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海軍!安赫爾、卡洛斯二人臉色都是一僵,當初在天津城下與大清海軍的火槍兵近距離的對射了幾輪,那場面至今想起,仍是讓人發狂,事後,他們從死者中彈的傷口及貫穿等情況分析,大清帝國火槍的穿透力、殺傷力要比西班牙火槍大的多。
更讓他們發怵的是大清火槍兵裝彈的快速和驚人的紀律性、服從性,兩萬這樣素質的火槍兵到了歐洲,那會是什麼情形?西班牙是絕對難以抵擋的。
至於租借港口,二人稍想了下,才明白胤禎指的是想仿效葡萄牙在大清帝國租借澳門的例子,在西班牙租借港口以擴展海上貿易,這種事,對於看重商貿的歐洲人來來說,並不是壞事,二人也根本想不到國家主權什麼的,反倒是認爲,就爲這麼點破事,發兵遠征數萬裡,這藉口太蹩腳。
沉吟了半晌,安赫爾才試探着問道:“十四王爺既然要發兵歐洲以援助西班牙、法蘭西抗衡英、荷、奧等國,咱們被俘的七千多海軍,十四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一聽這話,胤禎不由暗笑,看來,僅只是租借港口這個理由,獲利太少,這兩人還有些不敢相信,略微沉吟,他才道:“不僅是你們這七千餘人,在呂宋還有數千人,當然,大清不僅要開通歐洲的直接商貿,同時,也要開通美洲的商貿,對大清而言,阿卡普爾科港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阿卡普爾科港?安赫爾、卡洛斯二人微微一怔,看來,大清帝國也開始邁出海外擴張的步伐了,阿卡普爾科港的主要作用便是針對遠東的貿易,沒了馬尼拉這條航線,很快就會衰落,對西班牙作用並不大,但若是送給大清帝國,可謂是後患無窮。
大清帝國在美洲有了阿卡普爾科港這個橋頭堡,西班牙在美洲的海外領地,特別是新西班牙便將受到直接的威脅,不過,相對於西班牙本土在歐洲的安全,海外的領地又算什麼呢?有大清帝國這二萬海軍,法西聯盟定然可以扭轉頹勢,甚至可以反敗爲勝,海外領地多的是,哪裡不能搶?本土則是萬不能失。
再說了,這些事情該是國王腓力五世和那些大臣們考慮的,與他們無關,不管是否談得攏,至少能夠解決他們自身和七千俘虜目前窘迫的處境,只要這些大清海軍不是攻擊西班牙本土,他們從中穿針引線,給處境岌岌可危的西班牙和法蘭西提供一個翻盤的機會,就憑這點,他們二人就功不可沒。
想到這裡,卡洛斯迫不及待的試探道:“十四王爺是真心援助我們,不是趁火打劫?”
胤禎微微笑道:“兩位將軍難道認爲本王狂妄無知到憑藉兩萬海軍就能挑戰整個歐洲?”
一聽胤禎說是挑戰整個歐洲,而不是西班牙,安赫爾、卡洛斯二人不由稍楞了一下,都是大爲驚訝,這位十四王爺竟然對歐洲的情況瞭解的如此透徹!看來,國內那些個大臣要頭痛了。
既然大清並無攻擊本土的意圖,安赫爾、卡洛斯二人都放下心來,安赫爾繼續舊話重提,“十四王爺,這數千俘虜。”
胤禎含笑道:“大清帝國對於此次發兵歐洲援助法西聯盟,是很有誠意的,你們,連同呂宋的俘虜都可以分批無償的送回西班牙。”
一聽這話,安赫爾、卡洛斯二人立時放下心來,既是如此,已足可證明大清帝國的誠意,二人立刻起身跪謝道:“非常感謝尊敬的十四王爺殿下,我們願意竭誠爲您效勞。”
見兩人表態,胤禎亦是暗鬆了一口氣,有他二人傾力協助,遠征歐洲的航線就不成問題了,至少在航程上的非戰鬥減員要大大降低,點了點頭,他才道:“你二人迴天津之後,即刻整頓部隊,趕往威海衛,乘船去噶羅巴。”
一聽不用再呆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津,二人都是大喜,立刻齊聲道:“尊令。”
胤禎之所以急於要他們趕赴噶羅巴,是不想白養着他們,既然是要援助西班牙,再讓他們修路自然是不可能了,這半年時間,讓他們去剿滅南洋的土著,既能賣給他們一個天大的人情,也給自己省不少事,這屠殺南洋土著的惡名就讓西班牙人去背。
眼見酒宴已經備好,胤禎含笑道:“酒宴已經備好,今日請二位嚐嚐東方的美食。”
胤禎在銀安殿宴請安赫爾、卡洛斯二人,席間相談甚歡,後院此時卻是哭聲震天,三子弘映與四子弘暟兩個小屁孩乘侍侯的丫鬟不注意,爲爭一把小弓,大打出手,弘暟額頭被小弓敲出一大包,哭的是驚天動地。
清朝家法,皇子、皇孫,年滿六歲,即就外傅讀書,大清早四、五點就要趕到書房讀書,不過弘映、弘暟二人剛好六歲,課程簡單,一般上午十一點就放學回府,弘春、弘明兩兄弟則沒那麼輕鬆,下午五點才能放學,而且一年只有二天假,元旦是一整天,過年是兩個半天。
兩屁孩爭的這把小弓,便是他們練騎射的用的,弘暟這一哭,自然是嚇壞了侍侯的丫鬟及院裡的太監僕從,也驚動了正在上房閒聊的嫡福晉海若,側福晉珈寧二人,循聲趕到東跨院,一見弘暟額頭腫起的大包,完顏海若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老四弘暟是嫡福晉海若所生,一見這光景,她哪裡有不心疼之理,一屋的丫鬟婆子太監一見這情形,立時就跪了一地,負責照看的四個丫鬟年紀也不大,不過才十一、二歲,都是府中僕從的子女,知道闖了大禍,嚇得只知道磕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側福晉珈寧掃了衆人一眼,才輕斥道:“還楞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將四爺帶去上房敷藥?”
