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毅拿了銀子,終於把埋在飯菜裡的希奈拉了出來,一邊埋汰道:“希奈,你怎麼可以這樣,太丟人了。”
希奈打了一個飽嗝,道:“姐夫,希奈是不是很丟臉。”
“去。”黃毅忍不住罵道。
兩人拉了黃牛,帶下剩餘的乾貨和果脯,來到廣場。又是上次那個小吏,見到黃毅連忙迎上去:“黃小哥,今天又帶了乾貨過來嗎?喳喳,黃小哥可不知道,張大人親自下廚,自創了新菜式,可引起了不少轟動。”
想不到小吏記憶力這麼好,黃毅只好點頭,道:“勞煩官爺了,在下已去了一趟黃掌櫃的酒館,這次剩下了點品質一般的乾貨,打算在這裡便宜賣掉。”
“哦?便宜賣掉。”小吏眼睛一亮,又看到黃毅脖子上的牌子,點頭道:“黃小哥自然已在城門登記,現在就不用登記了,走,先把黃牛放好。”
“麻煩官爺了。”黃毅知道這個小吏性子不錯,道了聲謝,於是兩人跟着小吏來到一處院子,只見院子裡頭也有不少黃牛、老馬,於是也放心的把黃牛寄放在這裡,最後跟小吏來到上次的那個地方。
“黃小哥,恭喜了。”身邊的老頭普一見面就恭賀,想不到乾貨還真是在均州城內鬧起了不少轟動。
不過黃毅知道,這其中既有自己的機遇,又有張大人推介的功勞,謙虛道:“這都是些小生意,小打小鬧而已,老爺子見笑了。”
老頭“呵呵”的笑了笑,道:“黃小哥不送到黃掌櫃哪裡嗎?”
黃毅又把其中的緣由又說了一遍,最後才道:“這剩下些品質差一點,想到這裡碰一下運氣。”
“好,好,那給老頭來一份,看要多少銀子。”老頭看着黃毅和希奈把乾貨擺了出來,看了看其中的品質,雖然比起之前的是差了點,但自己又不是招呼客人,又不是什麼高貴之人,也不過是想嚐嚐新鮮而已。
“看您老說的。”黃毅連忙道:“在下諸事不懂,幸虧老爺子幫忙,老爺子若喜歡,儘管隨便拿。”
兩人推搪了好一會,老頭才道:“那既然小哥不收錢,老頭給你挑一個玉鐲子。”
黃毅自然不允許,老頭生氣,道:“小哥又不收錢,又不要玉鐲子,那老頭也不要了。”
黃毅只好答應,挑了一個老式一點的玉鐲子,然後給了老頭包了大包乾貨,兩人都開心不少。
剛處理好老頭的事兒,一個小娘子急急忙忙來到跟前,黃毅也學着老頭的模樣,拱手道:“這位娘子,請了。”
小娘子低聲道:“這位小哥請了,請問這乾貨什麼價格?”
黃毅思量了一下,這乾貨品質雖然差了一些,不過既然有了名聲,價格自然也不能太低了,要不然有拆小黃頭的臺的意思,於是嘗試報了一個價格。
小娘子點頭,道:“那給我來一份。”
一份也就是約莫一斤的說法,黃毅也沒有稱,將就着拿了一包給了小娘子,小娘子美滋滋的拿着乾貨回去了。
乾貨賣得很快,再加上價格也容易接受,這一年以來,官吏貪污的事少了很多,但餉銀極大的提高,衆人口袋裡都有了些銀子。
不一會兒,乾貨已賣得差不多,剩下些果脯黃毅卻捨不得賣掉,他可是另有打算。於是收拾了一下,暗地裡算了一下,剛纔那些乾貨,竟然賣了將近十貫錢銀子,也就是說這些乾貨一共賣了62貫錢,利潤確實是不低。
“黃小哥,這就回去啊。”小吏領着黃毅來到院子取黃牛,指着院子裡幫忙照顧黃牛的小娘子,道:“這是咱家婆娘。”
這不是第一個買乾貨的小娘子嗎?黃毅不好意思道:“官爺,小的不知道這是你家夫人,這銀子,銀子之事。”
小吏嚴肅道:“小哥,千萬可不要這樣說,在下一個月可以拿九貫錢,婆娘也可以拿三貫錢,又有糧食補貼,算下來也不缺錢用,小哥日後萬萬可不要這樣說,在下可不想丟了這份工作,就是其他官府之人,收入比在下只多不少。”
黃毅拱手,道:“倒是在下失禮了。”
黃毅想了片刻,道:“在下還想去一趟書院街,不知黃牛可不可以放在這裡寄存。”
“當然,當然。”官吏點頭,道:“小哥記得路,到時回來取就行了,還有就是把牌子拿好。”
黃毅道了聲謝,然後帶着希奈往書院街去,途中又問了幾個穿着奇怪衣服的小兵,最後來到了書院附近。
今日恰逢一個月的三天大假,黃毅和希奈來到書院時已有不少小攤子擺在附近,黃毅見狀,也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把果脯擺了出來。
希奈耐不住性子,看着書院好奇,想進去看一下,然而很快就碰了一鼻子灰回來:“有什麼大不了的,最多不進去罷了。”
