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方圓幾十裡內都是危機四伏,黑暗對於有的人來說是休息睡眠的時間,可是對於有的人,卻是發揮出十倍實力,正好行事的大好時機!
估計在這一天的晚上,倒下的人是白天的十倍。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護工具。一根枝條,一片樹葉彷彿都潛藏了無窮的殺機,在這樣的環境下,海易請來的那倥侗幾大高手如魚得水的將自身能力發揮到了極限。在野戰中狙殺了數十名與他們名氣相當的對手,均是一擊便至人於死命!
…事實上,他們若不能一擊必殺,那麼麻煩的便是自身了。
唐門老七便跟隨着寶玉,焦大二人,目睹着他們身處險境,卻是談笑殺人,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實在令他暗自欽服。
而他仔細觀察之下發覺,寶玉兩人所殺之人均是經過精心選擇,各方面派系都有,有武功高的,有武功差的,甚至有一個牽馬的老頭子也在被殺之列。他心中有些不解,見寶玉言笑間平易近人,便將心中疑問提了出來,寶玉笑道:
“我們所殺的這些人中,那個武功最高的乃是青山派的大師兄,素日裡在門中人緣最好,殺了他不僅可以加強他同門的復仇之心,二來這個人一死,他空出來位置定然灼手可熱,引來種種紛爭,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至於那名馬伕可不是普通人,據我調查,此人乃是多睿上一輩的一名忠僕,曾經捨命救過多睿之父,多睿也是由他一手抱大,殺了這個人對那位意氣風發的將軍的感情上更是一個重大的挫傷!”
唐門老七聽得目瞪口呆,他一方面佩服寶玉的心狠手辣,另外一方面更是歎服於這位年紀輕輕公子的博聞強記。更沒有想到,在素日裡的殺人背後,還需要下這麼多工夫與謀劃!
趁着寶玉興致甚高,唐門老七不禁又開口相詢:
“既然公子你對那戒指並無覬覦之意,那麼爲何還要留在這兇險之處,不如回去作壁上觀,輕鬆而閒適?”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寶玉面上也泛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你見過跳出過棋盤的棋子嗎?”
唐門老七有些不大明白,焦大冷冷的解釋道:
“允祥與雍正已將他們這些人當作了手中的棋子,你只有選擇入局的權利,而是否出局乃是由他們說了算!公子若是此時貿然出去,只怕等待他的局面更加兇險!”
“其實。”寶玉嘴角旁勾勒出一絲從容地微笑,“我們固然是棋子,皇上和怡親王一樣也是命運手中的棋子,人算怎趕得上天算!”
他話音剛落,就悄無聲息的一掌拍在旁邊的樹杆上,一塊新鮮的木芯波的一聲標射而出,射進密林的枝葉中。裡面頓時傳出“咯咯”的痛苦艱難喘息聲,一個不斷翻滾,抽搐的身影滾了出來,雙手緊緊捂住咽喉部位,指縫間還在汩汩地流淌出鮮血。
寶玉看了看他身上的服色,淡淡地說:
“似乎是安胖子的人。”
唐門老七仔細看了看那人的服色,皺眉道:
“我認得他,他似乎是唐門的。”
他一面說,手已快速地在那人的身上翻尋起來,只見他十根靈巧的指頭上下翻動,那人身上的衣服小兜被不斷翻尋出來,唐門老七這一手工夫露出來,當真有幾分讓人歎爲觀止的感覺。
寶玉見了不禁笑道:
“你這傢伙不去做扒手,當真是浪費了這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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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老七幾時被開過這等玩笑,初時還有幾分尷尬。但後來也覺寶玉比喻得甚是貼切,自己也笑了起來。
“好了。”寶玉悠然負手望着漸漸熹微的天色,“天亮了,咱們也該找個地方藏起來。”
“等等。”唐門老七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公子你看這個。”
他指着這人腋窩下的一個詭秘的微小標記急切道。寶玉一看便皺起了眉,這個符號對他而言絕不陌生…因爲那標記赫然是一隻維妙維肖的青色狐狸…這正是大羅教中狐王麾下弟子的標誌!
“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在這一剎那,寶玉與焦大的心中同時掠過了這樣一個念頭,誠然,那名神秘非常的大聖女的勢力只能用這八個字來形容最是貼切。
“她的手伸得真長啊。”寶玉緩緩地道,聲音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焦大與唐門老七都默不作聲,他們在同一時間中均感到了寶玉心中的憂慮…
安家父子的屬下雖然不能算是作戰力最強,但安成國在西疆經營十年,老謀深算的他幾乎將手中實力整合成了鐵板一塊,因此此次安明輝帶來的手下的忠誠度應該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可是如此嚴密的統御下竟還是出了叛徒!
