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根本沒客氣,順手就把頭冠接了過來。
“我們走。”小胖子懊惱的站起身來,轉身便要離開,沒想到卻又被秦浪給叫住了:“等一等。”
小胖子一回頭,非常不爽地道:“你還有何事?”
秦浪沒吭聲,只是微微一笑,順手又把那頭冠遞到了小胖子的面前。
看到這一幕,小胖子和賭坊裡所有的人再次愣住了,剛剛這傢伙還是一副非要要這頭冠的模樣,爲何現在又要將它遞回去呢?這傢伙究竟在搞什麼?
小胖子疑惑的看了秦浪幾眼,道:“你這是何意?”
秦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賭場上的規矩自然也得遵守,不過現在賭完了,因此這頭冠怎麼處理也就是我的自由了,現在我想把它送給你,你有意見嗎?”
“這……”小胖子明顯被秦浪的舉動給搞懵了,他不解地道:“爲什麼?”
“不爲什麼,想跟你交個朋友。”
“就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
“好。”小胖子重重的點了點頭,眉開眼笑的接過頭冠戴回到了頭頂上,然後道:“看得出來,你也是個仗義之人,你這朋友我交定了;這樣吧,中午我請你吃酒,你我二人好好喝幾杯,如何?”
“如此甚好。”秦浪哈哈大笑,跟着小胖子就邁步走出了杜家賭坊,只留下杜勁鬆和一干賭客們留在那兒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來到昨日與李宜之喝酒的醉仙樓,小胖子要了一間最好的包房,然後便和秦浪走了進去,而保鏢們則四下散開,在包房外嚴密的警戒了起來。
一名店小二提着水壺正要進來摻茶,門口一名保鏢當即伸手把他攔了下來,皺眉罵道:“你他媽什麼眼力價?這種破茶也能拿給我家少爺喝嗎?趕緊換一壺最好的茶葉來。”
“是是是。”店小二趕緊賠着笑臉跑開了,不一會兒,兩杯上好的茶水便端了上來。
宋朝人喝茶跟現代比有很大的不同,是用小勺把茶末放到茶碗裡,然後衝入滾燙的開水,一邊衝一邊快速攪動,讓茶末跟開水充分混合,這叫“點茶”;點好的茶湯上面還會泛出一層乳白色的泡沫,看着有點兒像卡布奇諾咖啡。
秦浪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香氣四溢,確實是好茶,只不過喝慣了現代的泡茶,再喝這種所謂的點茶,口感上還是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是能夠接受。
放下茶杯,秦浪自我介紹道:“我叫秦浪,本地人士,還未請教兄弟高姓大名?”
小胖子猶豫了一下,道:“我姓王,你就叫我王七吧。”
王七?秦浪斜着眼睛看了小胖子一眼,心下暗道:就你這麼個牛逼哄哄的官二代外加富二代的結合體會起這麼個破名字?你丫的蒙誰呢?當老子白癡啊!
“告辭。”秦浪不滿的哼了一聲,起身便要離去;小胖子見狀驚色道:“秦兄,你這是何故啊?”
秦浪皺眉道:“秦某誠心與你相交,你倒好,連個名字都不告訴我,這樣的朋友做着有什麼意思,趁早散夥。”
“別。”小胖子趕緊起身拉住了秦浪的胳膊,道:“不是我不說實話,實在是怕嚇着你。”
“你嚇嚇看。”秦浪給了他一記白眼。
“好,我說。”小胖子苦笑着點了點頭,道:“你聽好了,我乃當今官家第七子,濟王趙栩是也。”
原本以爲秦浪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會趕緊跪下參拜,至少也得嚇一大跳吧,沒想到秦浪的神色卻是絲毫沒有變化,淡淡地道:“濟王就濟王吧,你說你遮遮掩掩個什麼勁兒啊!切。”
“你……你對本王的身份難道就不害怕嗎?”趙栩一臉的吃驚。
“就你這胖得道兒都走不動的樣子,哥們兒一隻手都能把你給菜了,我怕你幹嘛呀?再者說了,咱倆現在不是已經成朋友了嗎?朋友之間真心相交,怕來怕去那還叫鳥個朋友。”
秦浪這一番看似隨意的話簡直是說到趙栩心坎上去了,作爲宋徽宗的嫡子,一出生他就揹負着閃耀而沉重的光環,上至達官顯貴,下至普通庶民,任誰見了他也是畢恭畢敬、馬屁連篇的,那種露骨的阿諛奉承讓趙栩不爽到了極點;可是今天秦浪卻沒有表現出絲毫巴結討好的意思,即便是知道當今皇子就站在面前,他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這才叫真正的朋友。
趙栩大喜過望,熱情地拉着秦浪的胳膊就把他請回到了座位上,然後朝門外喊道:“速速拿酒來,本王今日要與秦兄不醉不歸。”
“本王你妹呀!你這麼說話累不累?”秦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呵呵,習慣了,我改改稱謂。”趙栩傻傻的笑着,一點兒沒有王爺的架子,這讓秦浪很欣賞。
很快酒菜就端了上來,趙栩對門口的保鏢道:“把門帶上,給我好好守着門口,任何人不許進來打擾。”
“是,王爺。”保鏢趕緊一點頭,然後把房門拉了過去。
待到房門一關,趙栩立刻給兩個人的酒杯裡斟滿了酒,然後舉起酒杯道:“今日能認識你真是太開心了,來,先乾了這杯酒再說。”
“好。”秦浪舉起酒杯和趙栩碰了一下杯子,舉頭就一口給悶了,趙栩又趕緊拿起酒壺把倆人的酒杯給斟滿了,這才指着滿滿一大桌子美味佳餚笑道:“來來來,吃菜。”
秦浪剛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醬牛肉放進嘴裡,就聽趙栩嘆道:“哎呀!我可是好久沒這麼高興過了,你不知道,每天跟那幫假裝斯文的老傢伙在一塊兒,都快把我給憋死了。”
“假裝斯文的老傢伙?”
