去和別的女人鬼混,比如什麼聖女啊,什麼好妹妹啊。哼,你說爲什麼啊?”
寶玉苦笑道:
“說實話,眼下正處於非常時期。不要說我根本就難以尋到海沁,便是尋到了,他也必定和海易在一道,我這麼冒失趕過去,當真有些尷尬。”
“你錯了。”說話的人聲音清脆,卻很是堅定。“海沁不會和他哥哥在一起的。海易在這個關鍵時刻,也絕不會讓他和自己在一起。”
說話的卻是吳清夕,寶玉被人正面指摘爲“你錯了。”平生中的經歷屈指可數,而女人中哪怕驕傲若柳夢,深沉如皇后,都未曾這樣說過他,而今日卻被吳清夕這個足不出戶的女人當面數說了一次,寶玉卻不怒反笑,饒有興致地看着這個神情堅毅的女子,那種目光彷彿是第一次認識她似的:
“我錯在哪裡?你說說看?”
“我便是爲了此事特地前來的,海沁已是我的未婚夫君,我不願意他在這關鍵地時刻有所閃失,因此才特意趕了過來。從賈公子你此時乃是在此悠然歇息而不是四處搜尋猛虎的行爲看來,你已將此事看了個通透。但是海沁未必就能。海易與他雖是兄弟,可是在這種時刻,爲了勝出。很難說親情這些還能起到多大作用。因此海易絕不會同他一道!相反的若是海沁他獵到了猛虎,第一個對他下手的是不是海易都很難說。”
寶玉不慌不忙仰天躺了下來,嘴裡舒舒服服的嚼了根草葉:
“因此,你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阻止海沁參加這場爭奪賽?”
“說它是爭奪賽也可,說它是陷阱也未必就冤枉了人。”
吳清夕堅定地道。
寶玉伸手撫上了身旁蘭蕊雪白的小腿,後者立即恨恨地拿小蠻足跺了他兩腳。寶玉沉吟了一會兒道:
“我爲什麼要幫你?”
此時彷彿爲了給寶玉的話加上一個註腳,遠處忽的傳來聲隱約地悶吼,那聲音威武非常,還有一股震撼人心的魅力。
“是虎嘯。”寶玉皺了皺眉頭道。二女聞聲早有些花容失色,蘭蕊已貼到他的身邊抓着他的衣服,豐盈的身子都有些顫抖。吳清夕雖然有些害怕,卻還是鎮定道:
“你幫了海沁,他今後自然會回報你,一旦十四阿哥得勢,你就不給自己留條後路?”
寶玉傲然道:
“我賈某豈是託庇於他人之人?”
吳清夕咬了咬牙:
“你若肯幫我這個忙,那麼我便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寶玉揚了揚眉,沉思了半晌,竟斷然道:
“好,上馬!”
其實寶玉也不知道爲何要答允吳清夕這模糊的條件,只是他心中方纔突然生出一種渴求相信她的**,換而言之,便是沒有任何條件,他在方纔也拿定主意要去攪局一番了…
畢竟,被人當作猴子耍的滋味絕不好受。
…儘管耍他的人是那高高在上的怡親王。
但是他們並沒有在虎嘯聲傳來的地方尋到海沁。
寶玉領着二女徐徐行着,一路上只撞見了安明輝,這胖子見他一個從人也不帶,只和他調侃了幾句便繼續他的搜尋之路,而海沁是自己尋上他們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男子也同寶玉一樣,身旁一個隨從都不帶。雙手抱在胸前站在路中,冷冷地看着寶玉三人。
寶玉見了不禁有些驚訝,他將蘭蕊抱下馬來,淡淡對海沁道:
“你爲何會在此?”
海沁冷冷道:
“我爲何不能在此?你這傢伙離我的未婚妻子遠一點。”
寶玉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難道你不知道蘭蕊的脾氣?是吳清夕央求我帶她來尋你的。”
海沁聞言,雖然臉容依然冷駿,但人人都感受得到場中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清夕?你這樣不顧一切的來尋我有什麼事?”
吳清夕美眸流轉,裡面蘊藏着欣賞的笑意:
“本來是有的,可現在沒了。”
海沁看了看她的神色,又看了看面前的寶玉,冷聲道:
“這個人都能看出來的東西,難道我就看不出來?”
寶玉面對這樣的言語,卻也沒有在意,微笑道:
“不錯,看來我一直都小看了你。”
海沁將眉一揚,深吸了一口氣:
“小看了我的,又豈止是你一個?今日這場會獵過後,我看這爭奪戒指的人只怕剩不了兩個下來,據我所知,安明輝已悄悄調集了八十名家將,而多睿的一個五十人的衛隊也消失不見。一場大火拼是免不的了。”
寶玉微笑道:
“所以,你就藏在此處,坐收漁人之利?你難道就不怕有人暗中對你下手?”
海沁傲然道:
“想對我下手,只怕沒那麼容易,我承認我暗中栽培的實力是不及你雄厚,但那隻你是運氣好遇到了典韋,趙雲這等人傑爲臂助!可是旁人若想殺我,那也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寶玉看着海沁的眼神中已有一種分庭抗禮的敬重,他拍了拍地面,沉聲道:
“坐。”
海沁坦然而坐,雙眼毫不畏懼的同寶玉對視:
“這世上有資格要我同他對坐的,我哥哥是一個,納蘭是一個,多睿也算得上一個。還有就是你這個頗有幾分討厭的傢伙算得上是一個。”
寶玉嘴裡嚼着一片草葉沉吟道:
“我現在正在想,是什麼原因讓蹈光隱晦的你忽然變得這樣鋒芒畢露?難道你已經認定了海易必死無疑?”
聽了寶玉的這句話,蘭蕊的身子不安的顫抖了一下,臉色也發了白,畢竟她與海易青梅竹馬長大,還曾是一對戀人,便是一個尋常的玩物陪伴了她十餘年,也當累計下了深厚的感情,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寶玉看了看蘭蕊一看,那種冷漠眼神令蘭蕊心裡一陣說不出的惶恐畏懼。忙拉住了他的衣袖,因爲用力過猛,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寶玉臂上的肉裡。
海沁看了淡淡笑了笑道:
“公主對你也算是用情極深了,我感覺你就彷彿是她的剋星一般,我們兩兄弟自小同她一道長大,萬事都是千依百順着她,可是你這傢伙卻是三言兩語就騙到了公主的芳心。”
寶玉淡淡道:
“我送你一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將來若是吳姑娘變了心,你不妨去花天酒地試試。”
蘭蕊聞言杏眼圓睜,還未說話,吳清夕便嗔道:
“賈寶玉!我還道你們會談些正事,沒想到一來你就這樣毀人不倦!”
見自己這未過門的妻子大發雌威,海沁一時也有些訕訕的,柔聲撫慰道:
“我怎會是和這傢伙一樣?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爲人?”
寶玉饒有興致地看着海沁,笑道:
“原來這裡又有一個怕老婆的。”
海沁卻在此時將神色一斂,一字一句地道:
“賈寶玉,你死到臨頭,尚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