…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叛徒!
…安家父子的手下都被混入了大羅教的奸細,那其他人呢?
這一個個念頭星馳電閃的飛掠而過,直砸得兩人心中思緒萬千。
…
又過了四個時辰,那隻該死的老虎終於被逼到了一處絕地上,就在那塊高巖下,一場慘烈的絕戰展開了。海易,安明輝,納蘭,多睿等幾大勢力以及還有十餘名想趁亂撈便宜的貴胄子弟按照追隨皇子的勢力區分成幾大塊,打得難分難解,但是寶玉等明眼人都看了出來,看似人人竭盡全力,實際上都留有後着。並且顯然有的人的想法也同寶玉一樣,旨在保存實力,不願爲此戒指大動干戈,枉傷元氣。
果然,納蘭率先虛晃一槍,從容逸去,此次他帶來了近百人,離去的時候看似損失慘重,剩下的人不到三十,只是死掉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殘,而主力尚存,他也做得相當漂亮,撤出的時候頭也不回,遠揚而去,叫人就算想將他追上吃掉也只能望塵興嘆。
隨之退場的竟是安明輝,這胖子召集着人馬且戰且退,他若即若離的粘在遠方,擺明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剩餘下海易與多睿對峙着,在旁邊隱伏着的寶玉暗歎一聲道:
“這場仗只怕是曠日持久的苦戰。”
聞言的人無不心有慼慼焉。眼下顯然多睿的勢力是三人中最強的,只是安胖子奸猾非常,遠遠的在他的側後翼遊戈,既避免了被海易與多睿兩面夾擊,又能進能退,首先便處於不敗之地。
就在這僵持的關頭,那處於絕地之上的老虎忽然仰天長吼,其聲悲痛非常,而後漸漸衰弱下去。寶玉眉毛一揚:
“海沁怎的這樣沉不住氣?”
那老虎本是身處一處鷹嘴也似的絕地之上,左右後都是寬達到十餘丈的絕壁,前路被海易與多睿擋住,不料致命一擊竟來自於身後,只見之前掉入懸崖的海沁飄然立在懸崖那邊,身邊帶了十餘個神情冷漠的隨從,他一身黑色勁裝在山風中獵獵作響,手上挽了一柄比他人還高的巨弩,銀絲金線琥珀弦,弩色呈被火燎過的焦紅之色。
他便是憑藉此弩,一箭便洞穿了那隻老虎的頭顱!
那箭顯然也是特製的,黃澄澄的竟似以黃金打造,後面還有三根鋒銳逼人的倒刺,就彷彿一頭兇獸突兀生出的獠牙,看上去凜凜生威!
而箭後還繫了一根粗索!
海沁斷喝一聲,手上加力,本來彎曲的粗索立即啪的一聲繃直,那隻老虎的屍身連同血水塵灰一起向對面搖搖晃晃的蕩飛了過去!這沉重達幾百斤的虎軀,在他手下竟是輕若無物!
他這一着顯然是大出在場人的意料,誰知道這老虎會被逼到這絕地之上,誰又能想象得到海沁竟然會有這樣的神兵利器,因而一戰成名,海沁霍然拔刀,一刀便割下虎首,長笑道:
“承蒙諸君相讓,在下實在慚愧,惟免怡親王擔憂,我就先行一步前去請功了!”
但就在這時,多睿卻長嘯一聲,人立於馬背之上!
嘯聲威猛如獅!
他反手一握,
一柄刺槍已然在手!
嘯聲盡,閃電出。
他脫手將槍飛擲而出!足下的坐騎因爲承受不了那股反作用的巨力,在長聲的悲嘶聲中不住踉蹌後退,終於倒地不起,口中溢出汩汩鮮血。
然而兩人之間的距離怕不下百丈,多睿這一擲之勢雖然猛惡,卻還是隻飛到了海沁面前十數丈的地方,便力竭掉落入深淵。
海沁之前還頗有幾分緊張,後來見了這投槍連自己的邊都沾不上,不禁仰天長笑,他一生一直生活在海易的陰影下,今朝得志,自然免不了要大肆得意一番。
只可惜多睿的投槍並非志在傷他。
而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只有分散了海沁的注意力,他真正的殺着才能奏效。
立於海沁左首第三個的隨從忽然拔刀,橫斬,斜斬,豎斬,直斬而出!目標竟赫然是海沁的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