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羽是守株待兔,閃電出擊,一出手就是狠辣無比,深得快準狠的精髓。
特殊境地之下,又是此人入水剎那這個特殊時機,即使此人功力深厚,遭襲反擊無果,無法脫身脫離險境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直到此人完全沒有動彈,羅飛羽才拖着他,在水底迅速遊走。
游出十多丈之後,身後傳來撲通兩聲,那是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從船上跳下水來。
兩人只顧着逃走,已經看不到羅飛羽的身影,也不知道水底下剛纔發生的事。
整個行動,堪稱完成得十分完美。
羅飛羽游出老遠,把此人沉入湖底,搬來石頭掩埋,然後帶着從那人懷中掏出來的賬簿,回到飛雲號上。
船艙裡,雲玉真和尤雨晴正在悄聲說着話,一邊等着羅飛羽的消息。羅飛羽悄然穿窗而入,兩人同時看過來,秀眸一亮,正要說話,羅飛羽豎起手指頭,做了噤聲的姿勢。
兩人上前來,幫着羅飛羽脫下水靠,擦乾身上的水,換上乾淨衣服。
“總管去了有些時候了。”雲玉真還是忍不住悄聲說道。
羅飛羽嘿嘿一笑,指着放在案桌上的賬簿,道:“那是,東西到手了,你們檢查下,有沒有什麼可堪大用的地方。”
賬簿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
打開油布,賬簿扉頁上寫着“琉球東溟派”幾個大字。尤雨晴輕輕翻開賬簿,第一頁頁頂寫着:“隴西李閥第一”。下面則是黑色和紅色賬目。黑墨寫的是兵器種類及數量,對應右側的硃砂寫的銀碼數目,註明是黃金,最大的一筆,竟然高達三千兩黃金!
賬目上,還對應着交收日期地點和交收人。
一頁一頁翻開來,光是李閥購買的兵器,就寫了三大頁。
怪不得東溟派跟李閥關係如此密切,如此大的主顧,當然是關係非同一般。
雲玉真帶着擔憂,感慨道:“李閥囤積如此之多的兵器,卻還給世人優柔寡斷瞻前顧後之感!李閥這是把世人都給瞞騙過去了!”
羅飛羽也是大爲震驚,長嘆一聲道:“李閥暗地裡做了這麼多準備,超出我的意料之外。北方諸雄裡,李閥是最爲深藏不露的。今趟東溟派賬簿被偷,消息傳開,李閥起兵,也就是在旦日之間。怎麼得想個辦法,給李閥搞點麻煩出來纔是。”
“把賬簿交給昏君?”雲玉真問道。
羅飛羽點點頭,“是的。不過沒有人知道賬簿在我們手上,所以……”
“暗地裡交給某個人,這個人得有辦法,也有動力,把賬簿交給昏君!”雲玉真補充到。
羅飛羽嘿嘿一笑,說道:“我想到一個人了!開船!去鄆城!彭樑會大當家“鬼爪”聶敬在鄆城王通宅邸赴會,那裡就有我們要找的這個人!”
“誰?聶敬嗎?”尤雨晴問道。
“不是。是王世充!總管想到的,可是他?”雲玉真說道。
羅飛羽答道:“雨晴還是欠缺些江湖歷練。不錯,就是他!”
雲玉真一笑出門,去吩咐開船。尤雨晴神色黯然,低聲道:“我……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羅飛羽笑吟吟地看着她,說道:“寸有所長,尺有所短。你長於心思縝密,做事細緻入微,玉真則長於情報蒐集分類整理和歸納。這次歷練回去,竹花幫、總管府還有江都軍的一應賬務後勤,都會交給你去打理,到時有得你大顯身手的地方,如何說你幫不上忙?”
尤雨晴“啊”了一聲,遲疑着說道:“這……我……”
雲玉真已經回來,笑着說道:“妹妹莫擔心,你能做得來的,這個位置至關重要,總管當然得找個信得過的妥當人擔此重任才行。”
飛雲號微微一震,乘着夜色起航。從這裡到鄆城,也就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天亮前即可抵達。
……
東平郡郡治鄆城,就矗立在鉅野澤邊。城東就是碼頭,即使是黎明前夜色最爲深沉的時候,碼頭這一帶仍舊燈火通明,有大大小小船隻進出。
飛雲號靠岸停泊,下來一些人之後,除了船頭船尾的氣死風燈在風中搖晃着,船艙就全部黑燈瞎火。
天色微亮時,這些人分紛紛返回,帶來城內的情況。
整個鄆城,客棧爆滿,到處都有士卒巡邏。
王通的生日宴會,就是今天。
他邀請的人,都是臨近郡縣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其中就包括屯兵東平郡的王世充。
王世充落腳處,就在城南的悅來客棧。
這是宋家的產業。
羅飛羽沒有驚動其他人,只帶着宋傑和宋濤,悄然上岸。來到悅來客棧,從後門進入。
掌櫃宋浩,聞訊立即趕過來,連聲陪着不是。
羅飛羽很隨和,與他說了兩句,開門見山問道:“王世充是住在這裡?”
“是,”宋浩答道,“總管可是有事?”
“我有個東西要交給他,但是又不能讓他知道是誰交給他的。”羅飛羽說道,“我想來想去,只能在他離開的時候,偷偷地把東西放進去。”
宋浩臉上帶着微笑,耐心聽羅飛羽說完,這才笑道:“閥主嘗說,大道至簡。總管之事,在下琢磨着,也許交給在下,直接送到王世充面前,也就是了。”
“對啊!”羅飛羽伸手一拍大腿,發出啪的一聲響,驚歎道,“這的確是大道至簡的道理啊,最簡單,反而最爲有效。”
他從懷裡掏出油布包好的賬簿,遞給宋浩。
宋浩雙手恭敬接過,起身拿來筆墨,說道:“還得勞煩總管寫上幾個字,就寫“王世充親啓”,在下就說有人夜間放下這個東西,不敢擅動,立即來交給他。王世充即使多疑,也無話可說。”
說話間,羅飛羽已經寫好。
等到墨汁完全乾了,天色也已大亮,宋浩告罪一聲,拿着賬簿離開。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問過一聲,這是什麼東西。
過不多時,外面傳來陣陣喧譁,如此鬧騰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宋浩趕了過來,笑着說道:“稟總管,這事已經辦妥。王世充拿到東西,匆匆忙忙地就帶人離開,看來這事非同小可。”
“那當然。”羅飛羽微笑着答道,“你也趕緊給閥主去個信,告訴他,李閥起兵造反,就在旬日之間!”
“啊?!”宋浩驚呆了。
愣了片刻,他才如夢初醒,根本沒有問爲什麼,而是跳起身來,告罪一聲,立即出門前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