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這根龍鱗木,李達足花了五千點功值。
老實說這並不便宜,僅僅等同於市價,但是李達依舊無視了吳先生的暗示,交錢交的很是乾脆。
他又不傻,劉瑾被凌遲了,魏忠賢上吊了,你丫卻活的這麼滋潤,這一看就很有問題,就算沒有問題李達也不打算跟他有多牽扯。
東廠番子這逼格一聽就很low的有沒有,還是朝廷鷹犬好聽。
李達在城內的一座客棧歇了一夜,晚飯嚐了當地特色的加汁金陵鴨、荷葉蒸粉雞、鴨包魚翅,其中鴨肉酥肥、雞肉軟如糯米、魚翅潤滑軟濡,吃的他滿嘴流油,這裡尤爲感謝拳師的體能,讓他能一人享受三人份量的美食。
本來他還想享受一下秦淮河的風光,據說每到晚上,十里秦淮河上的船隻能達到二三百條之多,晚上燈火閃爍,如同白晝,吹拉彈唱之聲,響徹整條河面。
不過他一想到明天二師兄和三師弟就要上身,頓時覺的還是清心寡慾的爲好,二師兄估計樂意,三師弟就不樂意了。
幸好大師兄不在,不然就要棒打一路野妖精。
不過這一夜李達並沒有睡好,輾轉反側,倒不是在想哪一個女妖精,而是總覺的黑暗之中,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很不自在,卻也找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李達就被敲門的店小二叫醒了,罕見的有點精神昏沉,開窗便聞到一片胭脂香味,用黃銅臉盆洗了一把臉,吃了客棧裡的特色湯包,喝了碗渾沌後,這才施施然往欽天陽司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他走了沒到一盞茶的功夫,一男一女兩道人影就走進了客棧,其中一個花辮子女人的肩膀上,還有一個巴掌大的花貂,對着李達剛剛坐的方向探出了頭。
“五哥,是這個地方,剛走沒多久。”
五哥同樣是滿人長辮子打扮,不過他卻是地地道道的漢人,兩隻太陽穴高高鼓起併發紫,太陽穴鼓起說明此人外煉有成,這是武行人都知道的事,但是發紫則是神打大成的標誌,這卻是極少有人知道的。
七大拳系中,關外的拳術是最擅長請神上身的,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象形流派了。
“跟着。”
花貂似乎並不是通過氣味來尋人的,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就算警犬也不靠譜,它的兩隻小爪子像是拔繩一樣,每拔一會兒,就歪着腦袋想一想,然後繼續拔繩,通過這種方式,它找到了與李達之間的聯繫。
“等等!”五哥看着不遠處‘欽天陽司’這個大招牌,搖了搖頭。
“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的道士,偷摸進去也不會有人發現的,”老七不甘心道。
“別小瞧陽司,陽司之中,也有拳術高手。”
關外大仙橫行、薩滿密佈,歷朝以來都是道門的禁區,不過這種禁區早已被陽司打破,如今的深山野林、白山黑水早已不再是隻有滿人才能踏足的地界,大量的漢人還有其它族民在其中開荒,這對於薩滿的教義傳播尤爲不利,然而薩滿與陽司之間的爭鬥卻總是輸多贏少,這其中自然不僅是道術層面上的交鋒。
不僅是關外薩滿,還有藏地的喇叭教、蜀地的巫祭鬼國、緬地的蠱師、東南沿海的水神河神,都在陽司的蠶食下,不是投降,就是被斷掉根基。
以往佛道兩家就算再勢大,這些旁門左道都有一片喘息之地,如今陽司就像是飛蝗,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
“所以陽司厲害嘛,”徐老頭扣着腳丫子,一邊在地上寫着什麼,一邊吹噓道:“無論道家、佛門、神道、鬼道、魔道,能封神的就封神,不能封神就取其精華製造神紋,簡直就是以戰養戰,說不定再過個十幾年,九州之內就無外神了。”
“陽司這般生猛,豈不是搶了你們茅山的飯碗,你就沒有想法?”
“能有什麼想法,我可是茅山棄徒,棄徒你懂嗎,就跟你上清棄徒是一個意思。”
李達當即表示信了你的邪門,你家李五爺因爲這個上清弟子的身份到處被人追殺,最後不得不投靠朝廷以求活路,而且動不動還要被各種考驗。
你這位茅山棄徒可是陽司南司的開壇法師,心情好就乾乾活,沒事就自由自在,又不用上前線廝殺,如果這都是棄徒待遇,他寧願改換門庭,成爲茅山弟子。
不過李達也能理解徐老頭的說法,改革向來不是容易的事,最簡單的道理,當年抓鬼的都是道士和尚,如今鎮魔校尉和捉妖長吏,數量更多,手段更狠辣,而且無懼傷亡,各大派的道士們如今只能打打邊角、做做後勤,這種待遇差別導致的心態失衡,非當事人理解不了。
李達也理解不了,因爲他兩手都能抓,兩手都能硬。
而且培養一個高道行的弟子要多久,排除觀神法這種將天賦的法門,不打小修行,沒有十幾年辛苦修行哪裡足夠。
但是培養一個鎮魔校尉呢,只需要像現在這般,一套鎮魔神紋上身,你就是一個不怎麼合格的鎮魔校尉了。
“你確定要這樣?”
李達表情古怪的看着對方將一套紫金袈裟套在他身上,然後摸出了一排銀針。
“鎮魔神紋是這麼刻的?”
李達雖然不清楚具體的操作流程,但是他用過御姐的鎮魔神紋,這玩意更接近於一種紋身,你這比中指還長的銀針是要搞啥飛機?
徐老頭陰着臉,兩眼火熱,看着就像是某種瘋狂科學家,“尋常的鎮魔神紋自然不用這種手段,但是誰讓你選的是佛門神紋,你不會不知道佛門修行和道家修行的最大不同吧。”
李達還沒開口,一支銀針就穿透袈裟刺入了他的巨闕穴中,就像是有一股冷意從心肺間竄了進去,他不自禁的打了個機靈。
一般扎穴都是不痛不癢的,但是這種扎穴卻尤爲古怪。
李達當然知道佛門修行和道家修行的不同,其中最大的差異就是一個追求開發肉體,一個追求超脫肉體。
佛門的修行叫做開識,無論是最基本的眼識、耳識、口識、身識、包括最強的阿賴耶識、阿摩羅識,都是將肉體逼入一種‘大涅槃’狀態產生的識觀。
反倒是道家,無論是修性不修命,還是修命不修性,或者是性命雙修,最後的目標都是超脫己身,達到一種識神兩分的狀態,二者是截然相反的。
所以前者是超能力派,後者是超自然派。
前者基於肉體,後者作用於精神。
而佛門的神紋的繪製,自然也是基於肉體。
李達一邊忍受着身體各處千奇百怪的疼痛,一邊咬牙切齒道:“這兩道神紋,以前有人用過嗎?”
“當然沒人用過了,護神道人的新手段,沒試過誰敢嘗試,”徐老頭理所當然的道。
“……”
“不過你放心,就是爲了保險,我纔給你弄了這件袈裟來。”
“什麼袈裟?”
“當年大福寺鎮寺之寶,鬥佛主持的悟空袈裟。”
李達嘴角一抽,好吧,這下子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弟湊齊全了。
你這是要帶我取西經的節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