書院有不少學子,特別這幾個月來,書院通過均州小報的專欄,已經在各地引起了不小轟動,謝枋得、於石、周密、方回都是一時無二的大儒,來自各地求學的學子也越來越多。
到了晌午時分,從書院出來的學子和夫子多了起來。見到黃毅鮮紅可愛的果脯,嘴巴里都冒出一股酸意,忍不住過來買一些。
黃毅如法炮製,把果脯分成一份一份,也不買貴,就一百文錢一份,各地來的學子都不是普通人,口袋裡銀子可不少,一下子就買三五份,忙的時候希奈也只好幫忙收錢。
“這位小哥,給老夫來五份。”黃毅總算是閒了下來,果脯賣得也差不多了。
擡頭看去,只見一個風骨偏偏的老頭站在面前,身邊的學子紛紛讓開了位置,怪不得突然閒了下來。
黃毅連忙挑了幾個好的果脯,站起來遞給老頭道:“老夫子,您嘗一下。”
此人卻是於石,於石自從收了葛起耕爲弟子後,心情好了不少,再加上均州書院環境舒適,又有不少學者溝通,於石性子竟然無意中變化了不少。
見到鮮紅的果脯實在誘人,忍不住過來想買一些回去,說不定到時還可以哄哄葛起耕,逗一下謝枋得。
於石接過來嚐了一下,酸中帶了一絲甜味,非常清淡,又能提神,彷彿連這個炎熱的夏季也變得清爽了不少。
“嗯,不錯,不錯,乾脆給老夫來十份。”
衆學子敢怒不敢言,你老頭要了十份,估計我們就沒多少了。
黃毅遲疑了片刻,鼓起勇氣道:“求老夫子幾個字,這些果脯在下無償奉送。”
若是以前,於石說不定發脾氣走人了,但自從經歷了上次葛氏送禮之事,於石脾氣可是收斂了不少,並不再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侮辱,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哦,你說一下爲什麼想求幾個字?”於石好奇問道,一個擺攤子的老農,用一貫多錢求自己寫幾個字,難道均州的老農,竟然富裕至此?
黃毅不好意思,道:“在下修房子,想求幾個字掛在大堂。”
“哦?修房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可用了不少銀子吧?”於石突然對黃毅很感興趣,他很想知道,均州一個擺攤子的農夫,憑啥修房子。
黃毅也老實,把義刀和推鐮的事給他說了一遍,又把乾貨的事給他說了一下,最後才道:“眼看這生活越好起來,在下也希望犬子能考一個秀才,求老夫子幾個字,也好讓鄉里知道,黃家也算是耕讀世家了。”
“哦,然來小黃頭酒館裡的乾貨就是小哥帶過來之物。”於石笑了笑,道:“這就好辦了。”
“這樣吧,今日老夫就幫你寫幾個字。”於石也挺高興:“下次你過來均州,帶點乾貨過來,老夫幫你找謝夫子,他老人家的字比老夫珍貴得多。”
“多謝老夫子,多謝老夫子。”黃毅有點語無倫次了,想不到自己的冒昧之舉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穫。
早已有好事之徒從字畫店裡借來了筆墨紙硯,又擡了一張桌子過來,於石也不客氣,沉思了片刻,揮筆寫道:誠持家,信爲人。
然後簽下了日期和自己大名,他沒帶刻章,只好簽名代替,若干年之後,世人才發現,這張隨手寫下來的字畫,是於石老人唯一一張沒有蓋章而簽字代替的字畫。
黃毅讓希奈小心翼翼護住字畫,然後把果脯一股腦收拾給了於石,於石搖了搖頭,道:“小哥,老夫並不是看着果脯面上給你提的字,你的誠實才是讓老夫動筆的原因。”
“嗯,這裡是一兩銀子,你收拾十份給老頭,若再推搪,老夫可就把字畫拿走了。”於石故意板起臉。
黃毅連忙答應,收拾了十份最好的果脯給於石,於石給了銀子,鼓勵了黃毅一番,這才離開。
“喳喳,這個小哥,你真是好運氣。”身邊一個學子羨慕道:“這位小哥若願意,我願意用五兩銀子賣下這幅字。”
“我出十兩。”另外一個學子大聲叫起來。
“於老夫子的字,別說十兩,就算是二十兩三十兩也尋不到。”身邊的學子嘆氣。
黃毅雖驚訝這幅字畫的寶貴,但卻沒有絲毫轉手賣出去的意思,只是更加珍惜起來,剛纔熱心之徒幫忙把字拿到字畫店裡,讓掌櫃裱起來,然後又把筆墨紙硯還給字畫店,黃毅自然付了銀子。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