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過,吹的凌雲長長的秀髮,隨風擺動。
幾個月下來,凌雲短短的板寸,已經長長,雖說不能和着大明朝從小就留頭髮的人相比,但看起來也不再是那麼獨特。
花百合並沒有直接回屋,而是來到小樹林旁,坐在一小塊石頭上,雙手掩面嗚嗚咽咽哭泣。
凌雲追至小樹林,看着將小腦袋搭在膝蓋上抽泣不已的花百合,走上前本想安慰,但手一伸出卻又再次縮了回來。
因爲此刻凌雲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哭泣中的花百合,所以有些尷尬地站在花百合身後久久不語。
好半天,等花百合不再哭泣時,凌雲纔開口道:“那個……嗯……花姐姐……”
正在凌雲不知如何說的時候,花百合站起身,伸手擦去眼角的淚痕,強擠出一副笑容道:“是糟老頭讓你來的吧!奴家沒事兒,你可以走了。”
“哦……”凌雲答應一聲,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轉而凌雲又站住身形,回身望向花百合道:“花姐姐,我凌雲欠你們的太多,就算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報答的過來,白蓮花,陸燕萍,雲飛燕,林詩吟,如今又多了一個你,你們的付出就算讓我用性命相報,也不一定報答得過來。”
說到這兒,凌雲嘆息一聲,強擠出一副笑容道:“人生短短數十年,何況一旦出了百花谷,江湖各派的勢力就會追殺於我,到時候不知又要連累多少人……雖說今日我們發生了一些很巧合的事,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花百合鼻子有些抽泣道:“你,你就不能……不要出百花谷嗎?”
凌雲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花百合的肩膀道:“花姐姐,相處這麼長時間,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爲人,第一,我大仇未報,怎麼可能會一直侍在這裡。第二,我已經忍受不住這裡的寂寞,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離開這裡,你也不用太在意這些,通通忘掉就是。”
“你要走了?”花百合有些傷感的問道。
凌雲點了點頭,伸手擦了擦花百合臉上的淚痕道:“花姐姐的救命大恩,我日後定當相報,今日撞了花姐姐,在此我向花姐姐道歉。”說完恭恭敬敬對着花百合一躬到地。
花百合聽完凌雲的話,心中五味俱全,既充滿了惆悵,也帶着傷感。
而凌雲更是暗自搖頭嘆息着心道:“桃花運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更何況等離開後,面臨什麼樣的危險,誰也說不準。我又何苦讓一個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再次承擔風險。”
……
時光匆匆,轉眼新年即至,凌雲在百花谷這些時日來,整日無所事事,除了練功還是練功,閒暇的日子過的也相當快。
天啓七年,農曆正月初十,雖說還未曾過元宵節,過年對大家來說應該是充滿了祥和喜慶,但百花谷中,每個人心中都是充滿了傷感,和離別之情。
因爲凌雲帶着林詩吟,錢百萬等人,己經離開了百花小築的籬笆小院。
凌雲對着糟老頭兒跪倒在地,磕了一個頭道:“師傅弟子離開之後,你老人家一定注意身體,等弟子報的深仇大恨,就來找師傅,常伴於師傅身旁,給師傅養老送終。”
糟老頭這樣一個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此刻卻是淚水充滿了眼眶,半天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扶起凌雲,糟老頭強行壓制自己的傷感之情,擠出一絲的笑容道:“雖說你已經將爲師的招式盡數學會,但其中招式甚多,以後須得勤加練習,千招會不如一招精,切記以後多下苦功……”
凌雲也是強忍住心中的酸楚點點頭,轉身對着花百合抱拳施了一禮道:“數月以來,多虧花姐姐照顧,我才能撿回一條命,如果他日報得大仇我凌雲還有命在,定當報答花姐姐大恩……”
花百合沒有答話,轉身哭泣着撒腿向着竹屋跑去。
糟老頭看着跑進屋的花百合,苦笑着搖搖頭,便對着凌雲強擠出一副笑容道:“乖徒兒,不要再做兒女姿態,要走就麻溜點?爲師去安慰一下小百合。”
凌雲點點頭,一抱拳道:“師傅,保重……”
說完後凌雲不做任何停留,揮淚轉身昂首闊步頭也不回的向着谷外走去。
百花小築,花百合趴伏在桌子上,埋頭哭泣不己。
糟老頭進屋,看着獨自哭泣的花百合,走至桌前坐到了一張竹椅上,嘆息一聲道:“彌陀佛,唉……情之一字,我這個糟老頭兒也是說不清道不明……”
花百合擡起頭,眼睛哭得像個桃核一般,鼻子抽泣不已道:“死老頭……你說奴家該怎麼辦?”
糟老頭搖頭苦笑道:“天下間,文人墨客才子數不勝數,就這臭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相貌也不是多出衆,你又何苦呢!”
