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最終還是援兵。”牛富看着張貴,眼中充滿了期盼。
張貴毫不退縮的看着牛富,堅定道:“牛大人請放心,矮張原本就不把性命放在身上,今日之所以進入樊城,非張貴不願,而不能也。蒙古人封鎖漢水,即使我手中三千兒郎全部葬送漢水,恐怕也難以爲襄樊輸送半點物質,屆時矮張就算是萬死而不能辭其咎啊。”
張貴說到這裡,鼻子發酸眼淚幾乎沒掉下來,想起自己無緣無故穿越到這末世,受這等莫名其妙的委屈,心裡就發酸。
“好,好,好。”張貴擊掌喝道:“果不墮你矮張之忠義,不知矮張你進入樊城又將如何?我牛某底下一萬將士願聽你矮張的命令。”
“不敢,不敢。”張貴連忙擺手,開什麼玩笑,這可是你牛富的職業,可不要丟在我張貴頭上,張貴上前兩步,也來到地圖前面,指着地圖道:“史天澤剛到不久,士卒未熟悉水性,水上功夫暫時可以忽略不算。”
“但張弘範,此人熟悉漢軍虛僞,以萬山爲中心封鎖漢水,截斷糧道,對我義軍和襄樊威脅最大。”張貴想了片刻,才道:“如果要想衝破襄樊防線,把朝廷的救援物資送到襄樊,唯有牽制張弘範不可。”
牛富站起來,不停踱步,良久才道:“牽制張弘範,呂大人如果能夠出兵最好,可自從鹹淳七年以來,呂大人再也沒有動過半個兵卒,恐怕這次要說服大人不容易,且蒙古大將阿里海牙從旁威脅,虎視眈眈,大人,大人又有……之意,萬一出錯,我等就是歷史的罪人啊。”
張貴點了點頭,指着漢水下游道:“鄂州是范文虎範大人的援兵,此人雖是我大宋已故名將呂文德的女婿,但此人自私自利自爲自己打算,從朝廷下令到現在一直龜縮鄂州,每日于軍營中笙歌夜舞,不可寄以厚望。”
“李庭芝李大人,”張貴指着江陵道:“日前已經從江陵出兵,但賈似道老奸巨猾,更用范文虎牽制李大人,李庭芝李大人根本沒有能力調動范文虎,手上兵力不多,要不也不會死馬當活醫,把我矮張也派上了用場。”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之事,今日矮張拼死進樊城,其實最終只爲一件事。”張貴看着牛富,莊重說道。
想不到自己口才突然好得不得了,要不是軍中沒有蠟燭,張貴非要和牛富來一個秉燭夜談,回到住所夜色已臨,只見楊波楊松坐着大廳上,旁邊卻是一個高大的漢子。見張貴回來,兩人連忙站起來,快步上前道:“見過統領。”
張貴點點頭,楊波楊松兩人對自己向來尊重有加,自己也曾經勸過幾次,也不見兩人更改,張貴也就懶得理了,你看朱大長等人,與自己說話莫不是吐口氣噴唾沫牛氣沖沖的,哪裡看得出對自己的尊重,怎麼說老子都是統領,雖然這個統領不知道有沒有得到朝廷的真正認可。
看着座位上的漢子,只見來人高額,雙眼炯炯有神,國字臉如刀削過一般的鋒利,張貴向來重視自己的信譽度,這絕對又是一次大幅度提高信譽的行動,張貴自然不敢疏忽,趕緊上前兩步,來到跟前作揖,道:“壯士一表非凡相貌堂堂必非凡人,敢問壯士如何稱呼?”
