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掀開,從馬車裡露出一張冷豔的臉來。
柳味一驚,道:“秋霜姑娘怎麼回來了?”問完這句話後,柳味又突然明白過來:“慕容博的事情你知道了?”
坐在馬車內的秋霜微微頷首,而後望向柳味道:“我有事問柳大人,請柳大人上來吧。”
柳味苦笑了一下,以秋霜的聰明才智,應該不難有所發現,但是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柳味頷首後,跨步上了馬車。
馬車在汴京城的街道上緩緩行着,街道上的百姓還很多,那些百姓沒有玩夠,還不想回家。
馬車內有些昏暗,只能看到彼此的輪廓,但兩人的呼吸聲卻是很清晰的。
“秋霜姑娘想問什麼?”
“我已經打聽到,那個靳飛曾經受先生之命去誣陷管青衣,而柳大人好像跟管青衣關係匪淺?”
柳味頷首:“管姑娘不能開口言,是個苦命的人,本官曾幫過她一次。”
說完,柳味便又望向秋霜,好像秋霜不問,他不會多說其他。
秋霜微微凝眉:“柳大人與管青衣關係那名好,靳飛誣陷管青衣,柳大人知道後會不會幫她報仇?”
“秋霜姑娘覺得呢?”
“我覺得會,柳大人並不是那種和善之人,相反卻是個殺伐果斷的人,誰若惹了你,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柳味笑了笑:“秋霜姑娘對本官倒是挺了解的,你說的沒錯,如果我知道管青衣被人欺負了,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所以真正殺死靳飛的人是柳大人了?”秋霜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忽而一冷。
柳味搖搖頭:“我說的是如果,可惜自從南唐回來之後,本官一種都在忙着南唐使臣的事情,又是被擢升爲參知政事,需要熟悉朝中的一些事情,對於管青衣。倒是疏忽了,若非靳飛的屍體在學府書院發現,沈探又打聽到了靳飛之前的惡習,本官只怕要等京城的事情穩定之後纔會發現管青衣離開了京城。”
說到這裡,柳味又是淺淺一笑:“本官知道秋霜姑娘是怎麼想的,你覺得是本官殺了靳飛然後陷害慕容博對不對?”
“這是我能夠想到的唯一可能。”
柳味無奈的聳聳肩:“慕容博趁本官不再欺負管青衣那樣的弱女子,本已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秋霜姑娘是個聰明人,應該清楚這件事情的緣由不是誰殺了靳飛。而是慕容博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也許他殺了靳飛滅口,也許沒有殺,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關進大牢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怪只怪他命不好,死在了大牢裡。”
“你……”秋霜一時很氣憤,可她又能明白柳味說的話不錯,其實從一開始。慕容博就是錯的,不管他有沒有殺靳飛,就他陷害管青衣而言,他便足夠被關進大牢。
“本官在這裡告訴秋霜姑娘,本官與慕容博的死是一點關係沒有的,而如果讓本官事先得知他欺負管青衣,本官絕不會讓他這般輕易就死在大牢裡的。秋霜姑娘既然明白本官,便應該知道本官的手段。”
說完這些,柳味命人將馬車停了下來:“今夜南唐使臣遇刺,本官還要進宮一趟,就不能陪秋霜姑娘繼續逛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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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御書房。
聽到李煜被刺的消息後,趙匡胤很是吃驚,當朝中的幾名大臣到齊之後,他望着這些臣子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名大臣相互張望,最終由趙普開口道:“聖上,只怕是有人想要讓我們大宋跟南唐發生摩擦啊。”
“則平覺得什麼人想要這樣做?”
“微臣覺得可能是北漢人亦或者是遼人,如今北漢和遼人侵擾我邊境。爲了削弱我們調往邊境的兵力,他們肯定希望我們跟南唐一張大戰,進而牽制我們的兵力。”
趙普說完,沈義倫連連跟着附和,就連薛居正此時也覺得趙普言之有理。
而這個時候,趙匡胤將目光投向柳味,道:“柳駙馬,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柳味猶豫了一下,道:“聖上,其實微臣覺得這件事情奇怪的很,如果刺客真要刺殺李煜,那麼他們今天晚上的演技就太過拙劣了,試問要刺殺人,回那般明目張膽的就現身嗎?他們不應該慢慢欺身,然後奮力一擊纔對的嗎?”
