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想忽然有些明白!
她手忙腳亂地翻着手機通訊錄找到勢成的名字,果然,那裡存着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欣想有一點發懵。
“媽,這是怎麼回事?”她大聲地問。
她是真的氣急了,這些天與她天天情意綿綿的人到底是誰?媽媽不是一直告訴她不能欺騙人嗎?那現在媽媽這算不算欺騙人?
李秋雲沒有想到這麼快女兒就會發現她的伎倆,頓時有點慌亂,吱吱唔唔的:“什麼怎麼回事,你的手機我哪裡會知道?”可她的表情已經準確無誤地寫明事實的真相,就是瞎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欣想毫不客氣:“除了你,不會有人這麼無聊地想改勢成的手機號!”
黎偉華有點聽不下去女兒的語氣,大聲喝了一句:“欣欣,你是怎麼和媽媽說話呢?快給媽媽道歉!”見女兒可憐巴巴地撅着嘴,他的心又軟了,語氣也軟和下來,“媽媽難道還會害了你不成?這世界上誰都會對你不好,但只有你媽媽不會。她是有苦衷的,欣欣,咱們聽聽媽媽的解釋好不好?”
欣想流着眼淚:“還解釋什麼麼?爸,這是鐵板上釘釘的事實,你們一直教我要誠實,媽媽一直在譴責着勢成的理由就是因爲他在房子上說了謊,可她自己呢?她還有什麼臉去說別人!”
女兒的話如同一根針,刺得李秋雲的心在滴血。
“欣欣,媽知道這件事是媽媽不好,可是媽想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你又不肯對媽媽講……”
“我沒有講過嗎?”欣想打斷她,“是你不肯聽,你一提到勢成就如同提到仇人一樣眼紅,我還敢和你講什麼?講多了,你又會像在南京那樣犯了老毛病吧?到時候又要將你送到醫院去,鬧得我裡外不是人。”
女兒這是在責備自己裝病將她騙回來的事,李秋雲一時之間有點尷尬:“欣欣,這些媽媽不是都給你解釋過了嗎?當時我真的是急了,怕你跟着勢成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怕你做傻事,所以纔出此下策。”
欣想冷笑:“你做錯了事都是有解釋的,可是勢成做錯了事你卻一棍子將他打死。媽,你不覺得太不公平了?只因爲你是我媽,勢成就要受這樣的委屈?”
女兒的句句逼問終於將李秋雲的火氣逼了上來:“我說謊是爲了我女兒將來的幸福,可勢成爲的是什麼?他爲的是利用你改變他自己今後的命運。欣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爸爸沒有錢,勢成還會愛你嗎?他的叔叔嬸嬸還會極力攛掇你嫁給勢成嗎?”
“勢成不是爲了錢!”欣想大聲地喊着,“您總是這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秋雲嘿然冷笑:“但願是如你所講。可是,你回南京爲什麼要帶這麼多錢,勢成既然有能力,他就應當可以養你。你身上也不是沒有空的儲蓄卡,你完全可以讓勢成將路費打到你的卡上讓你回去,可他爲什麼一直都沒過問這件事?你利用歐陽對你的愛,從他那裡借錢給勢成花,這種事情難道對歐陽就公平……”
媽媽的話說得實在太難聽,欣想再也聽不下去:“媽,你不要將人說得如此醜惡好不好?”
“歐陽是個好男孩子,在你跟前你看不見,歐陽知道你的行徑他該有多傷心。勢成那個小混蛋明明是根草地,你卻傻瓜一樣將他當成寶,黎欣想,你是腦子進水了嗎?”李秋雲的聲音比她更大。
欣想含着熱淚的眼睛憤怒地望着媽媽。如今折磨着她的心的,不僅是這幾天勢成的感受,還有與她互動的到底是誰?情到深處的熱戀男女,有時候總會說一會過火的話。如果這個人是……欣想被自己嚇住了。
“媽,這個是不是歐陽的新號?”她急急地問。
李秋雲不解其意:“什麼歐陽的新號?”
她的反問被欣想當成了避重就輕的回答,卻也坐實了欣想的懷疑。
欣想頓時淚如雨下:“媽,你就這樣一點也不顧及你女兒的面子嗎?你是喜歡歐陽,希望他能做你的女婿,可你也不能將女兒生生地往人家那裡推,你讓我以後還怎麼做人?”
她頓時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這個家她是一分鐘也不願意呆了,拿起包不顧爸媽的攔阻,飛快地跑了出去。
李秋雲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想要追,可哪裡能邁得出腳步?反而跌坐在沙發上。她扶住自己的頭,卻對着丈夫喊:“快將欣欣追回來!”
