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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了,勝利了。”劉義看着跪在地上的蒙古水師殘軍,不敢相信喃喃說道,三千精銳對陣臨死拼命的蒙古殘軍,竟然死傷過半,若不是杜滸與範天順率領援兵及時趕到,說不定死傷將會更大,甚至有可能改變戰場的局勢。
這是真正的戰場,縱使劉義從祖父的訓導中學會了很多,但依然還不夠,他甚至在殺死那個韃子時還會噁心,還會因爲心軟差點放開手,他的本領雖然高,他的心還不夠硬。
然而,他做到了。他很想大聲呼喊,他做到了,是的,他做到了。
要從一個將領成爲一個將軍,他的路還很長,但無論怎樣,他知道他一定會沿着這條路走下去。
在他身邊,就是創造了這個奇蹟的人,他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丈八長腿,更沒有鋒利的獠牙,然而,他卻創造了這個奇蹟。
他那簡單的臉龐,此時散出出令人敬仰的光輝,他那被鮮血染紅了的背影,是那樣的堅挺,從計劃實施到現在,他從沒看到他緊張或不安,無論何時,他的臉色都是那麼的平靜,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內心充滿自信,他內心充滿堅強。
“大人,我們勝利了。”劉義輕輕說道,張貴以命相博,牽制了阿里海牙收攏殘軍,是淘灘伏擊戰的關鍵,若沒有張貴的牽制,等阿里海牙收攏殘軍,說不定手中的三千精銳,面臨的將會是更大的挑戰。
“是的,我們勝利了。”張貴微笑的看着劉義,雖然勝利來之不易,但畢竟是勝利了。
這是名留青史的時刻,張貴敢肯定。
這是一場大勝,從蒙古韃子圍困襄樊以來的一場大勝。
勝利了,就這樣勝利了。劉義默默的看着戰場,能夠站起來的士卒不超過一半,三千精銳竟然損失過半,所謂的精銳現在只能夠讓劉義感到面紅耳赤。
“勝利了,勝利了。”杜滸還穿着一身簡單的潛水服,他從小船中逃得性命之後,馬上集合逃生的義勇,襲擊了蒙古殘軍的後陣,最終打亂了蒙古殘軍的最後抵擋,殺光了韃子之後,剩餘的蒙古漢軍再也提不起抵擋的勇氣。
奶奶的,就這樣勝利了?杜滸悶悶不樂的看着張貴:“又給這小子賺便宜了。”
“我說矮張,在這個時刻,你倒是說句話啊?”杜滸心裡有點緊張,或許說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見他只跟劉義說了一句話之後就變成了悶葫蘆,催促道。
“我們勝利了。”張貴笑了笑,但他心中卻充滿了苦楚,如果可以,他寧願把殺戮變成友誼,把仇恨變成愛,但卻正是因爲愛的存在,自己纔可以奮不顧身。
“奶奶的。”杜滸喃喃的表示反對,但身體的疲倦卻越來越深。
日後,應該怎樣?杜滸沒有想過,至少現在沒有想過,但他知道,日後更加艱辛。
蒙古人自然不會容忍自己的失敗,報復或許很快將會來臨,蒙古人圍困襄樊超過了五年,他們豺狼之心不會僅僅滿足於當前的局勢。
但他知道,有這個面孔線條比自己還粗劣的男人,路將會走得更遠。
身後,是他的國,是他的家,家中還有年老的父親,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功勞以戰績,慰勞那一輩子被自己叔叔壓倒地上的父親。他知道父親這些年過得艱難,因爲自己也常常被這種巨大的壓力壓得不能適從,他不願意永遠活在叔父的陰影之下,所以,他才願意冒險跟着張貴走上這條不歸路。
“勝利了,勝利了。”範天順俯下身體,對着範恩的耳邊喃喃說道,一直不肯閉上眼睛的範恩,突然閉上了眼睛。
這是對老人的慰藉還是對老人的殘忍,範天順不知道,韃子將不會坐等這場失敗,那麼傳聞中投靠了韃子的范增,將會怎樣?他不敢相信已經順利逃脫戰場的朱勝會善待他。
範恩,完成了他出戰時的諾言,他應該,也必須得到尊重。
男兒,應當戰死沙場?這或許是老人的最好歸宿,範天順寧願相信這樣。
這是一場來之不易的勝利,範天順輕輕的整理範恩身上破舊的盔甲,或許這身簡單的盔甲陪伴他的時間比自己還大,範天順決定在範恩下葬之日,爲老人保留這身盔甲,這是他的榮耀,他用生命捍衛了這個榮耀。
就如其他更多的大宋將士,他們也應該有這個榮耀。
“勝利了,勝利了。”郭平看着江面上漂滿了浮屍與破爛的木頭,再看看一臉漠然的楊不及,覺得奇怪,問道:“我說羊頭,你小子應該高興纔對,算下來換的銀子估計也足夠這輩子花了吧?”
“高興個屁。”楊不及不由自主嘆氣:“老子後悔啊,老子後悔啊?”
“後悔什麼了?”郭平更加奇怪了:“難道你小子賺了這麼多便宜還不足夠,你小子倒好,比老子殺得狠多了。”
“老子在想,從出征到淘灘伏擊,這是何等的勇氣?”楊不及突然變成了一個戰略家:“只要其中一個環節銜接不好,就會導致整個計劃的失敗,然而,來自均州的那個矮張,竟然就這樣堅持了下來。”
“這他媽的該是何等的運氣,又是何等的勇氣?”