柳味說完這些,趙匡胤等人俱是一驚。
“柳駙馬的意思是那些人並非真的要刺殺李煜?”
柳味點點頭:“今晚的刺殺可能只是李煜爲了想回國情急之下想出的辦法罷了。”
聽到柳味話後,趙匡胤冷哼一聲:“這個李煜,竟然敢在朕面前耍花招,他想回國,朕偏偏不讓他回國,看他能怎麼樣。”
見趙匡胤憤怒的以至於快失去了理智,趙普和柳味兩人俱是一驚,近而則是擔憂。
“聖上,還請三思啊!”趙普站出來勸解。
趙匡胤卻是聽也不聽,搖搖手道:“則平不必再勸朕了,朕意已決,那李煜想回國,就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離開皇宮的時候風更寒了些,整個汴京城還是張燈結綵的,偶爾仍舊有煙花在空中綻放。
“柳駙馬,聖上如此固執,怕是要壞事。”趙普與柳味並肩走着,忍不住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柳味卻是淺淺一笑:“宰相大人最是明白聖上,應該對聖上很瞭解纔對,他現在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現再勸呢?等事情發生之後,聖上自然會改變心意的,我們且等吧,如果不出下官所料,我們也等不了多久了。”
京城的街道是熱鬧的,繁華的。
魏王的府上卻有些冷靜。
“王爺,失手了。”
魏王眉頭微微一凝,道:“那麼多人怎麼會失手?”
“有人先我們一步動手,讓李煜得了警惕之心,我們的人再出手,卻是不能近身了。”
“可惡。”
當魏王覺得可惡的時候,心頭突然一動:“我們要殺李煜,無非是爲了激化大宋和南唐的矛盾,可另外一夥人卻是爲何要動手殺李煜?”
對於魏王的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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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
過了年後,金陵已是有暖暖意了。
宋朝那邊仍舊沒有消息要放李煜回來,朝中大臣對此議論紛紛,以至於這個年都沒有過好。
一些主戰派更是紛紛請纓,要求與大宋一戰,逼大宋放回他們的國主。
李從善也有這樣的念頭。
在李從善看來,現在與大宋一戰是最好的理由了,只要與大宋開戰,李煜能不能回來,就不一定了,而他此時掌控兵權,整個南唐還不都是他的?
出兵大宋的呼聲越來越高,就連在百姓之間都傳的沸沸揚揚了。
見到南唐這種情況,張洎知道他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他擔心的不是宋人會不會放他們的國主回來,他擔心的是南唐主戰派會趁機機會向大宋出兵,如果兩國真的交戰,李煜怕是真的回不來了。
身爲南唐臣子,他覺得自己必須爲李煜盡忠。
這樣想後,張洎便去了李從善的府上。
張洎去的時候,李從善正在考慮如何出兵,聽到張洎來了,他有點吃驚,一直以來,張洎都是主戰派的,只不過對於張洎這個主戰派,他一直都摸不清張洎的真正心意,這個時候張洎到來,所爲何事?
兩人在客廳見面後,李從善還沒來得及開口,張洎突然說道:“王爺,您的機會來了啊!”
突然被張洎這般搶話,李從善一時間有些疑惑不解,連忙問道:“張大人,本王的什麼機會來了啊?”
“王爺,如今國主被困大宋,正是您登基的機會啊。”
聽到張洎要自己登基,李從善心中頓喜,但臉上卻露出一絲憤怒:“放肆,國主還在,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難道要本王當堂斬殺於你嗎?”
見李從善憤怒,張洎倒是淺淺一笑:“王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您若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就再沒有機會登基了。”
說到這裡,張洎又道:“下官知道王爺想出兵大宋,認爲只要與大宋一戰,國主必定再難回來,可如果大宋暫時不想跟我們打仗,把國主放回來了怎麼辦?國主畢竟還是我們的國主,他若被放了回來,這仗還打的成?王爺您不顧國主只安危,您覺得國主回來後還會重用王爺?”
張洎的話句句清晰,句句擊打在了李從善的心上,是啊,如果宋人偏偏把李煜放回來了怎麼辦?自己還有機會登基爲帝嗎?
李從善一番沉思,道:“張大人說的不錯,只是本王登基,名不正言不順啊。”
張洎笑了笑,道:“無妨,下官手中有一套朝中大臣的花名冊,那上面記載着不少大臣做過的骯髒事情,只要王爺想要登基,下官一定能讓他們對王爺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