黎偉華本來已跟在女兒後面跑了幾步,但一看她的樣子又趕緊回來。現在的情形,他真不知道是該照顧妻子,還是去追女兒。
“我沒事,你快去追欣欣!太晚了,可別讓她出了事。”李秋雲這樣說。她竭力想要站起來,卻又重重地倒在沙發上,一陣比剛纔更重的眩暈襲來,頓時天昏地暗,讓她不得不暫時閉上眼睛。
她的狀態讓黎偉華十分擔心。
“秋雲,你沒事吧?”
李秋雲搖搖頭,無力地倒在丈夫的臂彎中。
“我沒有事,可是我很擔心欣欣會出事。偉華,在這件事上我是不是錯了?我是真的只爲欣欣好,不想她跌入火坑……”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壓抑多時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痛苦找到釋放的缺口,便再也止不住。
“你沒有錯,是個母親都會像你這樣做。”黎偉華安慰着妻子。他給自己的哥哥妹妹們發着短信,讓他們務必儘快招集人手去找欣想。
李秋雲苦笑:“可是欣欣她……我就怕自己反而會逼得欣欣走上我們不想她走的路。這孩子從小就很聽話,不知道讓父母多省心,沒想到在婚姻這件事上終於……”
黎偉華撫着妻子的肩頭:“欣欣是個聰明的孩子,假以時日她是肯定會想通的。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李秋雲現在一心只掛着女兒,哪裡有心思看病?可是她雖然想反對,卻連反對的力氣都沒有。近來不知爲何,她一着急便會頭暈。
欣想跑了和李秋雲病了這兩件事,瞬間像長了翅膀,傳遍黎家的每個角落。幾乎立即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到醫院照顧李秋雲的照顧李秋雲,去尋找欣想的尋找欣想。
黎林還給歐陽打了電話。蘇州欣想並沒有可去的地方,在他看來身無分文的欣想除了找歐陽這個男閨蜜,還真沒有其他好去處。
一聽說欣想不見了,本來已經瞌睡得不知道東南西北的歐陽頓時驚醒了。因爲過於擔心,他竟然不顧自己晚上喝了酒,偷偷開了他爸的車子來到和黎林約定的地點。黎林一見就發了火。
“歐陽,你有沒有一點法制觀念,這是酒駕,你懂嗎?不要欣欣還沒有找到,你這裡又出了事。”
蘇宛趕緊讓丈夫息息火氣,指揮着歐陽將車停到路邊,然後伸手招的士。
好在這裡不是查酒駕的重點區域,倒也不用擔心警察發現。雖然晚上,蘇州城裡的的士也不少。等了不過片刻,便有車過來載他們。坐上的士,黎林請司機師父用控制檯問一下有沒有看見過欣想。模樣、服飾一描述,立即有了迴音,有人告訴他們是有載過這樣一個女孩子往火車站去了。
黎林有點意外:“這丫頭身上不是沒有錢嗎?”
蘇宛卻明白了,達妮悄悄告訴過她歐陽取錢的事。本來以爲這件事嬸嬸能夠輕易搞定,卻成了黎家母女再次翻臉的導火索。
歐陽萬分羞愧:“都怪我,我只是想幫一幫欣想。”他低下頭,不敢看黎林夫婦一眼。
坐在他身邊的黎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不能怪你,你對我妹妹一向沒有免疫力。不管她做得是對還是錯,你總會無原則幫她的。”
黑暗中,歐陽只能暗自苦笑。黎林說得沒有錯,對於欣想,他大概就是這種心理吧。其實,在欣想向他開口時他不是沒有暗自猶豫過,但終於還是敵不過對她的寵溺,又一次滿足了她的願望。本來他以爲這個丫頭只會悄悄離開家,而他會去向黎家姆媽解釋,他將會跟到南京去保護欣想,卻不曾想到引發這場母女大戰,讓事情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
蘇宛不由得嗔怪:“歐陽,你對欣想確實太沒有原則,知道嗎你這樣的縱容不僅不會獲得她對你的欣賞,只會讓她將你當成一個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好朋友。有時候,這種縱容不僅沒有一點好處,還會害了她的,你懂嗎?”畢竟是當老師的,說着說着,蘇宛的語氣便成了教訓式的。
黎林有一點聽不下去,打斷了自己的老婆:“小宛,你這說得也太危言聳聽了,男人嘛對女人寬容一點總是有的,但歐陽也不會眼看着欣想走錯路,還一門心思地幫着她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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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宛嘆了口氣:“但願吧。”顯然她並不相信黎林爲歐陽的辯護,但此時可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將消息傳給家人。
聽說欣想有了下落,黎家人的心稍稍放下一些,畢竟火車站還算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大家約定在火車站門前的廣場碰面,然後一起去找欣想,免得打草驚蛇,又讓這丫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