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依舊是威嚴聳立,頂着森森的威嚴之氣,凌雲低頭彎腰,恭恭敬敬的跟着傳旨太監來到了御書房前。
天啓皇帝還沒等太監稟報,就興致沖沖的站起身,臉上洋溢着笑容,迎向了御書房外的凌雲。
見天啓皇帝走出來,凌雲正準備向天啓皇帝施禮,腰還沒彎下去,就被天啓皇帝拉了起來。
“凌愛卿,快,快隨朕進來,朕有要事找你商量。”
凌雲也不是第一次見天啓,可這次親熱的舉動,讓凌雲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怪事了!認識皇上這麼久了,從沒見皇上這樣高興,今天……”
就在凌雲思緒時,天啓拉着凌雲來到了龍案前。
凌雲微微一擡眼,看着坐到龍椅上的天啓,滿頭霧水,萬分不解的問了句:“皇上,不知宣卑職前來有何吩咐?”
天啓嘴脣微翹,擺了擺手:“來,站直身形,擡起頭來!”
這讓凌雲更加的不解,但皇上開口了,凌雲不得不站直了身形,開始眼觀鼻,鼻觀心起來。
此時的凌雲雖然面色平靜,看似古井無波,但心中己是翻江倒海,暗自盤算起來!
耳朵微微的抖了抖,凌雲側耳傾聽着周圍心道:“奇怪?屏風後怎麼會有人?難道皇上埋伏了刀斧手要殺我?這也不對啊!皇上要殺我只要一句話,又何必埋伏刀斧手?但屏風後的人又是誰呢?”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凌雲心中就閃現出了無數個爲什麼?
而屏風後,遂平公主透過屏風,一雙美眸含秋般盯着凌雲,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連續打量了數遍,才滿臉羞紅,姿態扭捏的把玩着秀髮,點了點頭。
張皇后也看出了她那少女般的心思,嘴角微微的一翹,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衝着身旁的宮女微微一點頭。
宮女早就受過張皇后囑咐,見張皇后點頭,宮女對着張皇后施了一禮後向着屏風外走去。
一直保持着笑容的天啓,看到走出屏風後的宮女,見宮女向着自己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起來。
“凌愛卿,朕找你前來也不爲別的,朕想將遂平公主下嫁於你,這樣以來你就成了皇親國戚,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雲聽罷天啓的話,瞬間就呆立在了當場,雖然他對明朝歷史不怎麼熟,但明朝駙馬他可聽說過,對此,凌雲也是陷入了沉思。
凌雲很清楚,明朝皇室的家規裡還有這麼一條:公主下嫁後,必須派一位這類老女官給她,全權管理公主的大小事務。而名義上已經出嫁的公主,實際上只在公主府裡度過大婚的一夜,便要搬回後宮專設的殿宇居住,空蕩蕩的公主府裡便只住着駙馬一人,如果公主與駙馬要見面談情的話,駙馬必須趕進宮去與她見面。 然而,這樣的老女官,最看不慣的,當然就是公主與駙馬之間卿卿我我的場面。因此,假如駙馬想要入宮去與公主相會,享受夫妻之情的話,勢必要遭到這個“管家婆”老女官的百般刁難。公主與駙馬如果不拿出大堆真金白銀出來行賄的話,根本就過不了她們的關,見不到自己的丈夫(妻子)。
更重要的是一旦招爲駙馬,哪家族成員以及後代兒孫將不能在出士爲官,這就等於斷了兒孫的後路。
思緒片刻,凌雲連忙跪倒爬伏在地上:“謝皇上隆恩!還請皇上收回成命,恕卑職不能答應。”
天啓本以爲凌雲要謝恩,不曾想凌雲卻是抗旨,這讓天啓皇帝臉色漸漸的沉了下。
躲在屏風後的逐平公主聽到凌雲的話,身體猛然間一僵,兩滴晶瑩的淚珠落了下來,心中也是莫名的傷感起來:“想不到連一介武夫都不願娶本公主,這以後本公主還有何臉面再嫁……”
而一旁的張皇后望着遂平公主朱徽婧,神情也是遲疑起來!
