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宣來了這莊園之後,也對這裡的美景非常喜歡,鄒沫沫又花了半天時間帶着他到處轉了一圈,和他漫步花田之間,在陽光明媚的春天裡,藍天之下,坐在草地上聊天。
陸傑他們這天則在附近的鎮上去逛了一圈,看看風景,體會體會這裡的人情百態。
吉米和郝長治兩人在鎮上咖啡館裡閒坐時,陸傑看年錦往鄒沫沫他們的莊園走回去,他便也跟上來了。
年錦看他跟着自己,就很不高興,回頭問他,“你自己不知道路嗎?跟着我回去?”
陸傑痞痞地道,“我也是走這條路,當然就正好走到一起了。”
年錦皺眉,“那你一直在我身後做什麼,小人才緊盯別人後背。”
陸傑笑道,“哦,我就是小人。你以爲你是君子?”
年錦只好哼一聲趕緊往前走,陸傑便緊跟着他,兩人一路吵吵嚷嚷往莊園走去,走到了莊園的範圍,就看到一個年輕的高大男人牽着一條狗在跑,那男人邊跑邊喊,“小金,慢,慢點。”
看到這個人,年錦的腳步就停下了,臉色也很不好。
陸傑也看到了,也停下了腳步,他對年錦說話的聲音沒有了剛纔的痞子氣和譏嘲,反而帶上了一點關心,道,“那是鄒家的老三,是個混世魔王,在他面前,我們這種人都算是好得不得了的人了。聽說你以前吃過他的虧,要是你不想見他,我去給鄒沫沫說,你住到鎮上的旅館裡去吧。”
年錦側頭看了陸傑一眼,眼神很淡,身上帶着一股冷氣,但是,他卻沒有聽陸傑的話,直接走了過去,從草地上繞過往房子裡面走。
陸傑追着他,很不滿地道,“喂喂,你不識好人心,我是爲你好……”
年錦根本不理睬他,飛快地從一邊走過去了。
上午纔到的鄒秦看到了這邊的兩人,他該是沒有看清人的樣子的,還朝這邊打招呼,“嘿,你們好!”
年錦沒應他,陸傑看了他一眼,朝他揮揮手,也沒說什麼,跟着年錦一起趕緊進房子裡去了。
年錦不可能不記得以前的那些事情,他進屋後就直接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而且關門把想關心他一下的陸傑關在了門外。
年錦在屋中間站了一陣,這客房裡的傢俱都是歐化的傢俱,甚至用的是帶着古典氣息的大銅牀,年錦看了那牀一眼,上面還擺着一套新的唐裝禮服,是按照他的身材剪裁的,是鄒沫沫讓人送來的。
他長出了口氣,神色變得好了一些,然後慢慢踱到了窗戶邊上去。
他的這間房的窗戶對着這棟房子的後面,屬於採光並不好的房間,不過,年錦挺喜歡這一間,特別是在知道這客房是鄒沫沫按照每個人的習慣和喜好安排的之後。
從窗戶看出去,能夠看到後花園後面的草地和樹林,也能夠看到遠處的那兩架大風車,風車還在緩慢地轉着,在藍天下很美。
推開窗戶,風吹進來,他覺得很舒服,又聽到笑聲,他知道這是鄒沫沫的笑聲,便刻意去尋找,看到鄒沫沫正和柳宣坐在草地上說笑。
鄒沫沫的笑容明媚動人,年錦呆呆地看着。
一會兒又看到陸傑跑過去了,陸傑似乎是說了什麼,他看到鄒沫沫露出很着急的神色來。
年錦知道陸傑是對鄒沫沫說了什麼,不由得有點生氣,心想陸傑是狗拿耗子。
當看到鄒沫沫他們離開了那片草地之後,年錦便也離開了窗口,出門往樓下走。
正在樓梯口遇上了鄒沫沫他們,鄒沫沫看着他,欲言又止。
年錦扯出個笑容來,道,“你們這是到哪裡去,我也跟着一起吧。”
鄒沫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對不起。”
年錦道,“沫沫,明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要說出這種話來。而且,你和我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你沒有哪裡對不起我,相反,我感謝能夠和你做朋友。”
鄒沫沫回頭看了柳宣和陸傑一眼,兩人便心領神會地離開了。
鄒沫沫坐在輪椅上,緊緊握着年錦的手,說不出別的話,只是這樣把他的手握着。
年錦先是靠在牆壁上,神色帶着點憂傷頹喪,之後慢慢地滑下來,坐在了樓梯上。
他坐在那裡,將鄒沫沫的手反握住,捧着,將臉埋進他的手心裡,聲音裡壓抑着一些痛苦,道,“我知道你知道一些我以前的難堪的事情,我之後也後悔過那時候做出那些事。但是,我後來想,讓我再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是隻能那樣做。我沒有辦法揹着鉅債讓生病的母親得不到好的治療,不能讓妹妹因爲沒有學費而進不了好的學校,而和一些不學好的孩子混着。我其實不是一個看得開想得開的人,我寧願自己揹負一些東西,也不想要承受親人們受苦的痛苦。”