海若瞥了四個丫鬟一眼,牽着弘暟、弘映哥倆出去了,珈寧這才問道:“怎麼回事?怎會打起諾大一個包?你們不知道王爺在府裡?”
“都是,都是奴婢們疏忽。”一個膽子稍大的丫鬟開口道:“方纔,常二在院門口溜了一跤,響動頗大,咱們一時好奇都跑去看熱鬧了,萬沒料到三爺、四爺爲爭把小弓打了起來,都是奴婢們的錯。”
胤禎這六、七年,一無所出,僅僅就只有這四個兒子,爭儲之時,又擔心對手在他子嗣上出妖蛾子,是以吩咐嚴加小心,閤府上下對這四位小爺呵護的無微不至,今兒這事情,放在平常宗室府邸,也不是小事,至少,一頓責罰是免不了的。
珈寧想了想,海若性子柔和,雖然心痛,大不了斥責幾句,可胤禎正在府上,每日裡要請安,瞞是瞞不過去的,怕是連她們幾個福晉都要吃掛落,沉吟了片刻,她才道:“你們四個去上房門口跪着吧,做做樣子,嫡福晉氣消了,我再爲那麼求求情。”
京城的冬天冷,室外可說是滴水成冰,可憐四個小丫鬟,這一跪,就是大半個時辰,一個個跪的手腳麻木,身子僵硬。
上房裡,四個小太監也是一溜的跪在珈寧前面,珈寧手裡拿這那把小弓,道:“這是三爺、四爺練騎射的小弓?”
領頭的小太監機靈,知道今兒就是這把小弓惹的禍,忙叩首道:“回主子,宮裡有規矩,小主子練騎射的弓,一律不得包裹纏線,並非奴才們疏忽。”
珈寧一聽這話,立刻話頭一轉,輕斥道:“兩個小主子,你們何以就拿了一把弓來?”
“主子息怒。”那小太監叩首道:“這小弓是剛剛做好的,奴才們是拿一把過來試試,看小主子能拉開不?”
將安赫爾、卡洛斯二人打發走,胤禎便回到後院,準備陪幾個福晉聊聊天,拉拉家常,他一年在京的時間本就不多,回京又是忙的昏天黑地,根本就沒多少時間陪幾個福晉,這幾日有暇,自然要多陪陪,自個也能放鬆放鬆。
進到上房的大院,看到四個小丫頭木樁一般矗在地上,胤禎便知定是犯了錯,待走近了才發現竟然都是小丫鬟,不過十一、二歲間,心裡頓感惻然。
四個小丫頭一見是胤禎,心裡更覺驚恐,忙叩頭請安,但跪的時間長了,身子都是僵的,動作也就格外僵硬。
“這都是些什麼事?”胤禎輕聲嘀咕了一聲,才道:“都起來,都去換身衣服,活動下,再來上房。”
四個小丫頭原本擔心被胤禎責罰,沒料到胤禎卻是救星,當即就喜形於色的謝恩,起身去換衣裳。
屋裡聽到動靜,早就迎了出來,海若聞到胤禎的酒味,便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將早就備下的醒酒湯端來。
胤禎進屋上了炕,便將一應丫鬟僕從都屏退了,而後,端起茶呷了幾口,才皺着眉頭道:“那四個小丫頭犯了什麼錯?大冷的天,罰在外面跪?”
海若、珈寧二人見胤禎一落座就問這事,不由對視了一眼,珈寧才輕聲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