坐在龍椅上的天啓,猛然間一拍桌案,一臉怒色,手指氣的發抖指着凌雲道:“凌雲,朕知道你很能幹,也知道你是個人才!但你公然拒婚,難道以爲遂平公主千金之軀就配不上你嗎?真以爲朕不會殺你是嗎?”
凌雲爬伏在地,頭也不敢擡的說道:“皇上恕罪,卑職只是想起了永寧公主!”
一聽永寧公主,不管天啓,還是屏風後的張皇后,朱徽婧,一時間都陷入了迷茫。
永寧公主,名朱堯媖。明穆宗朱載垕第四女。
萬曆十年(1582年)3月15日,明神宗封胞妹爲永寧長公主,併爲之選駙馬,由司禮監太監馮保負責。現在永寧公主要出嫁了,太監頭子“掌管司禮監”馮保彷彿又聽到了銀子的敲擊聲。 在收受了鉅額賄賂之後,他居然爲花容月貌、豆蔻年華的永寧公主選了一個身患癆病的樑邦瑞爲駙馬。 在那個年代,癆病是不治不症。樑家知道兒子命不久矣,巨大的財富不如用來買個名聲地位。於是捨出家底,買通了馮保等人,硬是將這個病鬼塞給了公主,如願以償地當上了皇親。 對於年青的皇帝萬曆來說,他從小就對喜歡打小報告的馮保畏懼萬分,馮保利用太后壓制小皇帝,爲所欲爲。現在又將髒手伸向了永寧公主。
新婚當日,樑邦瑞將要面對的,就是這樣的管家婆,以及與她勾通一氣的太監羣。
管家婆早已知道太監頭子馮保在這樁婚事上,大撈了一筆銀子,自然胃口大開,對樑邦瑞所送的例行金銀不看在眼裡,滿心希望在這位病駙馬身上發財致富。樑邦瑞自認已是皇親,卻被小小的女官如此作弄,終於忍不住辯解起來。
管家婆惱羞成怒,乾脆喊來太監,將這位駙馬爺一頓好打,然後拖出宮門,扔在大街上。 原以爲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許與皇家聯姻,能療疾愈病的樑邦瑞萬萬沒有想到,做上了駙馬,會是這樣的遭遇。本就病體支離的他氣得渾身發抖,當街便大口大口地吐起了血。 樑家人將樑邦瑞擡回家中救治,卻是藥石無靈。 成婚不過一個月的樑邦瑞就此一命歸西了。
可憐的永寧公主,在這短暫的一個月婚姻裡,根本就沒有和自己的駙馬有過夫妻之實,直到死後,依舊是完壁之身,一輩子都不知道男女間的閨房之樂。
如今的凌雲,他並不怕身邊多一個美女,而是一旦答應了之後,自己將面對的是何等局面,恐怕以後也只有坐吃等死了!
良久,天啓皇帝才睜開眼,“啪”天啓皇帝一拍桌案:“大膽凌雲,皇家之事豈是你一個外臣所議論?”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就在凌雲求饒時,張皇后拉着朱徽婧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天啓準備再次斥責凌雲,見張皇后走了出來,順勢望去,朱微婧己經是眼皮通紅,一臉的憔悴之色。
不等天啓皇帝說話,張皇后笑容滿面的眨了眨眼:“皇上,遂平公主不是要去護國寺進香嗎?正好凌指揮使在,不如就讓凌指揮使護衛安全……”
張皇后話還沒說完,天啓皇帝就笑了起來:“呵呵!愛妃說的不錯,朕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
雖說天啓皇帝平時看似渾渾噩噩,只知道做他的木匠活。但能夠當上皇上的人,有幾個又是傻子呢!張皇后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明白了張皇后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朱徽婧,有些疑惑的四下張望一番,秀眉緊蹙,在心裡暗自嘀咕起來:“沒打算去護國寺啊!皇兄和皇嫂怎麼會這樣說?”但看到爬伏在地的凌雲,瞬間就明白過來。
就在朱徽婧思緒間,天啓皇帝臉上也沒有了多少怒色,擡手指着凌雲道:“凌雲,七公主要去護國寺進香,別人護送朕不放心,就由你去保護她的安全。”
“卑職遵旨!”
