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饒有興致的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襲人展露出的不爲人知的這一面,最後,胖老闆終於以一種如喪考妣的表情將這頂鴛鴦花釵冠賣了出去.看着襲人欣悅的表情,寶玉笑道:
“怎麼,多少錢買了?”
襲人微紅着臉笑道:
“若都象你這麼不會買東西,再大的家底也不夠用,六十兩銀子就買下來了.”
寶玉看着她笑靨如花,心中涌起一股幸福感覺:
“以後這些事情,我都打算交給你打理,我會不會買東西有什麼干係?”
襲人聞言心中又是一陣歡快,她情知自己出身不好,將來做了妾侍,恐遭冷落,然而如今看來,寶玉做下了好大一番蓬勃事業,將來內宅中事務定是甚多,薛林二女定然不肯出面與男子打交道,晴雯性子急燥也非上好人選,自己能爲丈夫分憂,加重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那是最好不過.
此時兩人身後十餘丈處,那胖老闆卻也笑得甚是奸詐開懷:
“三十兩成本銀子的東西,倒手賣了六十兩,划算划算.”
寶玉此時也對襲人得意洋洋的道:
“其實我也並非那麼笨的人,老闆叫價四百兩我就給他四百兩,只是你難道沒注意到嗎,鋪子招牌上寫得分明,乃是陳家的產業,我如今一切用度,都在孟老那裡支領,那死胖子這般辛辛苦苦的賺來賺去,不過肥水不流外人田罷了.”
襲人頓時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和那老闆浪費了半天的脣舌,最終贏家卻還是面前這個根本就不講價,不討價的傢伙——
只要一切的緊要之處俱在他運籌帷幄之中,這些徒費心力的旁支末節,寶玉卻是根本不屑於費心用神了.
…
順着街頭行去,已到了秦淮河畔,水流安靜的在旁邊與道路平行,帶來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寒意.
因爲此處離煙花聚集之地還很遠,所以黑暗掩飾中,這裡雖還有人煙,同身後的繁華夜市相較起來,分外就有一種落寞的孤獨清靜.
河畔的樹木,有的巨枝盤曲交纏,粗壯肥大,但開的葉子十分稀疏,並不茂盛,在寒冷的風中搖搖欲墜,有的枯瘦細弱,垂枝如雜髯飄忽,不知何處送來嫋嫋的香味.
前方拱橋上,行人稀少,都是二三結伴,趕着回家的夜行客.
兩人正在回家的路上,寶玉見此殘景,忽然想道:
“金陵城中,冠蓋往來,士商雲集,繁盛壯麗,城樓雄偉.雖然執政的是賈雨村這等很不稱職的貪官——但是幸得他只是貪,並不蠢——也能算得上是一時之盛,由此又推想到現在鼎盛的四大家族,欣欣向榮的聚賢莊.”
“可是假如有怎麼一天,這繁華之地,忽然變做殘垣亂瓦,凋零蕭條呢?”
寶玉的心中忽然無聲的掠過這樣一個念頭——
猶是天上的這一勾蛾眉似的新月——
仍是這般靜靜流淌的河水——
那是怎樣的一種荒涼啊!
然而這又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昔日不是有很多雄都大國,如今都成了湮遠得不可尋覓的灰煙了嗎?只要敵國入侵,外族施虐,命運操於人手,就算是華都盛京,也一樣會毀於一旦,縱是雄華磅礴綿延三百里的阿房宮,也因爲贏政的暴斃,經不起一場火啊.
寶玉這樣的忖思道.
驀然,河邊的枯樹上急掠起幾隻驚鳥,在涼寒空氣中劃國短促的急嘯,一陣撲翅的風聲,迅疾化成小點沒入深邃的蒼穹.
寶玉的心中忽的凌掠起兩個字:
“敵襲!”
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立在五丈以外的樹林中,似一座雕像一般聳立.他彷彿能將所有的光都吸引了去,以至於他看起來就真似一個影子.
