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忽然有些嘈雜, 辰巳警覺了起來,用手拍了拍西棠的肩示意他別緊張,自己則從門縫朝外看着。
不知從哪裡來了一隊人馬, 爲首的是當今二皇子, 騎着馬舉着劍, 他的身旁站着兩排兵舉着火把, 身後是一羣兵手裡都拿着武器, 辰巳皺了眉道:“難道是敗露了?”
門外人忽然大喊:“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還不速速出來束手就擒!”
辰巳想遍了逃跑的方法,連通寒門的機關離這裡還有好一段距離, 在這皇宮深處也不會有援兵出手相助,若他們二人真要殺出去, 就怕跑得出去卻活不下去……
“西棠, 一會我出去引住他們, 你輕功好,看準了就先跑, 寒青他們都在護城河邊,你去找他們。”辰巳說着:“我隨後就到。”
西棠卻皺了眉:“你雙拳難敵四手,如何跑得掉!”
“這你就不用管了,毒也把他們毒死了!”辰巳擡眼衝他一笑,便伸手去摸腰上的刀。
西棠攔他不住, 下一瞬辰巳便開門衝了出去!
辰巳的功夫還是狠戾的, 但架不住對方人多, 西棠想也不想抽了腰上纏着的長鞭, 衝出去幫他。他許久沒用長鞭, 但與辰巳兩人配合竟也能唬住他們一二。
“給我上!他們只有兩個人!”爲首二皇子的大喊鼓舞士氣,辰巳拎着寒月朝他一砍再一劈, 被他堪堪躲過去。
辰巳見西棠已經開始喘息了,但兵彷彿還是那麼多,不曾少過。
恍惚間,他竟覺得有的兵並不是再打他,二皇子朝他刺過來的劍,被另一個兵攔了下來,竟然有一小隊侍衛在渾水摸魚!他們察覺到了,對方不可能察覺不到,二皇子大怒:“是誰家的兵再亂我軍心?知道你們在做什麼麼!這是父皇下令捉拿此人!你們竟敢抗旨!待我查出定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西棠早看這個二皇子不順眼了,長鞭一甩,將他的發冠甩掉了,一頭黑髮披散下來,像是個瘋子一般。
二皇子雙眼血紅道:“拿下他們二人!”
那一小隊的人,西棠估摸着是楚鳳江安排的,這人真夠意思,竟然不怕被牽連!
辰巳本就身體不好,又打了這麼久,如今早已經枯竭了,卻還是手握寒月擋在西棠的前面。因爲那一小隊的人馬,西棠他們二人就快要突圍了,眼看只剩下五六個人還在殺他們,西棠本不在意,卻忽然耳邊一陣風聲,“嗖”一支箭不知從何而來,噗的一聲直入辰巳的左肩!
“阿四!”西棠撲上去,看着流血的那條手臂急得要命,辰巳卻很淡定,一把將箭拔了出來,帶出一股血險些噴到了西棠臉上。
西棠眼疾手快的掏出一瓶止血散,不要錢似的灑在辰巳傷口上,一雙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銀針包想來個天女散花大家誰也不要活了!
“住手!”二皇子忽然大喝一聲,西棠辰巳一起看過去,終於沒敢再動手。
在二皇子手中的,正是昏迷了的木桶!
“你們二人再敢動一下,我就殺了他!”二皇子手中的劍正架在木桶脖子上,披散的黑髮配着猙獰的面孔,真的好似發了瘋。西棠不敢再動,辰巳也被侍衛鎖住了肩膀,捆了起來。
“帶回大牢!嚴加看管!”
說罷,人馬紛紛撤離清寧宮,西棠與辰巳被帶進了天牢。
大牢內,他們二人分別關在了面對面的兩間牢房裡,辰巳被狠狠的推了進去,像是丟麻袋一樣的丟在稀疏的稻草上,這一下可能是碰到了他肩上的傷口,辰巳吃痛的深呼了口氣,卻吸進了滿腔的溼潮之氣,嗆得他又重重的咳嗽了起來。
“阿四!”西棠看見辰巳伏在地上咳的昏天黑地,肩上的傷口也不知還流不流血。他雙手抓在牢門的鐵欄杆上朝辰巳喊着。
辰巳側了頭看他,卻見二皇子帶着人走到西棠的門前,他不知用什麼東西“啪啪”的抽打了鐵門上西棠的手,西棠痛的叫了一聲。
二皇子在西棠的門前說道:“開門。”進門之時卻回頭看了一眼辰巳。
他的頭髮已經重新束好了金冠,衣裳也換了一套,站在狼狽的西棠面前像是一隻花孔雀一樣驕傲。
他叫人把西棠的手捆在了兩邊的鐵鏈上,然後再着人在下面拉着,西棠的雙腳必須要踮着腳尖纔不至於扯的生疼,但是單單要維持這樣的一個姿勢西棠就累的冷汗直流。
“你以爲這樣就完了?”二皇子抱着手臂,端坐在屋內的一把椅子上,接着道:“將文寧公主藏在偏殿,計劃逃走,你這是欺君之罪。”
西棠擡眼看他,等他繼續給自己加罪名。
“父皇念你功勞將公主下嫁於你,還有什麼不滿意?這樣砸我皇家的顏面!”二皇子從偏殿看見昏迷的文寧公主的時候,的確動了怒。
“今日我要替我皇妹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刁民!”二皇子一揚下巴,身後走出來兩個彪形大漢,手裡都拿着拇指粗的鞭子,待令下,一人一鞭落在了西棠單薄的身上。
“啊!”西棠吃痛,他淚眼婆娑的仰起頭,卻看見對面辰巳血紅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心中不忍,於是咬緊了牙,將痛呼嚥進了肚子裡。
“放了他!人是我打暈的!他一概不知!”辰巳攥緊鐵門的指節泛白,看着西棠在自己面前被打的皮開肉綻,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涌。
二皇子卻不理他,他不認得辰巳,便將所有的錯都算在了西棠頭上。
“繼續打!”
辰巳開始用雙手向兩邊拉鐵牢的柵欄,想憑一己之力拉開一人的寬度。可那柵欄每一根都有食指粗,每兩根相距半掌寬,根本沒人能將它拉開!
辰巳的手被勒的快要冒血,西棠鮮豔的喜服已經被抽碎了,裡面白色的舊袍子也爛成了布條,鮮血淋漓的。
還好二皇子只是爲了出氣,並不想打死西棠,見西棠昏過去便不再打了,帶着手下離開了牢房。
西棠被放了下來,像一塊破布似的落到了地面上,頭髮已經散落下來,遮住了他毫無血色的臉,身體似乎在無知覺的顫抖,辰巳都看在了眼裡,他的身體擦着牢門緩緩滑落,撲通跪在了地面上,無聲的流了淚。
“西棠,醒醒。”辰巳喊他,他怕西棠就這樣睡死了。“醒過來!西棠!”辰巳大聲喊着,終於他看見西棠的手指動了動,似乎在抓着地上的稻草,接着朝着他的方向擺了擺手……
是什麼意思?告訴自己不要擔心麼?
辰巳將臉貼近牢門,想看清西棠的一舉一動,他看見西棠劇烈的喘了幾口氣,從腰上扯下一個小藥瓶,微微側過頭將瓶塞用力咬掉,然後猛然翻了個身。
翻過身的西棠又用力喘了幾口氣,過了半晌,好像是終於喘勻了,這纔將藥瓶裡的藥往身上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