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嘯嘯,飛雪飄飄,瑟瑟的北風颳個不停,大地一片銀裝素裹。
北京城,南城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口中哈着白氣,雙手攏在袖筒之中,顯得極其寒冷。
城門口,幾個身穿鴛鴦戰襖的士兵,頭髮散亂蓬鬆不說,身上的鴛鴦戰襖,已經是,補丁上的打了補丁。
守城門的士兵,雙手攏在袖筒之中,雙腳來回跺着地,凍的鼻涕時不時地直往外流。
而就在護城河外,一老一少,正在翹首觀望,細看中才發現,這一老一少不是別人,正是糟老頭和花百合。
兩人各自身穿厚厚的棉襖,斜揹着大包袱,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哇……這就是京城啊!城牆修建的好宏偉好壯觀……”花百合看着北京城感慨地說道。
一旁的糟老頭捋了捊鬍鬚,愁容滿面的說道:“我的小百合,我們還是趕緊進城吧!北京城的酒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
花百合側目一望,只見糟老頭子一眯着雙眼,抿着嘴,哈喇子都流了下來。
“想喝酒還不快點兒!”花百合小嘴一撅道:“要是你進城能找到凌雲,你想喝什麼酒都行。”
糟老頭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小百合最好了……”
兩人過了護城河,剛走到城門前,就被幾個守城的士兵攔住。
其中一個面色黝黑,長着一臉虯髯的士兵,擡手道:“站住……外地來的吧!”
花百合小嘴一撅,雙手叉腰道:“廢話,不是外地來的,誰扛着這麼多大包小包,難道爲了好看不成?”
守城士兵走到花百合身前,看着花百合的樣子道:“呦呵!小娘子,還挺潑辣,只要是外地來的就成,入城費,一個人一兩,有錢,進。沒錢對不起!你們打道回府吧!”
“你……”
一旁的糟老頭搶先一步,擋在花百合的身前,連忙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元寶,伸手遞給了士兵。
不過,糟老頭在伸手時,使了一招大力金剛指,直接將銀元寶捏扁。
士兵伸手接過被捏扁的銀子,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心道:“這死老頭誰呀!這要給他捏一下,就算不死也要殘廢。”
看着愣神中的士兵,糟老頭滿臉堆笑道:“軍爺,我們能進城了嗎?”
“……嗯……啊……哦……”哼哼唧唧好半天,士兵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糟老頭也不再去理會發愣中的守城士兵,帶着花百合大步流星進了城門。
其餘幾個士兵紛紛圍上來,對着一臉虯髯的守城士兵道:“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這幅表情?”
一臉虯髯的守城士兵,緩緩伸出手道:“你能將一錠銀子捏成這個樣嗎?”
其餘幾個士兵一看,紛紛搖頭不已,看了看虯髯士兵手中的銀子,再看了看已經進城的糟老頭和花百合,紛紛開始後怕起來。
“哇……哇……京城就是不一樣,死老頭你看,房子修得多高?”
……
如今的花百合,典型的一個農村孩子進城,覺得什麼都是那麼新鮮,直看的花百合眼花繚亂。
糟老頭搖搖頭,一臉的苦澀道:“小百合,以後有的是時間去看北京城風光,我們現在還是快填飽肚子吧!我這五臟廟早就咕咕直叫了!”
兩人行至一個小客棧,各自要了一間普通客房,就這樣暫時落腳在了北京城。
酒足飯飽後,糟老頭對着花百合道:“小百合,咱們沒多少銀兩,如果就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幾天咱們就會餓肚子淪落街頭……”
沉思片刻後,花百合才一副愁容道:“是啊!咱們人生地不熟,死老頭你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唉……”糟老頭嘆息一聲道:“要不你女扮男裝,暫時先找一家藥鋪去坐堂,我去暗中尋找凌雲,等找到我的乖徒兒,咱們再從長計議。”
花百合點了點頭道:“也只有這樣了,一會兒就去各大藥鋪看看……”
話分兩頭,當凌雲看到密信之後,開始爲信王擔憂起來。
一行十人,買了幾匹馬之後,便準備快速趕往京城。
林詩吟看到凌雲緊張的樣子,有些擔憂道:“公子,就算我們趕到了京城,也許連王府都進不了。更何況魏忠賢權勢滔天,就算信王相信我們,就憑我們幾個人,根本無法抵擋魏忠賢的鷹犬。”
凌雲看着漫長的官道,沉思許久道:“凌壯,凌志,你二人速去揚州,傳信給白蓮花,讓她火速趕往京城,就說我現在急需她的幫助。”
“是……”
兩人抱拳答應一聲後,凌壯一副爲難的表情道:“公子,我們本就是不辭而別,恐怕她不會相信我們……”
凌雲也是有些着急的來回踱步,突然,凌雲眼珠一轉道:“無防,你只需告訴她,連環穿心腿,落水人工呼吸,山洞鑽木取火,她聽了後一定會前來,如果她依舊不來的話,你們自己回京城就是。”
шшш⊕тtκan⊕¢ ○
說完後,凌雲掏出一個錢袋遞給了凌壯。
凌壯接過錢袋,將錢袋揣進懷中對着凌雲一抱拳道:“公子,等我們到了京城,去哪裡找你?”
凌雲想了想後,對着凌壯道:“等你們到了京城後,就來京城的醉仙居找我,切記不可用我的真實姓名尋找,嗯……就把我的名字顛倒過來,找雲凌就是。”
“是,公子!”