完全靜止的相望,寂然若百年.
然而寶玉旋即發現,這影子卻並不是在與他對峙.
在橋墩那邊,隱隱有一個一個眉清目秀,看來溫文如豪富人家的書童模樣的少年,而江上的小舟的撐篙者,卻是一個黑衣瘦削,尖銳如槍的男子!
孟老的親傳弟子!
陳四,陳五!
雖然這三人組合中爲首的陳三還未出現,但是寶玉可以肯定,他一定藏匿在暗處.
樹林中的黑衣人忽然動手.三道無聲的暗器直襲陳四,陳五.
寶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詭秘的暗器.
暗器不多,只有三支.
一支先射進河裡,再自河水中分波逐浪,颼的飛射在空中,疾吻向操舟的陳五!
另一支先射入地底,在地裡直劃了一道飄忽的浮土,破土而出後直取橋上的陳四!
而第三支暗器在空中一沉一浮,彎彎曲曲的,目標竟然是偎依在寶玉身邊尚且一無所知的襲人!
寶玉雖面無表情,心下卻已怒到了極點!
陳四長吸了一口氣,他自身後抽弓,搭箭.他皺眉,凝聽.
他望着射向襲人的那條黑影,拔出了一支金紅色的箭.
他看着射向自己的那支暗器,抽出一支灰色的箭.
雙箭齊發!在黑夜裡掠起一陣盪漾也似的水影!
陳五的方式更加直接.
他直接飛擲出他的槍!——
黑色的,尖銳的槍!
槍在空中以一種激烈的方式飛刺而出,連下方的水面都被劃破出一條長長的破浪波紋!
槍撞歪了飛向他的暗器,餘勢未衰,直取向飛往襲人的那條黑影!
一箭一槍一黑影!
相互間的距離迅速的縮短着,就好似不期而遇的多年知交!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一棵岸邊的枯樹,忽然震顫了一下!
兩支殘枝,以比黑影,槍,箭都急而勁的速度,在槍尖箭尖就要觸及黑影之前毫釐間,竟後發先至,將一槍一箭霍然激飛!
而這一切俱是無聲進行的.
槍箭既然被打飛,黑影就依然激射!
襲人就依然危險!
寶玉冷冷的一剔眉,眉心正中的那點紅痣立即躍然而靈動,鮮亮奪目!
就在這生死存亡的剎那,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遠處喝了一聲:
“休得猖狂!”
這聲音似是遠遠的傳來,但收聲之時,已然迫近得貼近寶玉的身後.襲人這才驚然回首,來人一襲道裝,鶴髮童顏,一副仙風道骨的飄逸模樣,正是寶玉新近收服的手下清虛!——
他兒子身家性命前程全操於寶玉之手,如今見主上遇險,這老道自然要盡心竭力的護持住他的性命!
寶玉襲人的身前遽然颳起一陣極強勁的旋風!
風勢洪烈迅捷,一時間連地下的沙石都被吹捲了起來,那條黑影爲風勢所襲,頓時失了準頭,歪歪斜斜的側飛了出去!
樹林中黑影微哼了一聲,聲音中略有詫異:
“先天罡氣?你是清虛?”
話音未落,驀然間血光迸現!正是一直都未有現身的陳三隱忍至今,終於得暇突襲!破波而出,一刀偷襲得手!
寶玉緊張的神情頓時一斂,攬住襲人道:
“我們回去了罷,這裡有人打架,小心惹上是非.”
襲人根本就沒看到那支射向自己的黑影,根本不知自己已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見樹林中陳四陳五已匯合過來,聯手與那人鬥得越發激烈,心中也暗自害怕,忙將逛街的心思拋到腦後,在清虛的陪同下,兩人平安回到了府中.
方纔刺殺之事襲人只當是街頭混混打架,也未放在心上,寶玉雖知事有蹊蹺,但也絕對不會說出來惹得她擔驚受怕.