來人這才站起來,漫不經心的打量了張貴一番,只見張貴面帶微笑,沒有絲毫因爲自己的傲慢而帶來不快(爲了提高信譽度,忍了),才哈哈笑了起來,道:“楊氏昆仲,看來劉某要輸了。”
張貴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楊波楊松兩人,只見兩人一臉尷尬的看着張貴,楊波撓了撓頭,才道:“大人請勿見怪,這是樊城豪族劉廷美之後人劉青山,劉家世居樊城,與樊城共存亡,早在十幾年前,青山兄弟的祖輩便是樊城義勇的首領,協助朝廷幾番收復樊城。”
“我兩人與青山兄相交已久,剛進城青山兄弟便得知大人進城的消息。這個,這個……”
此時,劉青山爽快的接過話道:“道上的弟兄都說均州矮張雖然年輕,可爲人豪爽忠義,大度有量,我自然不服,非要和楊氏昆仲打賭,若是我能激怒大人,楊氏昆仲便離開你矮張投靠我劉青山,若我輸了,樊城之內,我劉青山多少也有點面子,地頭也熟,力氣也有幾分,大人可隨意呼喚。”
張貴暗中僥倖,若是以前的張貴,在劉青山的無禮之下恐怕早就忍不住要發飆了。現在想不到自己爲了提高信譽度,忍了下來。這信譽度高,確實有好處,看來以後要抓住每一個機會,每天爲老百姓做一件好事,每天爲地球做一件好事,比如說少扔棍子和月光寶盒,救救花花草草。
心裡想着和嘴裡說的話決然不同乃心口不一也,此時的張貴臉上露出十二分真誠,伸出雙手:“青山兄弟過謙了,我矮張何德何能敢勞煩青山兄弟。”
劉青山搖了搖頭,道:“我樊城劉氏,男丁爲朝廷戰死者超過一半,其中十之**都是死在蒙古人刀下,今日矮張能夠變賣家產舉旗爲國解難,我劉青山又何嘗願意落後於人,矮張不必過謙。”
“朝廷大軍作戰,我劉青山自認爲出不了半分力氣,但你矮張,我劉青山可看好你哦。”
又一個穿越人士的被懷疑者,張貴不禁苦笑,自己都快變得草木皆兵了,連忙安排衆人按照主賓坐好,才接着道:“有青山兄弟這話,我矮張先謝過了。”
“蒙古兵圍困襄樊日久而不攻,除了種種原因之外,卻有一個關乎樊城存亡最重要的原因。”張貴說到這裡,語氣莊重起來:“蒙古人除了屠城厲害,攻城卻沒有經驗,往日攻城,無一不是城內細作或漢奸暗中打開城門所致,今襄樊在呂大人的統領之下,將士用命,軍民一統,蒙古人沒有找到任何破綻。”
“但現在韃子右書丞相史天澤老賊已經領援兵至,襄樊困局已成,韃子恐怕將要攻城。”張貴看了一下劉青山,只見他臉色微微意動,但還算鎮定,看來確實不是平凡之輩:“更重要的是,據來自北方義勇的消息,蒙古從遙遠的伊拉爾派遣了善使巨炮的蠻子亦思馬因和阿老瓦丁前來襄樊協助作戰。”
“這兩人,”張貴遲疑了片刻,道:“根據時間,此兩人應該是已經到達了蒙古大營,說不定正在製作巨炮,炮成的那天,襄樊危也。”
張貴知道,中國古代傳統的拋石機,都是在拋射杆的末端拴系拽索,靠人拉拽索繩而將拋射杆揚起以拋射石彈。但阿拉伯穆斯林則在拋射杆末端懸垂一個重物,它通常是一個填滿土、石的大木箱。施放時先將拋射杆前端壓下,末端隨之翹起,用扣發裝置鎖住,裝好石彈後脫扣,重物下墜,便將拋射杆前端揚起,遂將石彈拋射出去。很明顯,阿拉伯人的投石機,絕對要比大宋朝廷的厲害得多。
蒙古這次圍攻襄樊,簡直就是一個多國部隊,來自大宋的降將劉整,來自金朝降將的後人張弘範,畏π兒人阿里海牙,土生土長的大將阿術,現在又有了來自穆斯林的炮手亦思馬因和阿老瓦丁,能把這些人都集中一起,忽必烈若不是穿越人士就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