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隨着各門派離去,懸崖頂再次恢復了寧靜。
智善大師和紫虛道長行至懸崖邊上,望着深不見底的懸崖紛紛搖頭嘆息道:
“阿彌陀佛……”
“無量佛……”
隨着凌雲的墜崖,追命劍譜到底落入了誰手?卻成了一個疑問。
假的白劍飛,在各門派人的眼中下山,卻是將白劍飛的嫌疑洗清,任誰也不會懷疑到順天鏢局的頭上。
吉祥客棧
白蓮花昏迷一個多時辰,睜開眼之後,看着身旁的小竹虛弱道:“傳……傳令所有堂口兄弟,速……速去懸崖底下搜尋,活要見人,死……死要見……屍……”
小竹看着白蓮花滿頭的銀髮,淚水滾滾而下,哽咽的點點頭道:“教……教主,無論發生什麼事,教主一定要想開點兒……”
白蓮花有些虛弱的點點頭道:“去……去吧!”
鬼見愁谷底,荊棘密佈,地上腐朽的落葉有數尺厚。
凌雲自從墜崖之後,連續被荊棘拌掛,落入厚厚的腐朽樹葉時,早已經是鮮血將衣服染得通紅一片。
日落西山,夜幕降臨,滿天的繁星一閃一閃的眨着眼睛。
一片密集的荊棘叢中,林詩吟緩緩睜開了眼睛,望着周圍漆黑的一片,林詩吟自言自語道:“這是哪裡?陰曹地府嗎?奴家是不是已經死了?公子你在哪裡……等等奴家……”
“啊……”
掙扎中,荊棘觸碰到了被刮破的傷口,一陣錐心的刺痛傳來。
撫摸着自己的傷口,林詩吟自言自語道;“奇怪了,人死了怎麼還會痛?”
想到這兒,林詩吟掙扎着爬出荊棘叢,向着四周望去,只見四周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到人或物,無奈下,林詩吟伸手從懷中摸了好半天,才摸出一個火摺子,來回晃動幾下,等火折燃燒之後,藉着微弱的火光,在漆黑的夜空下尋找着凌雲的所在。
林詩吟忍着身上傷口帶來的錐心刺痛,也不顧身上的衣服被荊棘刮破,在三尺多深的腐朽樹葉中摸黑尋找。
“公子……你在哪……”
……
尋至半夜時分,林詩吟已經是疲累不堪,可就是不見凌雲蹤跡,林詩吟絕望地坐在了枯樹葉中,一邊哭泣,一邊用手拍打着樹葉道:“嗚嗚……公子……奴家本想與你一同上路……可如今公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縱然公子已不在人世,好歹讓奴家給公子收完屍……奴家在下來陪你……嗚嗚……”
可就在林詩吟拍打枯樹葉之時,只感覺自己的芊芊玉手黏黏糊,藉着火拆子的亮光,林詩吟向着手上一望,只見自己手上沾滿了鮮血。
若換了平時,林詩吟很可能會驚叫出來,可如今林詩吟心已死,整個人都已是麻木,試想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害怕自己抓到一把鮮血嗎?
轉眼林詩吟心中暗自一驚,身上只掉下來了凌雲和凌雲的母親,無論自己找到哪一個,都要將其安葬。
打着火拆子,林詩吟細細望去,只見厚厚的腐朽枯樹葉中,凌雲身上沾滿了枯樹葉,鮮血早已將衣服浸溼,整個人臉色蒼白,蜷縮在枯樹葉中。
林詩吟看着凌雲,淚水滾滾而下,抱着凌雲的屍體大哭起來。
一劍貫穿心窩,什麼人又能活得下來,凌雲也不例外。
可無巧不成書,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恰恰奇蹟就發生在凌雲身上。
就在林詩吟抱着凌雲的屍體嚎啕大哭之時,突然間凌雲發出了微微的一聲悶哼之聲。
正在哭泣中的林詩吟,聽到凌雲的悶哼聲,心中也是微微一驚,但人總是往好處想,但凡有一絲的機會,誰又願意錯過呢!