襲人採購了一大堆東西提在手中,歡歡快喜的走在前面——她畢竟還只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走在雲石砌就的小道上,寶玉見怡紅院中***通明,嬉笑聲遠遠的就傳了出來,對着前面的襲人笑道:
“你我一不在,她們就在裡面翻天了.”
襲人微笑不語,看着怡紅院裡的眼中卻透着溫和的欣悅.行進院子,將門敲開,開門的卻是麝月,見是寶玉攜着襲人回來了,嬌笑道:
“你們兩個跑到外面去做什麼事了,一直磨蹭到現在纔回來.”
寶玉含笑不答,行了進去這才一楞,原來在外間見到的熱鬧並非是沒有原因的,不但寶釵並幾個嫡親的姐妹,探春,迎春,惜春在此,連久未見面的黛玉也赫然列席.兩人目光一觸,便驚鴻也似的分開,各自偏轉頭去.其餘人見襲人挎了個精巧的籃子行了進來,均笑說:
“你倒隨了寶玉外面野去了,偏還帶了些什麼好東西進來,快拿來給我們看看.”
打開籃子後,衆女不約而同的一齊驚歎,她們久在深閨中,哪裡見過這般精緻,惹人心動的工整玩物,飾品?一個個拿着愛不釋手,讚美賞玩,連素來矜持的黛玉也不能免俗.
寶玉更覺得腰後肌膚劇痛,驚然回頭,只見晴雯妹妹面沉若水,咬牙切齒,手指擰着他腰上的肉恨恨的輕聲道:
“你這沒良心的!這樣好玩的事情,爲什麼只帶襲人不帶我去?”
寶玉心下大叫不妙,總不能直說:
“你性子過於急躁,今天我卻是帶襲人料理莊務的,不適合你去.這卻是回來的時候順路買的.”
他情知這樣一說,依照身後這女子的潑辣性子,自己只怕永無寧日,看周圍衆女注意力均集中在襲人攜回的東西上,忙偷偷的攜了她的手,將她拉到屏風後面分辨道:
“好妹子,不是我今天沒想到你,只是出去的時候你正在午休,我怕打攪你了,所以纔沒來叫你的.”
晴雯半信半疑的瞪着他,冷不防寶玉順勢一拉,被他抱了個滿懷然後就吻了上去.晴雯大驚,見隔了層屏風,心中那股羞怯感覺方纔稍微平息,但是被寶玉這麼一抱一親一摸,渾身頓時酥軟了,她本是直性之人,這麼一打岔後,方纔騰騰的問罪之心頓時熄了.
兩人溫存了一會繞出屏風來,見襲人攜回的戰利品已被洗劫一空,惜春笑嘻嘻的道:
“寶哥哥你勿要心痛,我們是沒機會出去的,你明個兒再帶襲人去街上買來便是.”
寶玉同這妹子的關係也甚好,笑道:
“嘿,你們看襲人老實,就知道在她身上打主意.”
迎春聞言也來湊上一腳:
“好你個寶玉,還沒給人家開臉,就先藏着護着的了.”
這話卻將旁邊薛林二女的心事勾了出來,兩人雖然還是在笑,但是卻比之前分外多了些勉強落寞.寶玉見機不妙,忙把之前購的那頂鴛鴦花釵冠拿了出來,明亮的燈光映照下,格外的流光溢彩,華美明麗.頓時吸引住了衆女的眼球.
迎春賞玩良久嘆道:
“現在的這些東西做得真是越發精緻了,府裡採購的那些奴才也真是瞎了眼,總是選些次貨進來搪塞人,也不知道從中得了多少利息.”
惜春等人連聲稱是.寶玉因問起今夜爲何匯聚到他這裡來,原來是賈母飯間忽然生起一個念頭,想要人將這園子裡的風景人物描將下來,以流傳後世,此事卻着落在多才多藝的惜春的頭上,衆女閒暇無事,少不得前來幫襯一二.就借了怡紅院這清淨地方做了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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