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鵬翮,噶敏圖二人,胤禎是好不容易纔將他們騙上了船,自然是要客氣幾分,特別是張鵬翮,已經晉了大學士,將來可是他十四在朝堂上的一面大旗,一見面,胤禎就滿臉笑容的說道:“恭喜二位大人。”
朝廷的邸報因爲過年耽擱,遲遲未到,二人升遷的消息還沒傳到上海,因此聽到這話,張鵬翮,噶敏圖兩人都頗爲詫異,心裡更是萬分疑惑,上海纔出了這麼大的案子,這十四爺卻怎得跟沒事人一樣,還笑的這樣燦爛?這恭喜又是從何而來?
二人請安見禮後,張鵬翮就笑道:“敢問十四爺,這喜從何來?”
胤禎笑道:“張大人已授文華殿大學士,噶大人遷戶部左侍郎,這還不是喜?以後,我可得改口叫你張相了。”
文華殿大學士,縱是張鵬翮素來沉穩,聽了這話也不僅一陣激動,這可是正一品,已經是位極人臣了,噶敏圖雖然沒升品級,可遷爲左侍郎實權卻是增加了,而且他跟張鵬翮是亦師亦友,張鵬翮授大學士,對他來說亦是好處多多。
張鵬翮心思靈敏,一默神便已是猜到這次升遷是因爲奢侈之風的事,忙問道:“不知十四爺是何賞賜?”
胤禎笑道:“晉郡王爵。”
“恭喜十四爺。”兩人一聽都忙着重新見禮,張鵬翮卻是心情複雜,辯論了這麼長時間,康熙都是不置一詞,胤禎一回京,康熙立刻就表明了立場,而且是以升賞三人的方式來表明立場,感覺康熙是有意把自己二人跟十四爺綁在一起的,同時,他也很好奇,胤禎究竟是如何說動康熙的?這位十四爺是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
進到客廳,一落座張鵬翮就詢問胤禎對上海這起案子的處理,胤禎自是將處理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二人聽說已得康熙首肯,自然是不再多言,張鵬翮接着將話題一轉,問道:“十四爺,皇上既然是支持正確引導奢侈之風,不知十四爺接下來將如何引導?”
胤禎笑着將自己讓八哥胤禩以京城爲試點的事情說了一遍,張鵬翮、噶敏圖倆人聽後不由大爲感嘆,沒想到胤禎背後隱藏的竟然是如此大的手筆,改革工商雜稅,以稅收來調節引導奢侈風氣,這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也不知道這位十四爺是怎麼想出來的?
張鵬翮由此對胤禎更是刮目相看,這位爺想法獨特,新穎,卻又實用,心思就更不用說了,一環扣一環,即便是到了最後,不揭謎底,也根本猜不出目的何在,這一上了他的賊船,卻就下不去了,而且也不想下,大學士豈是那麼容易得的?
胤禎卻又笑道:“張大人,你可是戶部主官,這方面經驗豐富,不僅要幫着出謀劃策,還要把握好這其中的分寸,咱們可不能好心辦了壞事。”
“呵呵,那是自然。”張鵬翮輕笑道;“下官職責所在,豈敢輕忽?”
胤禎轉而看向噶敏圖,“噶大人,秦淮河試點的進展如何?可還順利?”
“回十四爺。”噶敏圖恭敬的說道:“秦淮河兩岸的所有青樓已經完成統計造冊,二月便可開始翻番徵稅。”
“好,徵稅要根據其規模和收入,因此你要把所有的資料都留檔保管好,隨時注意變更。”胤禎溫言說道,“另外把所有資料全部抄送一份給張大人,秦淮河的試點、京城的試點都將成爲工商雜稅革新的有力依據,切不可輕忽,另外,有暇的話,可以對江寧的其它行業多做調查,這件事辦好了,胤禎親自到皇上面前保舉你。”
徐世楨的上海縣衙因爲這起大案的緣故,也是連年都沒過好,雖然還沒正式開衙署事,但一衆衙役也都是每天必到衙門點卯,值日、巡邏,不敢稍有懈怠。
正月十三日清早,上海縣衙就四處鳴鑼張貼告示,定於正月十三日午時,在關帝廟公開開庭審判臘月二十九日,‘德明軒’門前軍民械鬥一案。
告示一張貼出去,便引起了轟動,歷來象這麼大的案子沒個半年是根本不可能有結果的,況且這案子中還打死了一個黃帶子阿哥,打死五個百姓,傷了七十餘人,而且又是軍、民之間的械鬥,不管是百姓、商販、還是縉紳、世家都對此案極爲關注,消息一傳出,上海縣城居民紛紛涌向關帝廟,得去早點搶佔位置,遲了怕是連立腳的地方都沒有。
關帝廟前面有一塊極寬敞的空地,歷來是說書唱戲,練攤賣解的地方,現在早已經被衙役清理了出來,巳時才過,空地上已經是人滿爲患,四周的茶樓、酒樓也早就滿坐,到處都能聽到低低的議論:
“怎麼突然就開審了呢?事先可沒聽到一點風聲。”
“你不知道,聽說十四皇子昨天回上海了。”
“十四皇子回來跟開審有啥關係?”
“那些打架的兵,可都是十四皇子管的,怎會沒關係?”
“哎喲,今天不知道一下要殺多少人?這可是死了一個黃帶子阿哥。”
“不滅族就燒高香了,肯定會殺不少人的。”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時,一陣短促的哨聲和整齊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循聲望去,就見一羣身着整齊的,他們從來沒見過的深藍色軍裝,排着整齊的隊列的海軍小跑着過來,令人驚訝的是,那動作太整齊,不論是手臂的擺動還是腳步的起落,上百人的隊列竟然就如同一個似的。
場面登時就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越來越近的隊列,這就是十四皇子練的那什麼海軍?這就是跟顧家人打架的那些兵丁?
一隊接一隊的學員源源不斷的開進到早已規劃出的兩塊空地上,只能聽到短促的口號聲和整齊的腳步聲,整整兩千學員站在那裡,不僅是鴉雀無聲,連晃都沒見晃一下,一股無形的壓抑立時便四下蔓延開來。
半晌之後,纔有人輕聲嘀咕,“他們怎麼沒辮子?”
“盤在頭頂上的,別作聲。”
“這身號褂得多少錢?雖然怪異,可看着挺順眼的。”
“眼讒啊,德盛隆的掌櫃說,那釦子都是純銅的,五兩銀子一套。”
“顧家的就是跟他們打架?那不是找死嗎?”
“這次顧家可是凶多吉少,來了這麼多的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