鄒沫沫看着他脆弱的模樣,輕聲道,“那些事都過去了,無論別人怎麼看,我並不覺得你難堪,我曾經看到那麼多女孩子發自內心的喜歡你,聽着你的歌流淚,我也和她們一樣,那樣喜歡你,想和你做朋友,能夠和你聊心裡的事情。你有什麼事,也都可以告訴我,我會爲你保密,即使不能幫上什麼大忙,但是,我可以做你的語言的垃圾桶。”
年錦擡起頭來看他,眼眶些微泛紅,然後笑了,道,“我就知道,和你做一天的朋友,就得一輩子和你這樣做朋友下去了。”
鄒沫沫道,“難道你還想過要把我這麼好的朋友踢掉嗎?”說着,還皺鼻子,神情可愛。
年錦又笑起來。
當天晚飯前,鄒秦敲了年錦的房門,兩人在房間裡說了挺久,鄒沫沫不知道鄒秦到底是怎麼給年錦賠罪的,後來問起鄒秦,鄒秦自己也不願意說,不過,看兩人之後能夠正常對話,鄒沫沫也就放心一些了。
雖說是中式婚禮,但是其實也只能算是中西合璧,而且,因爲觀禮的人並不多,這場婚禮也並不是太熱鬧,不過,非常有意義就是了。
婚禮當天,一大早,就來了鄒盛不知道從哪裡請來的舞獅隊,是真真正正的傳統的舞獅,房間裡和花園裡到處也已經裝扮成非常喜慶的紅色,特別是臥室,窗戶上甚至還貼着喜慶的窗花。
下午,在一片喜慶喧囂的鑼鼓聲裡,舞獅隊讓婚禮進入了高/潮。
鄒盛和鄒沫沫都穿着大紅的婚袍,柳宣推着鄒沫沫的輪椅,將鄒沫沫送到了鄒盛的面前。
在裝扮一新的庭前草地上,在牧師的面前,兩人共同宣誓和對方同甘共苦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要互相敬愛相守終生。
鄒盛看着臉頰紅彤彤的鄒沫沫,滿心的歡喜,低下頭和他親吻,然後交換着戴婚戒。
陸傑和鄒秦在旁邊起鬨,其他人倒是端肅而充滿祝福地站在旁邊的,大家都笑得非常開心,之後又上去祝福兩位新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還有頂級的攝影師將這一切都用攝像機鏡頭給留存下來,足夠一對新人一生回味。
這中不中洋不洋的婚禮,就這樣在異國他鄉,在寥寥幾位親朋的見證下,成就了鄒盛和鄒沫沫的一生相守之約。
婚禮之後,鄒盛抱着鄒沫沫進了屋,其他的一切後續事務,便是柳宣和鄒秦兩人處理。
坐在婚房裡的大牀上,鄒沫沫看着大紅色的房間,笑得眼睛閃閃發光,他對鄒盛說道,“我從沒有像今天一樣覺得紅色這麼美。”
鄒盛摟着他的腰,親吻他的脣,道,“嗯,因爲沒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
鄒沫沫被鄒盛深深的眸子盯着,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羞澀地道,“我之前,只是覺得婚禮是個儀式而已,似乎也並不太期待,也並不覺得非常重要。因爲,我想我和你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一直這樣生活着,這個儀式,也並沒有什麼特別和了不起。但是,今天,我覺得也很不一樣,好像,心裡變得特別踏實了,像是給打上了一個烙印,即使我們會死去,這個我們互相擁有互相屬於的烙印也不會消失,會一直都在。”
鄒盛輕輕撫摸他的頭,眼裡滿是溫柔笑意,道,“是的,我們以後便是互相擁有,互相屬於的了。”
鄒沫沫的手指在鄒盛的手掌上輕劃,因爲兩人都穿着婚袍,大紅的錦緞上金色的繡線繡出來的圖案在光下閃着華麗而誘惑的光芒,這個環境讓鄒沫沫一時根本想不到自己是在遙遠的異國他鄉,他又去撫摸他們坐着的婚牀上的紅色綢緞被子,大紅的顏色映襯着潔白的指尖,手指像是精雕細琢的世間絕無僅有的藝術品一樣精美,鄒盛將他的手拿回來,捧到脣邊親吻,鄒沫沫低低地笑,又擡頭看鄒盛,問道,“盛叔,要是有下輩子,我們還能做夫妻麼?”
鄒盛滿含情意的眸子溫柔地注視着他,低低的男中音像是帶着蠱惑一般,“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下輩子,不過,若是有的話,那麼,我現在可以給予你答覆,我們會的。所以,下輩子,就繼續在一起吧。”
鄒沫沫因他這情話而心中柔軟若水,眼神也柔柔地勾人,他用拇指輕撫過鄒盛的手指,低聲問道,“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鄒盛看着他微笑,“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洞房花燭夜。”
鄒沫沫輕笑,又看窗外,“但是時間還很早。”
鄒盛親吻他的脣,將他放倒在牀上,“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