“是嗎?”郭平囔囔說道:“真是這樣嗎?難道真是這樣嗎?”
想起盛平客棧的張貴,是那麼的豪氣,是那麼的爽朗,現在的張貴是高興,還是悲哀?
“我說郭西夏,”楊不及突然問道:“聽說張大人領的還是均州義勇,要不咱們想辦法投靠去?”
楊不及瞪了他一眼:“老子家裡還有婆娘,鬼才陪你幹這些掉腦袋的事,張大人在均州又不是山賊窩,何來投靠之說。”
“可惜了。”楊不及惋惜的搖搖頭:“老子賺了銀子,可很快就會用完,回到鄂州,老子可不想再困在大營裡頭,連卵子也動不了。”
“小范大人是張大人的義弟。”郭平突然說道。
“啊?”楊不及一愣,差點沒摔倒地上:“嘻嘻,你小子怎麼不早點說,你小子怎麼不早點說。”
郭平瞪了他一眼,道:“張大人立如此大功,朝廷自然不會不賞,到時再求小范大人通融通融,你羊頭想過去就過去吧。”
“你不想?”楊不及疑惑的看着郭平。
郭平搖搖頭,道:“老子怎麼就不想呢?只是張大人還不知道能不能看上我呢?”
“哈哈,哈哈,”楊不及禁不住笑了起來:“原來你小子,你小子是自卑,你小子救老子一命,老子分點頭顱給你就是了。”
“去你的。”郭平恨不得一腳踹去,但看着楊不及一臉痛苦,連忙問道:“怎麼啦?你小子得意了吧?是不是觸動傷了?”
楊不及點點頭。
“該死。”
“勝利了,竟然勝利了。”莫雄不敢相信的看着蒙古主力水師不斷遠去。
“大人,那我們該怎麼辦?”身邊的親信問道:“不知道郭大人和楊大人怎樣?”
“能怎樣?”莫雄瞪了他一眼:“老子老不容易才活下來,獎賞還沒拿呢?去,去。”
親信笑了笑,笑得是那麼的軟而無力,幸虧今夜的漢水溫柔至此,莫雄才能保住性命,不過也累得快要死去。
“勝利了,勝利了,大人,勝利了。”範友信就像小孩一樣,緊緊抱住救援的李庭芝,眼淚如泉,自己的親弟弟,用生命捍衛了諾言,自己,也用生命捍衛了諾言。
“勝利了,勝利了。”李庭芝看着遠處殘餘的火光,一動也不動的站着,任憑範友信緊緊抱住自己。
範友信終於還是堅持了下來,自己的援軍,成了擊潰蒙古騎兵的最後的武器。
“救人,救人。”李庭芝突然大喊,兩萬廂軍,能夠站起來的不到十分一,蒙古騎兵最終還是殺進了陣型,如狼似虎。
在範友信附近,所有的黑衣隊都戰死,但在陣型的最後,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退縮。
“往前一步是榮耀,退後一步是恥辱。”
李庭芝緩緩低下頭,看着滿臉血跡的範友信:“你們勝利了。”
“什麼,什麼?”范文虎微胖的身體竟然敏捷的跳了起來:“打贏了?竟然打贏了?”
這次探子應該是吸取了教訓,堅定道:“殿帥,是贏了,小范大人很快就會有報。”
“韃子,韃子怎麼會退呢?”範友信奇怪的看着探子,自言自語道。
探子還是堅定道:“不是退,是敗了。”
“敗了?敗了?”範友信更是奇怪。
“是的,敗了,蒙古水師除主將逃脫之外,所有將士投降的投降,戰死的戰死,所有戰船擱淺淘灘或沉沒江底,殿帥,大勝啊,大勝啊。”
這個探子有前途,非常有前途,說話完全是站在范文虎的角度。
“大勝,大勝,大勝啊。”范文虎跟着點頭。
“爲什麼不反擊,爲什麼不反擊?”阿里海牙如一頭猛虎般,吼道。
一個漢人將領卻冷冷說道:“阿里海牙大人,劉大人只是讓在下過來接應,並沒有要求在下殺敵。”
“你,混蛋。”阿里海牙憤怒的要撲上去。
漢人將領身邊瞬間出現一隊侍衛,漢人將領淡淡說道:“阿里海牙大人請注意,在下只是劉大人部屬,沒有任何理由不聽劉大人吩咐。”
“好,好,好。”阿里海牙反倒笑了起來:“今日我倒要看一下他劉整的命令有效,還是我阿里海牙的命令有效。”
朱勝連忙拉住阿里海牙,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大人,此等見風使舵之人哪裡用得着大人生氣,還不如省點力氣回去找他人晦氣。”
“阿里海牙大人請了。”漢人將領說完,便離開。
阿里海牙看着漢人將領的背影,卻一聲不吭,但身邊的朱勝,卻能夠清晰的感到阿里海牙心中的怒火。
“朱勝,回虎頭山大營後,你親自幫我寫一份奏摺。”阿里海牙突然道:“我要上大都親自向大汗彙報這次龍尾洲大捷,並參他劉整見死不救,使得我大元水師功敗垂成。”
“願聽大人令。”朱勝尊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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