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詞風多靡靡,我大宋開國以來詞風尚改,但像這種關心底層疾苦的詞卻不多見,柳駙馬心憂天下百姓,本王在這裡代天下底層百姓謝過。【首發】”
說話的是晉王,晉王有大志,對他來說大宋的百姓皆是他的子民,哪怕是一個乞丐兒也是如此,那麼他自然不能像普通人那樣去理解柳味所作的這首卜算子。
這首卜算子本是南宋女詞人嚴蕊所作,嚴蕊是一風塵女子,卻因朝堂之爭而以風化之罪被押,後被岳飛後人嶽霖釋放,嶽霖問其歸宿,她便作了這首卜算子,將自己嚮往山野村邊自由自在生活的願望表露了出來,當然也有其身爲歌姬的無奈。
如今杜秋娘的情況跟嚴蕊頗爲相似,柳味以杜秋娘的口吻來寫這首詞,當真是切題又感情深刻的,讓人讀之難忘。
杜秋娘聽到這首詞的時候也是一愣,她雖爲風塵女子,但頗通文墨,她斷沒有想到柳味簡簡單單的一首詞,竟然這般的寫進了她的心坎裡。
身爲風塵女子,那個不是這樣想呢?
她們真的愛風塵嗎?她們不過是爲生活所迫罷了,她們根本就沒有選擇,她們甚至連過普通人的生活都是不能。
想着想着,杜秋娘的眼角已是溼潤,她很感動,很欣慰,這個世上,還有人是真真理解她們這些風塵女子的。
晉王話罷,杜秋娘暗自落淚沉思,其餘人本想就詞的寫作風格上點評一番,可晉王將這首詞的境界提高到了底層百姓疾苦的層次上,他們若是單論詞,自然就落了下層,於是少不得就這首詞的思想做一番品評。
而等這些人品評完,衆人再想的已不是這首詞如何如何,而是那些身爲風塵女子的命運如何如何,這些士大夫說着的時候,不遠處的其他風塵女子想來是想起了各自身世,不由得皆哭泣起來。
柳味並沒有因爲衆人的稱讚而有什麼得意神色,他也沒有特別表露出對風塵女子的憐惜,因爲他根本就不需要表露,很多事情表面做的好又有什麼用呢?
柳味以前幫小蝶姑娘贖過身,如今再加上這樣一首詞,自然會讓人覺得柳味是有悲天憫人之心的,而他卻不張揚其心,當真令人佩服。
詞罷,那吳魁臉色通紅,他本想看柳味笑話,因爲在他看來柳味如果要作,少不得是柳腰身處處好,亦或者是千金買一笑這樣的風月豔詞,可他那裡想到柳味竟然去言那些風塵女子的疾苦,這一言疾苦,倒讓柳味的詞升了境界升了高度,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去職責他簡直是不能。
慕容博氣的臉色慘白,他真想就此拂袖而去,可這盛會是晉王所邀,他不敢佛晉王意,咬咬牙,最後只得暫時留下。
吳魁和慕容博的反應都落在了柳味眼裡,柳味淺淺一笑,心想待會有你們出醜的時候。
風塵女子的主題結束後,蘇另看另選了一個主題,只是當酒杯在溪水中緩緩流着的時候,卻無人再伸手去端,只酒杯最終停下後,那些士子書生才頗不情願的作首詞。
整個溪水旁的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而且死氣沉沉的,蘇另看見此情況,不由得微微凝眉,他是聰明人,自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從剛纔的那些詞來看,柳味的詞實在是太好了,這些士子書生與柳味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他們自慚形愧,他們覺得自己在這裡作詞簡直是班門弄斧,作出的詞他們雖得意,可在別人眼裡,卻不過如同跳樑小醜。
他們作一首詞出來,便被柳味的詞給壓下去,被這般羞辱,他們還作來幹什麼?
士子書生的興致突然大減,這對晉王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晉王想將這次盛會流傳後世,到如今也只柳味的那幾首詞才稱得上佳作,這麼多人只兩首佳作這如何能行?
傳出去是要被人笑話的,而且若真傳之後世,指不定被後人說他們附庸風雅。
晉王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他想讓柳味多作幾首來,只要有柳味的詞壓陣,七八首就足以揚名此次曲水流觴,然後傳之後世了。
晉王向蘇另看會意,蘇另看明白後淺淺一笑,然後向柳味道:“柳駙馬的詞一向是好的,不如今天多做幾首如何?”
柳味自然明白蘇另看的意思,而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柳味起身,向蘇另看微一拱手:“像今天的盛會,在下多作幾首也是無妨,不過只在下一人作又未免太過無趣,不如這樣如何,從這些士子書生當中選十人出來,大家拼酒拼詞,怎麼樣?”
