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寨的壩子上,張猛坐在椅子上面,一個十七歲的小夥子用一根手指頭按着他的額頭。任憑張猛怎麼用力都沒能站的起來,最後他力氣用的太大,硬生生將椅子給壓破了。
張猛“騰”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他兩步跑到正在倉庫裡點猛虎寨糧草的江夏面前,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道:“元帥,你……你騙我。我剛纔叫小墩子幫我試過我,他的手指頭按着我的額頭,我也站不起來。哼!只要人坐着,用手指頭按着那個人的額頭,任憑他有天大的力氣也無處施展。”
江夏笑着點了點頭道:“沒錯。根據人體力學原理,人要站起來,重心得落在雙腳,支撐起身體,那是靠往前傾的動作,或腳往後縮,支點放前面,纔可站起來。額頭被對方手指頂住,重心落在屁股上,全身就會使不出力氣站起來。”
“人體力學原理?”張猛一臉迷茫,如此現代化的詞彙他又怎麼可能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雖然不明白,但這一點兒不妨礙張猛心裡生出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他用手抓着後腦勺,一臉崇拜地說道:“大元帥,你懂的可真多。”
“呵呵,那當然。掌門他可是狀元。”站在江夏身旁的一名千門弟子笑着說道。
“狀元?”張猛頓時一驚,他看着江夏問道:“大元帥,你究竟是什麼身份?俺雖然讀書少,但我知道狀元那可都是文曲星下凡,是要當大官兒的。”
江夏拍了拍張猛的肩膀道:“時機到了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我身份的,反正我不會害你就是了。”
“呵呵。我先把話說在這兒,我猜大元帥你肯定不是一般人。”張猛笑着道。
江夏點了點頭,一臉深沉地說道:“我是很不一般,長(chang)的不一般。”
張猛:“……”
曾經有人說過,秩序是建立在富足的物質之上的。當物質已經無法滿足人的基本所需時,秩序將蕩然無存。
這話說起來文縐縐的,實際上道理就是一個。
領導者能夠讓百姓生活富足,百姓就不會亂來,就會乖乖聽話。但是如果百姓都沒有活路了,他們就會亂來。至於什麼叫亂來?造反肯定是其中之一。
現目前河南造反的人有很多,有主動拉隊伍的,也有被裹挾的。具體有多少暫無可知,但是大多都是不成氣候的小團體,唯獨有四支亂軍如今已經成了勢,並且勢頭不小。
這四者分別出自河南府、南陽府、汝州以及汝寧,每個人的名字也十分拉風和霸氣。河南的“天王軍”、南陽的“無敵軍”、汝州的“大帝軍”、汝寧的“霸王軍”。
如今這四者的領導人都聚集在了襄城。
襄城屬於開封府的轄管區域,地方不大但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襄城的縣令早在動亂剛起沒多久的時候就已經帶着家眷逃離了襄城,如今的襄城縣衙空空如也,裡裡外外駐紮的人都來自於河南四大亂軍。
在縣衙的大廳,平時縣令審案的地方。此刻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擺着大魚大肉和幾罈子黃酒。桌子邊上坐着五個人,其中四個便是四大亂軍的首領,而剩下的一個則穿着圓領布衣長褂,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四個穿着上好綢緞的女子爲五人各自斟了一杯酒,奇怪的是四大亂軍首領在拿起酒杯以後沒有相互敬酒,而是齊齊舉杯對那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說道:“納蘭先生,我等敬你一杯。”
被稱爲“納蘭先生”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臉上露着溫和的笑意。
笑容這東西很奇怪,有些人笑會讓人覺得猥瑣、虛假、誇張、不成熟,令人心生反感。而有些人笑則會給人一種自信、沉穩、親近的感覺。納蘭先生無疑是後者,他的笑容令人一看就覺得十分親切。
納蘭先生端起酒杯道:“四位將軍客氣,大家談不上什麼敬與不敬,一起幹了這杯然後我等再共同商議大事。”
“好。”四位首領和納蘭先生碰了一杯,然後一起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天王軍的苗峰首先說道:“在來這裡之前我的軍師已經把情況跟我說過了,相信三位的軍師也跟三位說過了。京師來的平亂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從彰德打到新鄉沒有一人是他們的對手,再往下走他們恐怕就要到開封了。若是真讓他們在開封站穩了腳,後果是什麼相信不必我多說了。”
“好了,這些話就不需要再說了,我們又不是傻蛋。總之一句話,就是不能讓那什麼鎮國大將軍拿下開封是不是?”霸王軍的首領謝天霸大咧咧地說道。他原本名字叫謝王八,因爲他是他爹第八個兒子,之前七個都夭折了。農村人的習俗是取個粗一點的名字,孩子好養活。
之所以改名這還是因爲他的軍師覺得謝王八那名字不夠霸氣,難爲人主,所以替他改了“天霸”二字。
“現在開封府在我手裡,若是各位能夠幫我守下來,南陽和歸德這兩個地方我可以不要。”南陽無敵軍的歸無敵道。
“你倒是打的好算盤。”汝州大帝軍黃銘冷笑了一聲:“南陽和歸德這兩個地方我們拿來有什麼用?要不守下開封以後你帶着兵馬從開封撤出來,咱們重新爭一次開封?”
