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張弘範手下猛將王惟義深吸一口氣,大吼一聲,如旱地響雷,本已筋疲力盡疲倦不堪的méng古漢軍將士聽到喊道,不由jī揚了幾分精神,如臨死之前煥出的靈光。
“殺。”王達是淮西的猛將,在陽邏城堡大戰出力不少,立了大功。
然而鄂州méng古漢軍攻擊淮西,黃州是淮西的橋頭堡,夏貴不得不把他調到黃州,陽邏城堡暫時由陽邏城堡戰役中同樣出sè的程鵬飛掌管。
雙方的將士頓時又一次jī戰起來。
這是王惟義率領的méng古漢軍的第十七天攻城,每一天幾乎都攻佔了一段城牆,然而每一天都被王達率領援兵趕下城牆,他在張弘範面前立下的軍令狀一天接近一天。
鄂州大軍出征,到現在已經一個月有整,然而三十萬大軍,竟然有一半被堵在黃州,堵在了這個黃州小城。
王惟義不相信,這個不算堅固的小城,竟然奪取了他好幾千士兵,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陣亡,那些朝夕相處的將士,他們死後只是一剖泥土罷了。
自己死去的那天,自然也會是這樣。
“殺。”王惟義雙手青筋暴1ù,手中的大刀如百鍊一般,在跟前掃開了一條道路,他雙臂孔武有力,手中的額百環大刀重三十多斤,一般人也提不動。
“殺。”王達右腳向前跨步,手中大刀橫切過去,一個剛從雲梯爬上來的méng古漢軍還沒有來得及站穩,就被王達掃了下去。
這是王達率領的淮西軍第十八天守城,每一天幾乎都被奮不顧身的méng古漢軍奪取一段城牆,然而每一天都會被自己率領的同樣不把xìng命當作一回事的淮西軍趕下城牆。
王達是夏貴身邊的三大猛將之一,在王達、程鵬飛和洪福中,王達向來以臂力著稱,一把開膛刀重三十三斤,向來打遍軍中無敵手,在淮西軍中稱王稱霸。
“嘭”的一聲,大刀相擊,竟然閃出一道火hua,雙兩人雙臂一振,都暗自驚歎對方臂力。
“在下乃淮西王達,王某刀下不殺無名之輩,趕緊報上名來。”王達怒喝一聲,身邊的將士也整然吶喊起來,一股氣勢自然不輕。
“呸,老子是張弘範部將先鋒官王惟義,今日老子就要破你的城,殺你的人。”王惟義不輸人不輸陣,城下的、雲梯中間和好不容易爬上城牆的méng古漢軍,不由自主喊起來:“破城,破城。”
“想破黃州,回去找你母親親再吃兩年奶吧。”王達大笑:“兄弟們,把這些狗咋種給老子趕下去。”
“殺。”王達大刀往前一推,可攻可守。
王惟義見王達耍賴,還沒等自己說話就搶先攻過來,有點憤怒:“你,你……”
“看來你當韃子當的時間太長了,都忘記了自己是漢人的身份,”王達佔據先機,嘲笑道:“難道你爹爹沒有教過你,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嗎?”