林詩吟懷抱着凌雲,伸手搭在凌雲的大動脈上,只感覺凌雲的大動脈微弱的跳動着,這讓林詩吟彷彿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也不再哭泣,從凌雲身上解下凌雲的小揹包,摸出一瓶金瘡藥,倒在凌雲胸前和後背的傷口處,從揹包中拿出曾經撕碎的裹胸布,給凌雲草草包紮了一下傷口。
黑暗中,林詩吟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其實峽谷只有南北兩頭,也不需要分清。
林詩吟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凌雲背了起來,順着黑暗胡亂走去。
朝陽初升,白天替代了夜晚,峽谷周圍森林茂密,周圍荊棘密佈,時而可以看到碗口粗細的毒蛇,盤踞於樹幹之上,因爲常年陽光照射不了多久,山谷中顯得有些陰暗潮溼。
腐朽的樹葉中,林詩吟揹着凌雲,走一步晃三晃,雖說峽谷中陰暗潮溼,但此時的林詩吟,卻已是汗流浹背。
細細望去,只見林詩吟,渾身的衣裙早已破爛不堪,許多衣衫破爛之處,還真有片片血痕。
本來就是一個弱小女子,揹着一個凌雲不說,還要行走在一米左右的枯樹葉中,就算一個大男人,估計也是頂不住。
而凌雲的一息尚存,給了林詩吟諾大的希望,就如同暴雨過後的那一道彩虹一般,雖說此刻她疲憊不堪,但卻是不顧個人勞累,只想着如何能早點兒將凌雲揹出去,找個郎中治傷。
但人總有累的時候,跟着凌雲連續奔波幾日,即吃不飽又睡不好,如今的林詩吟,全憑一絲的意念,苦苦支撐。
日上中天,林詩吟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微微的擡頭看了看天空,只覺烈日刺得眼睛微微發疼,而眼前卻是一片模糊,搖搖晃晃幾下,倒在了路邊的一個稻田中。
吉祥客棧
馬春風站在白蓮花身前,低着頭抱拳道:“教主,屬下無能,山谷中荊棘密佈,毒蟲猛獸時常出現,未曾找到凌公子,只找到了凌公子母親的遺體,也許……凌公子可能平安無事已經離開了……”
馬春風在說凌雲平安無事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因爲一個人如果被長劍貫穿心臟,然後掉下百丈懸崖,生存的可能,簡直太渺茫了,恐怕屍體也已經餵了豺狼虎豹。
自始至終,白蓮花從未言語,只是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打溼了自己的衣襟。
“教……主……”馬春風看着白蓮花有些擔憂的結結巴巴說道。
白蓮花緩緩睜開雙眼,有些虛弱道:“將……凌母好生安葬,以我的名義豎立一塊墓碑……”
馬春風有些爲難地問道:“教……主……不知該如何寫?”
白蓮花長嘆一聲道:“就以婆婆……兒媳……來寫!”
“屬下遵命……”馬春風答應一聲,便退出了房間下去準備。
白蓮花緩緩閉上雙眼心道:“郎君,恕妾身不能與你同生共死,妾身要讓順天天鏢局血債血償,希望郎君不要在地下怪妾身……”
順天鏢局
一切大小事務有李明和謝坤主持,假的白劍飛依舊裝病臥牀不起。
而真正的白劍飛,坐在密室的牀上,在密室中細細觀看着追命劍譜。
劍譜中記載的每一招劍法都是精妙無比,但是隻有五招,但每一招都可以演化出無數招式,而且四招攻擊,一招防禦,看着白劍飛是欲罷不能。
可是打死白劍飛他也想不到,最後一招的萬劍歸宗,在茅草屋頂時,被李虎的一道劍氣掃下,如今恐怕是已經被鹽幫的重重機關壓在了裡面。
本來揚州城各門各派有想奪劍譜,也有想一睹劍譜的,可如今凌雲身死墜下山崖屍骨無存,追命劍譜被黑衣人奪走渺無音訊,再留在揚州城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於是各門各派的掌門帶着本派弟子,也都紛紛離開了揚州城,而他們這一離去之後,凌雲死於鬼見愁的消息,也逐漸的傳遍了大明南七北六十三省,不過這都是後話。
夕陽西下,時至黃昏時分,林詩吟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看着殘破不堪的房屋,是那麼的熟悉,四下一張望,只見凌雲也躺在自己身旁,林詩吟緩緩坐起身,伸手號了號凌雲的脈,發現凌雲依然是有一息尚存。
林詩吟有些好奇的望着凌雲心道:“奇怪,正常人如果被貫穿心臟,這麼長時間?早就不知死過幾回,可公子爲何心脈還會跳動?。”
想到這兒林詩吟伸手摸去,好半天才眉頭緊皺着言自語道:“奇怪,公子練的這是什麼功?居然可以將心臟移動到右邊兒……”
其實林詩吟她哪裡知道,凌雲的心臟與常人不同,本就生長在右邊兒,根本不是練了什麼移動心臟的功夫。
只聽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說道:“恩……恩公……你們……是不是遇到了打劫的……”
聽到說話之聲,林詩吟順着聲音望去,這才發現,自己和凌雲又回到了之前的狗子家。
林詩吟正在想着自己和凌雲是怎麼回到小村莊時,狗子蹦蹦跳跳跑了進來。
“……娘……”剛喊了一聲,狗子就看到甦醒過來的林詩吟,笑容滿面地走到牀前,拉着詩吟的手道:“姐姐你醒啦!爹爹說那個哥哥傷很重……”
林詩吟滿臉疑惑的望向狗子問道:“小弟弟,是你爹爹救我們回來的嗎?”
狗子點點頭道:“一大早爹爹進城給孃親抓藥,回來的時候發現你們倒在稻田之中,就將你們帶回了家裡……爹爹還說了,你們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叫我們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姐姐可別告訴爹爹是我說的……”
而就在同時,中年漢子風急火燎的跑了進來,猛然間看到牀上醒來的林吟微微的一驚訝,之後走到牀前,對着林詩吟恭恭敬敬抱拳施了一禮道:“恩公,如今整個揚州城大小江湖門派,都在暗中搜尋兩位的下落,此處並非久留之地,萬一被他們找到,將會給兩位恩公再次帶來麻煩。”
林詩吟起身走下牀,對着中年漢子福了一禮道;“多謝出手相救。”
“恩公說的這是哪裡話?恩公對我們一家有活命之恩,若不是恩的銀兩,我們根本就沒錢抓藥……”
林詩吟搖搖頭心道:“這可真是,種善因得善果,若不是公子仁慈,又怎麼能換得回今日的柳暗花明。”
想到這兒,林詩吟伸手從自己懷裡摸出一個錢袋道:“這些銀兩就都留給你們,勞煩給我們準備點吃的,方便的話準備一個推車,切記,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