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不是一種妖魔,也不是一種外號,祂是一種混沌又霸道的力量。
祂不是天生擁有,而是在鴻蒙未開之時,由天地孕育,然後被三皇五代之前,有命有號的魔王妖神所奪取,白澤、鳳凰、金烏、夔牛、風伯等等,皆是得到魔神之號而名傳後世的怪物。
但並不是說所有怪物都有大機緣攝取魔神之力,祂們有的被魔神之力撐爆、有的沒有競爭過其它怪物,更有的奪得了魔神之力,卻在立足未穩之時,被另外幾尊魔神圍攻,剝奪了魔神的皇冠。
按照璇璣山主的說法,上古的好幾場大戰,其實都隱隱跟魔神神位爭奪的隱秘有關。
“那山羊狀的上古怪物本座不清楚,但是按照這鬼女的說法,那睜眼爲白晝,閉眼爲黑暗的黑蛇,分明就是鐘山魔神燭龍,而按照上清宗內一本《魔神戰記》的說法,祂的日魔神之位被金烏所奪,而夜魔神之位則被幾個上古神物瓜分。”
“若是本座所猜不錯的話,那位護神道人定是用了不知什麼手段,吸取了‘前魔神’的力量,這些怪物天然帶有魔神的一絲絲本源神力,卻又不會被人道屏障所擋,怕是上古大聖絕地天通時,都沒料到有人會這麼做,而且居然真的做成了,真是天縱奇才,天縱奇才!”
李達早就知道這護神道人在道門以擅長‘改造’聞名,加上沒有感同身受,所以潛意識並沒有覺的這件事有多麼了不起,只是感興趣的問了另一個問題。
“這麼說,魔神也不真是不死不滅,只要同等位階的魔神圍攻,就有可能被剝奪魔神之力?”
“不,這隻會發生在沒有徹底消化力量的魔神身上,一旦祂們成爲象徵,那就徹底的不死不滅,就算人道之力也只能驅逐。”
“象徵?”
“提到太陽,你便想到金烏,說到月亮,便是太陰、玄兔,獬豸能分辨曲直、有‘清明公正’之名,旱魃過處,大旱四起,依老夫猜測,之前那羊形怪物很可能便是上古之時,獬豸的同族之一,獬豸也是羊形怪物,只不過不知是在爭奪哪一尊魔神之位時隕落的。”
說到這裡,璇璣山主十分唏噓感慨,大有懷戀上古那個恐怖而偉大的年代。
“不對啊,上清宗最早可追述先秦方士鉛汞煉丹之道,你們這些上古資料靠不靠譜啊?”
璇璣山主嗤笑一聲,“不然你以爲陽神是怎麼來的,本座要閉關修養了,下線勿擾。”
李達摸了摸鼻子,這老貨是越來越潮了,不過若是按照對方的說法,陽神又是代表着哪一尊魔神之位?
……
等夜叉和迦樓羅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一具萎縮如干屍的屍體,這‘僞魔神之力’被鬼門關吞噬後,羊魔校尉的屍體就像是抽乾水分的橘子,不過根據他的衣着還有令牌,二人還是分辨出了對方的身份。
“陽司四品鎮魔校尉,誰動的手!”夜叉自言自語。
“阻擊我們的人也在阻截陽司高手?”
迦樓羅走了過來,將一攤粘稠的衣服甩在地上,皺眉道:“地上有四個不同的腳印,除了他們兩個外,還有兩個敵人。”
“難道抓人的不是陽司人馬?”
夜叉又陷入思索之中,他本以爲這是跟朝廷有關的一股勢力所爲,陽司是最大可能,因爲最早改造拳師的手段就是從兵部和陽司傳出,而兵部是不缺改造高手的。
不過現在看來又有不對,因爲陽司的人不可能自己殺自己。
“邪教法術,”迦樓羅冷不丁道。
大拳師雖然依舊不會法術,但是對於法術隱約有幾分感知,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幾乎如同人乾的屍體,毫無疑問是某種邪門的、能作用於肉體的邪法所爲。
“難道我們的猜測方向錯誤了,不是朝廷,是邪教?”