就這樣,凌雲等人分爲兩撥,凌雲自己帶人快馬加鞭趕往京城,凌壯兄弟倆則是再次下了揚州。
北京城,回春堂。
花百合女扮男裝,典型一個俊俏的公子哥,目若朗星,面如冠玉,走在大街上,許多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會翹首觀望。
花百合進了回春堂,只見回春堂中來來往往的病人絡繹不絕,光抓藥的夥計就有二十餘人。
走到櫃檯前,花百合對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一抱拳道:“這位兄臺請了。”
少年擡首望向花百合,只見花百合一身書生裝扮,再加上她俊俏的容顏,典型一個富家公子哥。
少年也不敢怠慢,連忙抱拳回禮道:“公子請了,敢問公子是要抓藥?還是打算讓郎中出診?”
花百合微微一笑道:“在下想見見你們的掌櫃,能否請小哥通稟一聲。”
少年擡手指了指大堂左側的一張椅子道:“請公子稍等片刻,我這便去請我們掌櫃。”
花百合點了點頭,便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開始打量起回春堂。
櫃檯中,除了抓藥的學徒夥計,大堂的右側擺着一張桌,一個花白鬍須的老者,正在給來來往往的病人問診開方。
看着回春堂的一切,花百合暗自心道:“等我有錢了,我也開這麼一家藥鋪……”
“公子,是你要找我嗎?”
花百合側目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錦衣羅袍,外罩一個狐皮大氅,中等身材,略顯肥胖的老者,年約五十來歲,一臉和氣的對着自己抱拳施禮。
花百合站起身,對着老者回了一禮道:“您就是掌櫃的吧!”
“沒錯,正是小老兒。”老者滿臉笑容道:“不知公子找小老兒所爲何事?”
花百合微微的猶豫了一下,便對着老者抱拳說道:“晚輩曾經跟家父學醫多年,想在貴堂坐堂,不知……”
老者一聽心道:“還以爲是哪個官老爺要出診,搞了半天是一個坐堂的,這年月三條腿的毛驢不好找,兩條腿的郎中遍地都是,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能有多高的醫術……”
想到這兒,老者對着花百合一抱拳道:“真不好意思,我們回春堂,光坐堂的郎中就有五個,暫時不需要坐堂的郎中,不如公子去北街的百草堂看看,說不定那裡需要人。”
花百合對着老者抱拳一禮道:“多謝前輩,既如此晚輩便不打擾了,告辭!”
“慢走,不送……”
“前輩留步。”
等花百合走出了回春堂,老者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啐了一口道:“呸……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留你在這裡坐堂,豈不是墜了我們回春堂的名聲。”
花百合來到大街上,頂着刺骨的寒風,雙手攏在袖筒之中,來到了北大街,走到一個鐵匠鋪前,對着正在叮叮噹噹打鐵的鐵匠抱拳一禮問道:“兄臺,打擾一下,請問百草堂怎麼走?”
鐵匠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漢子,見問路之人彬彬有禮,抱拳回了一禮,指着街道說道:“往前走,岔路口右拐,走到小石橋旁,就可以看到了。”
“多謝兄臺……”
花百合大約走了一刻鐘左右,纔來到鐵匠所說的小石橋旁,本以爲可能是一家大藥鋪,可眼前的一幕,讓花百合又好氣又好笑。
花百合搖搖頭嘆息一聲心道:“想我百花谷谷主,什麼疑難雜症能夠難得住我?可到了這北京城,居然被各家藥鋪耍的團團轉,真是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金鑲玉,百草堂就百草堂吧!以後就算你們來請姑奶奶,姑奶奶還不去呢!”
暗自嘆息過後,花百合擡步走進了百草堂。
只見眼前的百草堂,店面破舊不說,而且連一個病人都沒有,一個坐堂的郎中,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斜靠在椅子上呼呼睡着大覺。
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圍在火盆旁烤火,整個藥鋪中顯得極其安靜。
突然間有人進來,少年站起身連忙迎上去道:“請問公子是要看病還是出診?”
花百合還沒說話,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中年漢子,微微睜開雙目問道:“公子抓藥還是出診?”
花百合微微一笑,對着中年漢子一抱拳道:“請問掌櫃在哪裡?我想在這裡坐堂。”
中年漢子一聽,立刻就噌地一下站起身來,再也沒有一絲睡意,雙目大睜,望着花百合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可思議道:“坐堂……哈哈哈!你還真是瞧得起我這破藥鋪,是不是回春堂打發過來的?”
花百合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我已經問過好幾家藥鋪,他們總是推辭……”
那知花百合花還沒說完,中年漢子便擡手製止住花百合的話語道:“行了!什麼都別說了,你也不是第一個來我這裡的,我這也沒什麼規矩,來我這裡看病的都是窮人,往往坐堂的郎中幹不了一天就會自動離開,有些甚至連門都不會進來。”
說到這兒,中年漢子苦笑着搖搖頭道:“你這麼年輕,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你有什麼醫術,不過我這人可不一樣!他們不肯要的人,我是通通都要,但在我這裡有這裡的規矩,坐堂的郎中開方必須要自己承擔責任,萬一出了事?和我無關。還有就是,坐診一個病人十文錢,如果有出診,你可以自行決定價格,行,就留在這裡。不行,那我也沒辦法。”
花百合笑了笑心道:“我說怎麼總是遭到拒絕,原來是因爲我的年齡,算了,就先從這百草堂做起。”
“好!我答應你。”花百合很爽快的說道。
中年漢子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我就回去睡覺了,開方子的事你自己決定,抓藥的事就交給犬子,不過每抓一副藥,方子必須由犬子來保管。”
說完,也不再理會花白合,直接轉身向着後堂走去。
而花百合也開始了自己在京城,第一天的坐堂問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