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一下子少了兩萬塊,老太太倒吸了口涼氣半天沒講話。剛剛她就在懷疑大兒子爲何會忽然爽快起來,現在總算明白了。她不禁暗罵,家門不幸娶了林雪那樣的惡媳,又慣會胳膊肘子向外拐,破財消災吧,不然有什麼辦法?細細盤算了一下,林雪出二萬五,加上兒子給的這五千,差是差了一點,但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加上收取的人情,那就還能落下一些。
想到這裡,她體貼無比地拉住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和你哥爲難死。少兩萬就兩萬吧,不夠的媽媽自己的墊!”她又嘆了口氣。
勢清明明白,老孃這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了心疼他們哥倆!心下不禁感動,到底是生他養他的娘,就是通情達理。
老太太看着兒子:“你看你,也算官場上混的人,竟然幾萬塊錢都拿不出來,天天在老婆手中討生活,這過的什麼日子呀!”
勢清明現在一聽這樣的話就頭大:“媽,別說這些了,林雪已經算不錯了。這也不能怪她,如果沒有上次老大那件事,她也不會這樣。再說了我丈母孃和丈人對我相當好,這錢不就是她給我的嗎?”
“一碼歸一碼,媽媽是媽媽,女兒是女兒。清明,你疼老婆我能理解,但疼得沒有原則那可不行,男人還得有男人的威嚴,在家說話不響那還行?”
勢清明只得苦笑。他哪不想有這種地位?可現在的情形,他說話能硬得起來嗎?只得含糊地答應了一句,打算只點開溜。
勢老太太卻不會讓兒子得逞,一把拽住他:“林雪那裡的錢沒有問題吧?”
勢清明拍着胸脯保證:“媽您放心,昨天晚上都說得好好的了。一大早她就到銀行取了三萬塊,我都看到啦。”
居然還多了五千?老太太心中一喜。又不禁擔心,今天人多眼雜,可別弄丟了。
“那錢吶?”她問道。
勢清明愣了一下,錢在哪裡他確實不知道,不過還是安慰老孃,林雪這人做事很精細,不會出問題。
老太太雖然知道兒子說得對,但還是嗔怪地看了兒子一眼:“你呀,就是太信任她,如果不是你慣着她,她會做出今天這種事?親戚朋友們都要將我們家笑死了呀,弟媳婦和大伯子鬧什麼勁兒?你也不說管一管?”
勢清明聽着彆扭,怎麼話到老孃嘴中就變了味?不知情的人聽起來還不知道林雪與勢生立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要真讓他公正的講一句,林雪雖然過激了一些,但老大應負更大的責任,誰讓他那樣不着調?勢成的房子沒買成不說,還讓他添上了饑荒,接下來的一年他可有好日子過了,就爲錢奔忙吧。
兒子的態度不給力,讓老太太心中不大好受。這幾年小兒子就像變了個人,不聽孃的就聽老婆的!勢老太決定敲打一下小兒子:“清明,你是勢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可別讓老婆鬧出什麼事讓人家笑話。”
勢清明聽不下去:“媽,您說什麼呢?林雪的爲人你還不清楚?最正派不過。”
見小兒子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勢老太不由得笑了:“你想到哪裡去了?這一點我還是相信你能管得住她的。媽說的是勢成和欣想的婚事,要她跳出來替黎家說的什麼話?她到底是哪一頭的?看今天將你哥哥嫂子逼的!幸虧你叔伯嬸子姑姑姑父都在這裡,不然的話那個房間怎麼收拾?”
潑水放火事件後,林雪消消停停地坐到一邊喝茶吃磕瓜子,可苦了老太太,今天姑嫂妯娌全在這裡,大媳婦又那個樣子,就是裝她也得裝得勤快一些,不得去收拾爛攤子。也幸虧了今天人多力大量,饒是這樣,大家還收拾了一下午,累得到死不說,還生生打破了打太太的計劃。
“這件事確實是林雪不對,回去我好好說說她。”勢清明順着老孃的話音說,只求現在能來個人打打岔,好讓他早點走。可惜他望穿雙眼也沒一個人前來??今天下午出的事,讓親朋好友都有了陰影,誰敢管他家的閒事?分分鐘都要命的!
老太太不相信的看了兒子一眼:“你要真的管管她纔好,別又是嘴上講的哄老孃開心。”
勢清明臉一紅:“哪能呢,您兒子大事什麼時候糊塗過?”
這句話杵到了老太太的心裡,她哼了一聲:“罷了吧,還大事不糊塗!那你怎麼不阻止你老婆向你哥要錢?欣想現在與勢成已經住在一起,早就是勢家的人,這種媳婦還用花錢?看把你老婆能的,生生要了你哥二萬塊……”
勢清明趕緊打斷了老孃的話,聲音壓得低低的:“媽,快別說這些啦,林雪聽到得多生氣?再說了,這錢是我出的,而且是我丈母孃給的。”他提醒着老孃。
兒子這沒出息的樣子令老太太一口氣堵在心頭下不去:“她生氣,我還生氣呢!你當初不也是一分沒花地將老婆娶進家門?在我跟前擺什麼譜?”
