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壽春園都是一派喜慶的大紅色,裡面燈火輝煌,衣香鬢影,但是氣氛並不嚴肅,還有小孩子在其間打鬧,大人們則聚在一起交談,也時時發出笑聲。
剛推着鄒沫沫進去,鄒盛便被數人絆住了,恰好鄒沫沫要去找年錦說話,就讓鄒盛不用守着他,自己讓藍管家跟在身邊就行。
鄒盛又交代了兩句讓他注意身體,還有就是不要被人給撞到踩到,就讓他離開了。
鄒沫沫被藍管家推着往附樓去,他又給不知道在哪裡招待客人的柳宣打了電話,說自己已經到了。
柳宣接到他的電話,非常歉意地道,“這裡事情太多,總要忙,我沒有去接你,真對不起你。”
鄒沫沫道,“你忙你的吧,不用擔心我,我好着呢。”
柳宣又道,“我現在沒在主樓,你在哪裡,我一會兒去找你。”
鄒沫沫道,“我去附樓裡看一位朋友,你做你的事情就行,真不用管我。”
柳宣道,“那好吧。你注意着些,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若是身體不舒服,就讓人給你開一間房間休息,知道嗎?”
鄒沫沫應着,怕他再羅嗦,就說要掛了,讓他忙他的去。
和柳宣說完,鄒沫沫又給年錦去了電話,年錦那邊並不清靜,之後該是年錦走開了一些說話,這才安靜一些,年錦道,“沫沫,你到了麼?”
鄒沫沫道,“是啊,我在往附樓這邊來,你現在在哪裡?”
年錦道,“還在附樓的小廳裡,是二樓,你上來不方便,我下去找你吧。”
這主樓和附樓之間用仿古走廊連接起來了,鄒沫沫卻不知道附樓那邊有沒有電梯,所以年錦說下樓來找他,他就應了好。
掛了電話,藍管家推着他纔剛出主樓上了走廊,就聽有人大聲叫他,正是陸傑的聲音。
鄒沫沫四處看了看,發現陸傑在一邊花園裡的亭子裡,從那裡正好可以看到這走廊,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子,卻是桑格的寶貝妹妹桑如馨。
看鄒沫沫朝他們看過去,陸傑便從亭子裡走下來了,而桑如馨也對鄒沫沫揮了揮手。
鄒沫沫心想陸傑這樣和桑如馨在一起,讓桑格看到,又該心裡不爽快,然後刺陸傑幾下了。
因這走廊比花園要高出不少,要到花園裡去就需要下幾步臺階,鄒沫沫坐在輪椅上自然不好下去,就只得在那裡等着陸傑過來,又擔心陸傑和年錦撞上,兩人又該大打出手。
在陸傑跑過來後,就對陸傑道,“你怎麼躲在花園裡和如馨說話,不是要來找吳繇姐的嗎?”
陸傑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領結,看起來是個頗優雅的貴公子,但是在鄒沫沫面前,他的形象馬上就破功,他做出一個非常不屑的神色,皺眉道,“做護花使者,輪不到我,唉唉,不說這個,你怎麼現在纔來,我們剛纔還在說,要不你過會兒也上臺給唱兩首喜慶的歌,怎麼樣。”岔開話題,估計是吳繇不理睬他,又有別的討吳繇歡心的男人霸佔着吳繇說話吧。
鄒沫沫並不贊同陸傑的提議,道,“你還不知道我爺爺?他其實是不大喜歡小輩在外面去招惹是非的,肯定也不大喜歡我去做藝人唱歌,要是我在這壽宴上唱歌,不僅不能讓他高興,反而會讓他生氣。”
陸傑一想也是,就聳聳肩,道,“看來只能算了。廳裡面來的人不少,都是長輩,我就早早躲出來了,不然又要被我家老頭子拉着到處打招呼,一套套虛僞的言辭。嘿,給你說個搞笑的,有人想誇我演技還不錯,卻把我演的《彌留》說成了《爾留》,你說,居然比我還文盲……”陸傑說着,就哈哈笑起來。
鄒沫沫於是也跟着他笑一笑,道,“如馨還在亭子裡等你呢,你快過去吧,我有事不和你說話了。”
陸傑道,“有什麼事?”
他正問完,鄒沫沫還沒有回答,年錦已經從樓上下來走過來了。
他穿着一身大紅色的襯體的綢衫,在園子裡的光下,如同從古代走來的溫文爾雅的新郎,其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實在是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
鄒沫沫看得都愣住了,而陸傑也看到了他,也愣了一下,然後他就哈哈笑了起來,指着年錦道,“你今天可真紅。”
年錦看到陸傑,就皺了一下眉,沒有理睬他,而是直接走到鄒沫沫面前,道,“這是今天的演出服裝,怎麼樣?”