“黃二狗,你什麼意思?”歸無敵不悅地說道。
黃銘把桌子一拍,怒吼道:“你再叫一聲黃二狗試試!”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夠了,納蘭先生還在這兒呢,咱們先聽聽納蘭先生怎麼說再決定怎麼做也不遲。”謝天霸道。
謝天霸一擡出“納蘭先生”這四個字黃銘和歸無敵立刻不再說話,轉而看向納蘭先生。歸無敵對着納蘭先生抱拳說道:“納蘭先生見諒,我老歸是個粗人,失禮了。”
納蘭先生笑着搖了搖頭,黃銘也說了一句:“納蘭先生見諒。我黃銘一切都聽你的。”
納蘭明初點了點頭,心中對於這四個人的表現十分滿意。
河南天災人禍不斷,以致民風彪悍,再加上這裡曾經是宋朝的都城所在,地理位置緊靠北京又直通關外,所以納蘭明初在這裡已經潛伏了很久。
上次旱災和蝗災的時候納蘭明初就曾經運作過,但是大明朝廷的反應很快,最終民怨很快平息下去,納蘭明初沒有掀起多大風浪。
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了,黃河決堤水淹多地,但是朝廷卻沒有做任何反應。難民想要沿路乞討上京,但是河南官員爲了遮掩自己在修築黃河河堤時偷工減料貪污工款的事實,竟然設了關卡不準難民出河南。
再加上河南官員也不拿出一個應對災情的方法,反而排出大軍鎮壓難民,逼他們呆在自己已經被洪水淹毀的家園不準出去。如此一來民怨四起,納蘭民初立刻派出手下得力干將四處物色。
最終找了這麼四個性格魯莽耿直,城府不深,武藝不錯的人加以扶持。納蘭民初爲他們出銀子、出兵器鎧甲、出糧草馬匹,同時還爲他們分別派了一命軍師。一路扶持他們成爲河南亂軍之中勢力最大的四支亂軍。
所以他們四個才如此尊敬納蘭明初。
納蘭明初掃了四人一眼後道:“其實你們都不必爭了,這一次開封府我們不守,拱手讓給那個鎮國大將軍。”
“不守?”最先驚訝出生的事歸無敵,謝天霸、黃銘、苗峰三人也一臉驚訝。
納蘭明初點點頭,再次說了一遍:“不守,在他們來開封府之前我們提前從開封府裡撤出來,開封附近的糧草能夠帶走的一律帶走。不能帶走的就一把火燒了。”
“燒了?”歸無敵大驚失色,整個人倏地一下站起身來:“納蘭先生,燒了以後我們的兵吃什麼?八萬多張嘴呢。”
納蘭明初看了歸無敵一眼,歸無敵頓時明白自己的態度顯得有些不太尊敬納蘭明初,他趕緊坐回去,有些緊張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納蘭先生,我失態了。”
納蘭明初微微頷首,說道:“你放心,你那八萬多人我也投了十幾萬兩銀子,我不會讓他們餓肚子的。”
納蘭明初這話一出口歸無敵就臉紅了,其實納蘭明初之所以故意說起這個也是爲了提醒他,以及提醒另外三個人。提醒他們,你們有今時今日都是因爲我納蘭明初,沒有我,你們什麼都不是。
納蘭明初道:“開封府就是一個甕,既然那個鎮國大將軍來了,那我們就請君入甕。然後我們再來一個……”
“我明白了,然後我們再甕中捉鱉。”謝天霸搶先說道。
納蘭明初看了他一眼,笑着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朱厚照正帶着大軍往開封府趕,行軍速度很快。路上沒有任何兵馬敢主動招惹他們,都是朱厚照爲了彰顯武力,一路上主動去滅殺別人。零零星星不成氣候的亂軍倒是被朱厚照滅殺了七八支。
劉瑾和黃飛躍兩個馬屁精一路上就差沒把朱厚照誇上天了,張口閉口都是皇上英明,皇上堪比天生神將……
朱厚照也是心情大好,打仗順利加美人相伴,還有比這更加愜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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