“好,好,好。”王惟義冷笑:“今日不破黃州……”
王達自然懶得和王惟義唧唧哇哇,再多的小兵攻城城池,也比不上一個小將更能jī起士兵的士氣,然而殺死一個將軍,也比殺死十個、百個更能jī起自己士兵的士氣。
“砰”,連續幾聲,王惟義卻藉機退後幾步,見王達逼得緊,深吸了一口,雙手緊握大刀斜砍過去,準備來個一力降十會。
王達見狀,哪裡會退卻,也是雙手握刀,向王惟義砍過去。
“砰”的一聲,兩人雙手麻痹,不由退後幾步,王惟義大刀斜向下,算是佔了上風,然後王達卻大笑起來。
王惟義突然覺得手中的大刀像是輕了不少,擡起看起,卻見大刀已被對方砍斷了兩半。
“***,張大人送的刀真夠勁。”王達哈哈大笑,舉着大刀向王惟義殺過來。
王惟義正想拼了老命也要纏住王達,正是此時,響起了一陣鼓聲,王惟義全身一鬆,手中剩下的半截大刀突然脫手,向王達砸過去,等王達躲過斷刀,王惟義已經來到一架雲梯之前,怒道:“今日就暫且如此,老子就先放過你狗命。”
王達大怒,想不到對方都輸成這樣,還口硬,如瘋子一般殺出了一條路,來到雲梯前,王惟義已下了城牆。
“狗咋種,有種你就上來,老子要是不殺你就跟你同姓。”王達指着王惟義大罵。
王惟義輸了道理,哪裡還和他辯證,撒tuǐ就跑。
王達轉過身,把還沒有來得及逃亡的méng古漢軍殺了一個透心涼,等到了日落,黃州終於恢復了平靜。
除了嫋嫋青煙,傷亡者的哼哼哈哈,再也沒剩下什麼。
王達安慰了一下受傷的士兵,安撫了一下疲倦的士兵,不過這些殘存下來的士兵,都是百戰殘生,自然不把這些傷亡放在眼裡,對他們來說,死亡只是遲早的事,他們五千士兵,能夠堅守到現在已是奇蹟,更不要說活下去。
“洪大哥,竟然是你。”當王達拖着疲倦的身軀,回到大營時,竟然看到了一個不敢相信的身影:“你不在廬州保衛大人,你怎麼會來這裡。”
“三弟,你、你受累了。”洪福連忙上前,扶住王達,怒道:“***張弘範,你***祖先還是漢人呢?用得了對我三弟這樣嗎?”
洪福在夏貴諸將中領第一,這人是一等一的忠臣,歷史上此人在丁家洲大敗、夏貴無心再戰,獨立率領部將收復鎮巢,夏貴在一年後投降元軍之前殺掉了拒絕投降的洪福,怕他阻礙了自己的前程。
“張大人奉朝廷之命,送來了賞銀三十萬。”洪福高興說道:“還派來了不少教官,大人很高興,說天下有望,讓在下給黃州送來三萬銀兩,還有十個教官一同前來。”
張貴這時已經開始防夏貴了,當年夏貴的軍隊,在得不到朝廷經費支援的丁家洲敗潰逃跑時,就“沿江縱兵大掠,歸廬州”,比méng古人的搶奪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個時期,皇帝家天下,國家的概念很淡,誰給飯吃,誰就是爹孃。軍隊的運轉,全靠經濟來支撐,經濟跨了,軍隊就散了,國家就沒有了。富裕的宋朝時期,兵士們要是幾天沒有吃飽飯,就自動潰散了。
“何爲教官?”王達好奇說道。
“在下均州教官團第三指揮第十三小分隊隊長鬍明偉見過王大人,”一個身材中等偏瘦的漢子,不亢不卑向王達行了個一個標準的軍禮:“第十三小隊,應到十人,實到十人,奉命前來聽大人軍令。”
“大夥都是過來跟大人學習打仗,沒有什麼特別的,還請大人不要照看我們的身份,該上戰場就上戰場,生死我們早已不放在眼裡。”
“好,好,你先下去。”王達皺了皺眉頭,讓胡明偉下去,然後才問道:“大哥,大人怎麼會讓他們過來?”
“你看他們白白嫩嫩的,以前絕對是沒有上過戰場。如今黃州已是危在旦夕,老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得了明天,哪裡還有心思照顧他們。”
“唉,張大人給我們淮西送來了三十萬兩銀子,三十萬兩白huahua的銀子啊。”洪福嘆氣說道:“他要安排人到軍中,大人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再說張大人在陽邏城堡大戰時還幫過我們大人,如今若是不答應,怕是落了張大人的面子,眼看淮西大難在即,援軍最後說不定還是要靠張大人呢?”
“不是說是朝廷的餉銀?”王達有點頭暈。
“朝廷的餉銀,朝廷的餉銀。”洪福苦笑,道:“賈似道這個jian賊,早就把朝廷都折騰空了,朝廷哪裡還有三十萬餉銀?”