鄒沫沫點頭,道,“不錯,很好看。”
年錦就笑了,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當穿這個衣服的時候,我還擔心穿不出效果來。”
陸傑還在笑,而且道,“你們這衣服是誰給定成這樣的,太惡趣味了。”
年錦板了臉,鄒沫沫就自己驅着輪椅去拉了一下陸傑的衣袖,道,“你不要說了,極大可能是我哥哥的興趣,到時候給他聽到,他會不高興的。”
陸傑聽到是柳宣讓用的這種衣服,果真把笑容收斂一下,而且道,“我看到吳繇穿的了,她是大紅旗袍,襯得身材真好,其實宣哥選這種衣服還是不錯的,老爺子肯定覺得好,喜慶嘛。”
看用自家哥哥把陸傑鎮住了,鄒沫沫也就放了心,他生怕陸傑嘴裡亂說,年錦又要和他吵起來,要是動手打起來,那就更加不妙。
桑如馨也從亭子裡走過來了,她只是對着年錦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想多一點交往的意思。
幾個人又多說了幾句話,看看時間,壽宴也該要開始了。
鄒沫沫的手機又響了,藍管家趕緊把手機遞給他,鄒沫沫一看,是柳宣的電話。
柳宣有點急,道,“沫沫,你現在在哪裡,爺爺找你。”
鄒沫沫說了位置,柳宣便道,“我來找你,你就在那裡等着我吧。”
鄒沫沫應了,掛電話後就對幾人道,“壽宴要開始了,我看大家還是先到大廳裡去吧。”
這次柳老爺子的壽宴,參加的人大部分是家人和親朋,其他各界的人請得並不多,但是,擺的中式宴席依然有三十桌,所以,纔是在面外來包下的壽春園辦壽宴,而不是在柳家宅子裡辦。
年錦說他要和其他幾個藝人一起,於是就和他們告別先離開了,陸傑和桑如馨便往大廳裡去,而鄒沫沫只等了一會兒,柳宣便快步走過來了,帶着他去大廳旁邊的一間房間。
鄒沫沫問道,“哥哥,爺爺找我是有什麼事?”
柳宣對他笑了笑,道,“能有什麼事,他列席的時候,要帶着你在身邊呢。”
進了房間,這裡面卻並不像外面那麼是喜慶的大紅,反而是古典而素雅的陳設,柳老爺子坐在圈椅上,旁邊有柳二太爺和柳三太爺,鄒沫沫進去,就先和他們問好打過招呼。
柳老爺子讓柳宣把鄒沫沫推到他面前去,撫着鄒沫沫的手說道,“過會兒就坐在爺爺身邊,讓大家看看,你之前雖然不在柳家,很多人不識你,但你是柳家正正經經的嫡孫,這是一定的。”
鄒沫沫應着,柳二太爺也看着他,慈愛地微笑着道,“說起來,他這麼看着,和當年江兒還真像。”
柳老爺子道,“小時候像他那個媽,現在倒像江兒多些。”話語並不高興,想來,他是想也不願意想起鄒沫沫的親生母親。
過一會兒,柳文天便也進來,說請老爺子出去。
於是,大家也就起身去大廳裡,鄒沫沫是被柳宣推着跟在老爺子身邊出去的。
經過這次壽宴,大家都會知道,柳老爺子讓鄒沫沫回了柳家,應該還會承認他的繼承權。
大家剛出去,此時纔到宴會場的柳瑛就過來攙扶柳老爺子,但是卻被他直接用柺杖拂開了她的手,這個動作,很多人都有看到,柳瑛的臉當場就垮了一下,然後也不再要攙扶老爺子,自己走了。
倒是和藹敦厚的柳二太爺說了一句,“小瑛一向也難。”
但是柳老爺子依然一副沉肅的模樣,臉色並無一點好轉。
柳老爺子的到來,讓原來還氣氛輕鬆且喧囂的大廳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片刻之後,大家纔來給柳老爺子說吉祥話拜壽。
柳老爺子坐在了上座,讓鄒沫沫坐他身邊,開始和上前來的人說話,到了時間了,柳宣過來對老爺子附耳道,“爺爺,時間到了,司儀就開始,您看合適吧。”
柳老爺子點了點頭,這下,主持人才上臺去開始主持,柳宣扶了柳老爺子起身上臺去致詞,柳老爺子說了兩句感謝賓客到來的話,然後就直接說道,“我的長子過世得早,白髮人送黑髮人,其中悲痛,此時想來,亦會老淚上涌。”
他的聲音哀沉,本來是喜慶的賀壽場面,卻也一下變得哀傷沉默起來。
又聽老爺子道,“我的長子,育有二子,老大宣兒,想必大家都知道,老幺,知道的人就少了,他的腿腳不便,但爲人心善而赤誠,今天,我把這個小孫兒介紹給大家認識,以後大家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能夠照顧照顧。”
說着,就自己走過去推了鄒沫沫到一邊,並且讓鄒沫沫說兩句。
鄒沫沫能說什麼,也只是祝老爺子能夠身體康健,壽比南山而已。
在一邊是有給所請藝人安排的宴席位置的,年錦坐在那裡,看着不寵不驚的鄒沫沫,心想,他果真是柳老爺子的孫子,心中不由升起一些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