“嗨,就是父皇給我請的先生,沒事兒就讓我背什麼孔孟之道,寫點兒詩詞什麼的,我哪兒寫得出來那玩意兒呀!”
“你堂堂皇子寫不出來就寫不出來唄,這有什麼,我還不信那幾個先生敢把你怎麼着。”
“秦兄此言差矣,我父皇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可謂樣樣精通,最喜歡多才多藝的皇子了,我那些皇兄皇弟爲了爭寵,自小就開始學習這些東西,母后爲了我的前途,也讓我學,可我天生對這些玩意兒就不感興趣,越學越頭疼,所以在父皇眼裡我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傢伙,不堪大用。”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鬥蛐蛐、玩骰子、四色牌我是樣樣精通。”
“除了賭呢?”
“女人我也喜歡,只不過沒試過。”
“你多大了?”
“十七。”
“十七還是童子雞?”
“咳咳……慚愧、慚愧。”
“就你這身家和地位,找個女人簡直是易如反掌,莫非老弟患有內疾?”
“這……沒有、沒有,怎麼可能。”趙栩悻悻的笑了笑,岔開話題道:“對了,剛纔在賭坊之外有大批官軍前來捉拿於你,還口口聲聲稱你爲逆賊,這是何故?”
秦浪似乎對這事兒根本沒往心裡去,拿起一隻滷雞腿一邊啃一邊沒心沒肺的笑道:“我在公堂上把本縣縣令給打了,這算不算逆賊?”
“公堂之上毆打朝廷命官?”趙栩先是一驚,隨即拉着秦浪的胳膊興奮地道:“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秦浪見狀也有些糊塗了,我把給你們老趙家打工的馬仔給扁了,你跟這兒興奮什麼?他現在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趙栩的性子了;不過他還是把此事的來龍去脈跟趙栩說了一遍,趙栩聽完後一點兒沒有生氣,反倒重重的一拍桌子,點頭笑道:“打得好,似這等吃裡扒外的狗官,打死了活該。”
別說,這傢伙還挺有正義感的,就衝他這句話,秦浪對他的印象立馬加分不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保鏢的聲音:“殿下,廣晉縣令肖延發和致果校尉劉東莞前來問安。”
趙栩聞言皺了皺眉,道:“這幫狗崽子消息挺靈通的嘛,我前腳剛到,後腳就追來了,八成又是來溜鬚拍馬的,真是煩死了。”
一聽說肖延發來了,秦浪眼珠子一轉,湊到趙栩跟前低聲道:“我忽然想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不知道趙老弟可有興趣試試?”
趙栩一聽頓時兩眼放光,同樣壓低聲音問道:“什麼好玩的事情?”
“你說要是肖縣令見了你這皇子不停的放屁,好玩不好玩?”
“這怎麼可能?”
“試試這個。”秦浪狡黠的一笑,從兜裡摸了一個小紙包出來,打開一看,裡面全是一些綠色的粉末,他將這些粉末倒進了一杯茶裡,奸笑道:“此物名曰屁王貼,乃是取用河面上的無根浮萍,曬乾研成粉末所制;甭管是誰,只要喝了這個,保管放屁之聲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這東西這麼厲害?”趙栩有些不相信。
“老弟要不要喝一口試試?”
“算了、算了,我看還是讓肖縣令來試吧。”趙栩趕緊擺手拒絕,跟着說道:“不過待會兒他真要敢當着我的面兒放屁,那我就治他個大不敬之罪給你出氣,這等狗官正愁沒機會收拾他呢。”
秦浪和趙栩二人都看肖延發不順眼,於是兩個傢伙一拍即合,現在就等着肖縣令自投羅網了。
很快,包間的門被保鏢推開了,肖延發和劉東莞恭恭敬敬的立在門口,彎腰朝屋裡齊聲拱手道:“廣晉縣令肖延發、致果校尉劉東莞參見濟王千歲。”
“二位免禮。”趙栩很隨意的一擺手,肖延發和劉東莞趕緊站直了身子;剛一擡頭,肖延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趙栩身旁的秦浪,頓時驚得是目瞪口呆;怪說不得秦浪這小子敢公然毆打朝廷命官和官差,連女真人也照打不誤,原來他是濟王身邊的人啊!而且看他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坐在濟王身旁,恐怕身份還很不一般。
肖延發輕輕用手擦拭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完了,自己這回八成是踢到鐵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