“這是張大人自己送的餉銀,要不是淮西餉銀不足,士氣不振,大人也不會要?可是,沒有餉銀,士兵就不肯上戰場,淮西難道就靠你我幾人支撐嗎?”
王達沉默,不吭聲。黃州之所以能夠堅守到現在,他已是抱着必死的心了。
“嘭”的一聲巨響,一股濃煙冒了出來。
“殺”大旗的馬術非常不錯,但是他的小娘子王小妹的馬術比她更好,只聽到一聲嬌斥,平小妹雙腳夾住戰馬,身體向右側,手中的長矛刺穿了驚慌失措的董家軍。
這些守衛堡壘的董家軍,還沒死的董家軍士卒,驚慌失措的從堡壘衝了出去,“嘭”的一聲,粗造劣質的堡壘,瞬間倒塌。
一百人的堡壘,死傷過一半,剩下的一半昏頭昏腦。
“殺。”大旗平素是很少騎馬,他手中的大盾是他的標誌,現在哪裡用得着,不知何時要來了一根長矛,跟着平小妹學了些時日,現效果不錯。
“殺。”李希比較斯文,他是奎祀軍培養出來的密探,文武雙全,就算是大旗他也能鬥一個平手。
他手中只有一把長刀,長刀很薄,非常輕便,李希在馬上突然翻身,身體竟然翻到了馬肚子下,一把長刀所過之處,董家軍伴隨慘叫聲倒了一地。
“***,太殘忍了。”大旗忍不住咕嚕了一聲,要知道自己和平小妹這種殘暴xìng的士卒,對敵人來說就是最好的解脫,然而所有人如果都像李希一樣的話,那麼失去了雙腳的士兵,生不如死,是會恨死對方的。
卻不知道,奎祀軍受張貴影響很大,專門向黑暗方向展,一個受傷的士兵,至少可以拖累兩個健全的士兵。
戰鬥很順利,董家軍或許是知道必死無疑,拼死反抗,多少也給大旗造成了一定麻煩。
“大人,不好了,董家軍,董家軍。”一個shì衛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李希連忙問道:“多少人?”
“約莫五十人?”隊員雖然着急,不過李希問的是重點,倒是說得很順利。
殘餘的董家軍突然精神大振,一陣整齊的馬蹄聲已經聽得清清楚楚。
“***,想不到來得這麼快?”大旗刺穿最後一名董家軍,好奇問道:“二哥,你不是說附近的幾個堡壘,都沒有董家軍的騎兵嗎?”
“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或許他們是路過而已。”李希也就是林雲,突然嚴肅起來:“大哥,殺不殺。”
“能逃得了嗎?”大旗突然從身側的籃子中拿出一個土罐子,咬開火摺子,大喊:“弟兄們,跟老子再殺一場。”
在李希還沒有反應過來前,大旗已率先拍馬奔跑起來,不單單是李希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算是來援的董家軍也沒有反應過來,大旗手中的土罐子已飛了過去。
“嘭”的一聲,土罐子落在對方騎兵中央,一聲巨響,騎兵慌亂起來。
“兄弟們,立功的時刻到了。”大旗經常衝鋒陷陣,經驗要比李希強得多:“跟老子殺吧。”
“殺。”大旗突然跳下馬,手中舉着那面青獠巨盾,竟然向慌亂的騎兵衝過去。
“殺神?殺神來了。”來援的董家軍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驚慌的叫聲,隨後還倖存下來的董家軍,竟然紛紛奪路而逃。
一些還沒有來得及逃亡的士卒,不是舉手投降,就是剩下屍體倒地。
“大人果然是惡名在外,殺氣騰騰啊。”一名隊員猛拍馬屁。
“去,給老子看一下,這幫是什麼人?”大旗重新上馬,一臉討好的看着平小妹,平小妹瞪了他一眼,但是卻頗爲擔心,此時李希已經來到了身邊。
“這些人不像董家軍的人?”李希神情有點凝重:“我看有可能是鄂州的méng古漢軍?”