武行和邪教的接觸點幾乎沒有,大約就是你混你的江湖,我造我的反,大家兩不相干。
雙方沒有關聯,那麼面對對方時,就自然而然的蒙上了一股神秘面紗。
“正一道是道門,他們開發了這種手段,既然道門能,邪教未必就不能,”夜叉突發奇想道。
而且只有邪教,行事纔會如此的毫無忌憚。
二人對視一眼,均是感覺自己的猜想很有道理。
不知不覺間,他們就被李達帶入了溝裡。
……
兩日後,李達蓬頭垢面的坐在一截枯木上,沙啞道:“白小姐,確定這裡有線索?”
白小姐呆呆的點了點頭。
徽地的山嶺在江南是少見的茂密而複雜,在江南有小蜀地之稱,李達這兩天瘋狂找人,而且想方設法給追蹤者添堵,避免他們有機會找到線索,精神極度緊張,沒有半點休息時間,渴極了,餓極了,便喝一點山中泉水,吃一點自帶乾糧。
而大嫂的線索也若隱若現,眼看着就要找到了,卻又被跟丟了。
李達坐在枯木上喘了幾口氣,受到深厚的枯葉和密不透風的環境影響,雖然沒有產生瘴氣,但是環境變的極爲燥熱,加上他又是一身黑衣黑麪罩,還真是難受。
“走!”
二人又走了兩里路,突然李達雙眼一縮,眼前豁然開朗,他看到了一片雜亂的戰場,被打折的樹、像是被壓土機碾平的地面,撕裂的藤條,還有零星的血液,足有五百丈的範圍,大概都是雙方交戰的痕跡。
李達不是過去的武行菜鳥了,做爲如今的漕幫第一人,他見識過的拳術沒有五十也有一百了,加上幫內有大量的人樁給他刷經驗,眼光可說是早就練出來了。
通過這些亂成一團的場面,可以看出這裡發生過一場大戰,而且是兩個怪物的大戰。
甚至是超越大拳師級別的戰鬥。
因爲他本身的實力已經接近於‘僞大拳師’,但他做不到一拳或者一掌便劈開環抱的大樹,別說是他,就算是兔子精的那個怪力女都做不到。
這片戰場是難以掩蓋的,李達越發感到心情焦急,他必須搶在背後兩個大拳師之前找到人。
“鬼兒砸,你娘這一次就真的指望你了!”
雖然是大白天,陰氣得到極大削弱,但是鬼嬰鼓足陰氣,化作無數虛幻眼珠,往四面散去。
白小姐一路上都在替他辨別方向,但是在這裡卻搖了搖頭,這裡並沒有足夠的陰氣可以藉助。
就在李達忐忑不安的心情中,鬼嬰傳來了好消息,它‘嘰嘰喳喳’的指着一個方向。
李達跟着它不斷向前走,七折八繞之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山腳上,掀開藤蔓,找到了一個山洞。
洞口有明顯的人工痕跡,洞內鋪有地磚,每隔個十丈便有一盞青銅魚龍燈鑲嵌在牆面上,四通八達,有很多間石室,看的出來這是一件大工程。
李達在這些石室中找到了繩索、刑具、還有一些斷肢殘骸,不知爲什麼,這讓他想到了某種人體解剖的實驗室。
繞過一個轉道後,李達突然聽到了腳步聲,他悄悄跟了上去,只見一位豐腴的女人背影正匆匆走過。
“良白羊!”
那道女人身影忽然一顫,不可置信的回頭,就看到解開面具的黑衣人。
“你怎麼來了?”良白羊驚呼道,手中銅盆差點打翻。
“我女人在哪裡,我自然就在哪裡,”李達翻了個白眼,道。
良白羊眼睛一下子通紅,不過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急道:“快點跟我來!”
李達不明所以,跟了過去,在她打開機關大門,石板升起後,她看到了昏迷中的何綵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