“可是……可是……”花百合擦了擦淚水道:“奴家……”
糟老頭搖搖頭道:“算了,我這個早就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根本不懂得情之一字的糟老頭,也給不了你一個好的建議,如今凌雲去了京城,若你真要放不下,那你也去京城,相信你們會在京城相遇。”
聽到這兒,花百合撅起小嘴道:“這樣可以嗎?等見了面,他會不會討厭奴家。”
糟老頭嘆息一聲道:“傻丫頭,其實他一點都不討厭你,他只是不想你捲入他復仇的危險中。”
花百合站起身,用衣袖將淚水擦去後,語氣堅定道:“好……奴家要去京城?死老頭你去不去?”
糟老頭無奈道:“老頭子我沒有一個親人,小百合都要離開去京城了,老頭子我自然是要跟上,不過你每天得好酒好肉管夠!”
花百合蹦蹦跳跳,像個小白兔一樣,樂了好半天后才說道:“奴家就知道你一定會跟奴家去,你放心,絕對少不了你的酒喝。”
……
凌雲出谷之後,再也沒有了往日與衆不同的裝扮,一身很樸素的書生袍,再加上已經長長的頭髮,看起來也算得上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明朝之人。
羣山起伏,茂密的森林依舊,只是樹上沒有了綠油油的樹葉,看起來一片荒涼。
凌雲帶着林詩吟,凌壯,凌志,錢百萬,錢堆山,孫耀祖,桃子,行走在羣山之間。
林詩吟湊到了凌雲身旁,露出甜甜的笑容問道:“公子,出了谷我們去哪裡?”
凌雲望着起伏的羣山,和漫長的小道,有些迷茫道:“先去一趟清風寨,然後我們再去京城。”
凌壯有些不解道:“公子,我們是從京城出來,如今再回京城,這小人就有些不明白了。”
凌雲笑了笑道:“此次去京城,我帶你們去找一個靠山,有了靠山就不用再擔心江湖各門派追殺了……”
林詩吟聽到到這兒,眉頭緊皺,一臉疑惑的問道:“公子莫不是要去投靠魏忠賢?”
聽到林詩吟的話,凌雲苦笑着伸手颳了一下林詩吟的鼻子道:“想什麼呢!我去投靠魏忠賢,可能嗎?”
林詩吟依舊一臉疑惑道:“除了魏忠賢有這個實力,誰還有實力能讓江湖各門派不再追殺我們?”
凌雲笑了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林詩吟鼓着小嘴道:“不說算了。”說到這,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絲綢縫製的黑色眼罩,遞給凌雲道:“把這個帶上,就算出去走在大街上,也沒人能識破你的身份。”
凌雲接過眼罩,看了許久微笑着說道:“你這女紅倒是做的不錯。”
被凌雲一誇,林詩吟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俏臉一紅道:“做女人哪有不會女紅的,這連女紅都不會,到了婆家豈不是要遭到嫌棄。”
……
京城,皇宮。
公元1627年,天啓七年,正月十一。
御書房中,一箇中等身材,身體略顯消瘦,濃眉大眼,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渾身散發着威嚴之氣,但卻顯得一副病殃殃表情的少年,年約二十來歲,身穿金色龍袍,坐在龍案之前。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帝,天啓皇帝朱由校。
龍案之前,一個六十歲左右,面白無鬚,四方國字臉,寬額闊口,高鼻樑,一雙眼睛雖說盯着地面,但卻透露着一絲的陰冷,中等身材,常年的養尊處優,使其身體顯得略微肥胖,身穿蟒袍,手持一柄拂塵搭在胳膊之上,雙手抱攏恭恭敬敬的低頭彎腰,站於龍案之前。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權傾朝野,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到處讓人給他修建生祠,手下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身兼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廠公的九千歲魏忠賢。
明朝設立錦衣衛監察百官,負責緝拿,審訊等職責,錦衣衛實力,可謂是一手遮天,但恰恰東廠卻是負責監察錦衣衛,所以魏忠賢,不但身兼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廠公,就連整個錦衣衛也是以魏忠賢馬首是瞻,此時的魏忠賢可謂是權勢滔天。
天啓皇帝一邊雕刻着個木偶,一邊對着魏忠賢道:“魏伴伴,朕的五弟信王(朱由檢崇禎皇帝)年已十六,也該有自己的歲祿了,你幫着朕擬旨,給朕的五弟下一道詔書。”
魏忠賢一聽,心裡一咯噔,但魏忠賢城府極深,沒有露出一絲的表情來,只是微微一愣,便開口問道:“陛下,如今國庫空虛,不知信王殿下的歲祿該如何定?何時讓信王殿下啓程去封地呢!”
天啓皇帝略微沉吟一會兒道;“嗯……敕後府及吏部,禮部,戶部,兵部:朕弟信王,年歲已長,暫定其歲祿萬石,今居住於京師信王府,歲支米三千石,鈔萬貫,待國庫充盈之後,米良全支,並挑選王府官員,着兵部,先撥給校尉三百,軍一百。”
魏忠賢聽完後,對着天啓皇帝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