“董家軍雖然知道張大人的惡名,可是不一定知道大哥的大盾?但鄂州的méng古漢軍就不一樣,他們跟張大人相持已久,想必早就知道大哥是張大人手下的二盾之一。”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揚州?”大旗看了看李希。
“大人,是通信兵,找到了一封信。”其中一個隊員高興叫了起來。
“先撤退。”李希向林中揮了揮手,一個英姿瀟灑的女子策馬跑了過來,只見她手執強弩,不是李希的婆娘王瑛還有誰。
衆人也不收拾,只是拉了一下尚好的戰馬,退回了山林,又把來路的痕跡消除得一乾二淨,最後又在林中逛了一個時辰,衆人才回來山谷的根據地。
天,逐漸涼了起來,林興組織鄉親們收集了不少乾草、幹葉子,然後又在洞口移栽了樹木,又在山谷中開闢了密道,把山洞擴展了不少,這樣也算勉強有一個擋風擋雨的地方。
見到衆人回來,老林忍不住高興,他們每一次出征都是一次牽掛,老林整夜的睡不着,對於他來說,這兩個失而復得的兒子,他不希望任何一個出事,然而他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xìng格,有了自己的脾氣,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還能夠怎樣呢?
“今天來一頓馬肉。”大旗從馬背上扔下兩條馬tuǐ,他們沒有時間收集死馬肉,大旗只好砍下了兩條馬tuǐ就跑,幸好小白力氣大,要不然單是這兩條馬tuǐ,也足夠它受的了。
林夫人招呼鄉親,拿着馬tuǐ高興離去。大旗和李希都是挑了一些好話跟老林說,老林也沒有辦法,不單兩個兒子是行伍之人,就連兩個兒媳fù,也是動刀動槍的女英雄,有時候老林就會想,難道自己的祖先,得罪了什麼人?
“呸,哪裡有你這樣說的。”林夫人唾了一口,道:“按照奴家的想法,林家祖先肯定是一等一的將軍。”
“老爺沒看到,無論大旗,還是李希都是一等一的英雄嗎?而且他們長得就跟將軍一個樣。”
老林有一口無一口的吃着燉得爛的馬肉,馬肉其實一點也不好吃,肉粗糙得很,心裡想着應該怎樣問一下外面的情況,但是終究是說不出口,只好吱唔說道:“大兒,雲兒,洞裡的糧食,恐怕只能再支撐兩個月了?”
“哦?這麼快?”大旗有點奇怪的看着老林:“爹爹不是說糧食至少可以支撐半年嗎?”
林夫人接過話,道:“峰兒,你跟雲兒不是要組織青壯的後生訓練嗎?又要吃飽又要吃好,糧食用得自然要快很多。”
等大夥吃完,一夥後生圍了上來,其中一個後生膽子較大,像模像樣的行了一個軍禮,道:“大人,弟兄們都訓練了一個多月,能不能把咱們帶出去溜溜?”
“你以爲是出去玩啊?”林雲瞪了他們一眼,道:“下次出去,只帶前三名出去,要想出去的就拼命練。”
“頭,”後生都轉頭看着大旗,要知道大旗人長得雖然高大,但是脾xìng要好得多,而且也沒林雲那樣嚴肅。
“呵呵,聽二弟的。”大旗在大原則方面絕對不鬆口,要知道這些新訓練的義勇,若是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出去也是送死。
等衆人散去,林雲突然想起之前還有一封信,連忙讓大旗要過來,打開看了一會,神sè有點嚴肅。
“呂文煥要過來揚州了。”林雲淡淡說道:“鄂州大軍兵分兩路,張弘範牽制淮西的夏貴,呂文煥穿過淮西,過來揚州。”
“肯定是搶功勞來了。”大旗突然說道。
林雲皺了皺眉頭,想了片刻,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把信送給揚州的李大人。”
“好,馬上出。”大旗也不拖延。
臨出前,林雲突然說道:“哥,土罐子不多了,以後就要跟董家軍實打實拼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