凌雲爬伏在地上,雖然開口答應,但卻是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在心中開始思考起來:“會有這麼巧?皇宮這麼多大內侍衛,爲什麼不讓他們護送呢!”
想到這時,凌雲突然間明白過來,這不是什麼要去護國寺進香?而是皇上和皇后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讓他們自己決定這門親事。對於皇上和皇后的一唱一和,凌雲也只能無奈的答應下來。
蔚藍的天空偶爾有一絲白雲飄過,白雲遮擋住炎炎烈日,帶來了短暫的陰涼,一陣微風吹過,刮的街道兩旁的柳枝隨風擺動,緩解了一絲的燥熱。
一輛很是普通的馬車,在一個身材魁梧的車伕驅趕之下行走在青石大街上。
“嗄吱嗄吱……”
馬車旁邊,凌雲手持橫刀愁容滿面的隨行,望着人來人往的街道,神情中卻是充滿了惆悵。
突然,一道微風吹過,將馬車的車窗簾吹了起來。一個彷彿九天玄女下凡塵般的少女印入了凌雲的眼簾之中。
不錯,馬車中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朱徽婧。
朱徽婧擡起芊芊玉手,正準備放下窗簾,一轉身就看到望向自己的凌雲。
回想起之前的拒婚,朱徽婧俏臉一陣紅暈。旋即放下窗簾,只聽馬車中銀鈴般的嗓音響起:“出城!”
“是”
坐在車轅上趕車的車伕,聽到馬車中傳出來的聲音,點了點頭答應一聲後便一勒馬繮,改變了路線向着城門口走去。
馬車出了城,來到一處偏僻的小河邊,河風吹過帶來絲絲的清涼之感。微風的吹拂下,河岸兩旁的樹葉“沙啦啦”作響。
下游,幾個瓢洗衣服的婦女,一邊洗着衣服,一邊嘻戲歡笑。
馬車行至河邊,緩緩地停了下來。而車轅上的車伕將馬車停穩之後,也是很自覺的遠遠走開,在十餘丈之外背對而立。
凌雲看着車伕遠去的背影,望着他那矯健的步伐,卻是在心裡嘀咕起來:“想不到皇上派出來的車伕也是一個外家拳的高手。”
緩緩的行至小河旁,凌雲在一塊大青石上盤膝而坐,將手中的橫刀搭在雙腿上,雙手扶着膝蓋,眼眸眯成了一條縫兒,心中一萬句草泥馬的望着緩緩流淌的河水,心情別提他娘有多堵。
良久,身後有人銀鈴般的輕身道:“我知道你爲什麼要拒婚?”
凌雲扭頭露出一絲的苦笑,指了指身旁的一塊青石:“那公主說說,卑職願洗耳恭聽。”
朱徽婧蓮步輕移,纖細的腰肢扭動下走到了大青石旁緩緩坐下,雙手抱着膝蓋一臉平靜地望着河面:“一旦成爲駙馬,你的仕途也就到了終點。可以看得出來,你的心不會永遠只停留在飛鷹衛都指揮使一職。你在擔心,如果你成爲駙馬將會受到種種的約束。但你想過沒有?你今日的拒婚,恐怕你的士途已經走到了終點。皇兄不會讓一個忤逆他的人登上高位。”
凌雲聽到之後,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公主,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沉思良久之後,面沉如水地說了句:“你很聰明,但女人聰明瞭,不見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