聽得柳味這話,衆人皆有些不明白,蘇另看則拱手問道:“敢問柳駙馬,何爲拼酒拼詞呢?”
“命人將一罈一斤的酒拿來,我們每作一首詞便飲一罈酒,這便是所謂的拼酒,拼詞嘛,由王爺亦或者在座的諸位挑選十個主題,在下與十位書生相比,這些書生每人選一主題寫一首詞,而在下寫十首,各主題一首,大家不分高低,純粹就圖一樂,如何?”
“這……?”蘇另看有些愕然,他不明白柳味到底要搞什麼,寫詞十首對柳味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可這拼酒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酒易醉,喝一罈兩壇還好,可要是喝個十壇,這如何能行,只怕十壇喝完,柳味還能作詞纔怪。
蘇另看有些猶豫,可慕容博等人卻像是發現了機會似的,他們的才情不如柳味,這點在場的人都知道,因此他們就算作詞輸了也不丟人,既然輸了不丟人,那他們趁此機會灌醉柳味,讓柳味當衆出醜,豈不是一樣解恨?
慕容博和他的學子這樣想的時候,令狐齊則微微凝眉,他覺得柳味這話太狂妄了,可他也知柳味才情,因此並沒有開口,而且也沒有讓自己的學子參與的意思,他與柳味並無任何恩怨,若讓自己的弟子參與,真將柳味灌醉了,柳味出醜,他們只怕也不好過。
其他不少士子書生也和令狐齊有同樣想法,因此真正願意站出來跟柳味拼酒拼詞的,也就只有學府書院的人。
學府書院出了十個人,如意郡主微微凝眉,她是知道慕容博和柳味有過節的,如今出來的十個人全是學府書院的人,這不明顯是想灌醉柳味嘛,而如意郡主也有些疑惑,這樣的比法太奇怪了,柳味爲何要跟人這樣比試?
如意郡主剛想勸,旁邊的張齊賢站出來道:“柳駙馬,我替你喝幾壇。”
柳味淺笑搖頭,而後上前向那十個人微一拱手,道:“我們這就開始吧。”
十人中有吳魁,吳魁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在下先陪柳駙馬飲一罈。”說着,吳魁端起一罈酒便咕咚咕咚喝了起來,酒是曇香酒,一斤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吳魁身爲書生,酒量並不怎麼好,一罈下去已是有些醉醺醺。
他喝完後,向柳味微一拱手:“請!”
柳味淺笑,拿起酒罈喝了起來,一罈酒很快見底,柳味將酒罈口朝下,裡面一滴酒不剩,衆人見柳味喝完一罈酒後神色如常,紛紛稱讚柳味好酒量,只是在衆人稱讚柳味好酒量的時候,如意郡主卻有些擔心,她知道柳味酒量不錯,可十壇酒他喝完後還能神色如常嗎?
如意郡主這邊擔心的時候,柳味那邊已是開始作詞了,這第一首詞的主題是春遊,晉王剛說出主題,柳味不假思索,當場已是吟了一首出來:
桃李風前多嫵媚,楊柳更溫柔。喚取笙歌爛熳遊。且莫管閒愁。
好趁春晴連夜賞,雨便一春休。草草杯盤不要收。才曉便扶頭。
柳味這麼快便吟出了一首詞,衆人頓時驚成一片,魏晉時的曹植作詩尚且七步,可柳味竟然當場就作,這等才情,何人能及?
柳味作出一首詞後,那吳魁卻還是思索,可他這越是思索就越是着急,本來想作一首好的,最後在這巨大的壓力下,只得草草作了一首來充數,畢竟他們本來就不是要比詞的,他們是要灌醉柳味的。
兩人這邊作完,之前雖說過不評好壞的,可在場的都是有學問的人,聽得柳味那詞,竟然忍不住想品評一番。
“柳駙馬這首詞語言明快,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淡雅感覺,讓人讀來彷彿如沐春風,而且此情此景,與我們今日的春遊頗爲相似。”
“沒錯,沒錯,這首詞當真是春遊詞中的佳作,至於那吳魁的嘛……”評論的人說到吳魁的詞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而後又忍不住搖搖頭,輕輕一嘆:“狗屁不通。”
那人膽子極大,竟然用狗屁不通這個詞來形容吳魁的詞,這可把吳魁氣的臉頰通紅,吳魁氣急,正要反駁爭辯,卻突然打了個酒嗝,然後撲通一聲跌倒在地,竟然毫無預兆般的昏厥了。
在場衆人左右相望,臉上皆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而後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而就在衆人鬨笑時,一名學子站出來道:“在下來與柳駙馬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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