勢清明嚇得差點要捂老孃的嘴,無論如何,這裡他是不敢再呆着了,一會兒老孃要說出什麼更難聽的來讓他怎麼接口?不順着老孃講她要生氣,順着老孃講又覺得對不起林雪,更怕林雪知道了和他鬧。
他看着老孃很認真:“媽,這種話以後一定不能再講。我們是什麼時代,現在是什麼時代?哪有男孩子沒出彩禮、不買房子就娶到老婆的?何況欣想這女孩實在不錯,配勢成綽綽有餘,可別再讓人家寒了心,丟下勢成而去。”
老太太癟癟嘴,分明沒將兒子的話放在心裡。勢清明也不管她,轉身就往外走。剛出房門,一眼就看到林雪站在堂屋裡,似笑非笑。他嚇了一大跳:“站着幹嘛?招呼招呼客人嘛?”
林雪笑笑:“我聽說你找你媽來了,是不是說錢的事?”
勢清明點了一下頭,不由自主地問:“那你怎麼不進去呢?”
“我不是怕打擾了你們母子兩個談心嗎?”林雪笑笑的。
勢清明的心如敲急鼓,心虛地說了一句:“我們也沒有談什麼。”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林雪還是笑笑:“我和你開玩笑呢,其實我剛來就聽到你出來的聲音,乾脆就不進去了。你媽現在大概不太想看到我,我也不想去添她的堵,還是先聽聽你怎麼說吧。”
勢清明暗暗打量她的神色,確實不像生氣的樣子,心定了下來,笑道:“老夫老妻的還開玩笑。”他走到妻子身邊,“我媽晚上要付明天的菜錢給人家,所以找我商量一下。不請示過你我哪兒敢作主?所以我告訴她錢都在你那裡,要問你才行,讓她回頭直接找你。”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勢清明只希望自己幾句好聽話能讓林雪高興起來,不再與家人作對。
林雪笑笑的:“好啊,那就晚飯後再講吧。這會兒親戚都在,講錢的事多不捨適!”
這句話勢清明挑不出理來,當然不會反對。事實上,對林雪在花錢方面,他一直非常信任的。這個女人就這一點好,與婆家人生再大的氣,該她掏錢的時候也一點不含糊,不僅會掏,還會多多地給。加上昨晚飯桌上林雪向她自己父母作的保證,所以勢清明想當然的認爲今天的林雪還會與往常一樣。
晚上客人們酒足飯飽,在勢家老老少少熱情的挽留聲中離去。終於代辦酒席的也都吃過飯,洗好盤子收拾完碗,就等着拿錢走路,明天再來了。
林雪站在堂屋心,笑得像花一樣:“急什麼呢?坐下來商量一下明天的菜譜嘛,我媽過七十大壽,那菜可不能含糊。”她一面說着話,一面招呼着勢家人,第一個就是勢生立。
今天晚上,在勢老太太的壓力下勢生立沒有喝酒,所以這會兒清醒得很。但正因爲清醒,反而更怕林雪了,所以二話不講,老老實實地坐下,不僅如此,他還按照林雪的吩咐將老婆也安排坐在他旁邊。
勢老太太不會這樣聽兒媳婦擺佈,但林雪一句話就將她說得願意了。
“現在人家辦酒都得要好,向個必須的大菜螃蟹、甲魚、桂魚都必須要上的。媽,你們昨天商量菜譜時說到沒有?”
老太太的心活泛了。螃蟹她可沒安排,那得多少錢?可現在小媳婦如此熱情的提出來,按她對她的瞭解,一定是林雪想出錢裝面子。這個小媳婦一定知道自己下午錯了,所以變着法的給勢家道歉呢。
這樣一想,老太太笑呵呵地過來,坐到八仙桌的另外一邊。
剩下的勢清明不用老婆召喚,便過來坐下了。
林雪一看人已到齊,便召呼着辦菜的人也坐下。
這個辦菜班子的領頭人是廚師,下午剛剛見識了林雪的驃悍,哪裡敢不聽話?不僅坐下了,還不敢將屁股完全放到長條凳上,而是斜簽着身子。一個不留神,凳子翹起來,差點摔個跟頭。
林雪笑靨如花:“小心點,小心點。坐穩了!”
她像個大將軍一樣,四顧掃視了一遍,人都到齊了。林雪卻並不急着坐下,而是讓在房間裡看電視的勢成等三個孩子到樓上去玩,她可不想她的潑婦相給兒子留下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