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一聲輕響,鋒利的刀刃直接將薛啓的胸前衣衫劃破,緊接着,只聽薛啓悶哼一聲,卻是連胸前肌膚之上都被化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殷紅的鮮血頓時沾滿衣衫。
此時,衆人早已驚呆了,他們見薛啓剛纔的劍招雖然兇險,但也十分難以應對,而程處默居然在朱燦的授意之下反手借力傷敵,終使自己反敗爲勝。這種精妙奇特而不可思議的刀法簡直是讓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且不止如此,到這裡,這一招‘日薄西山’還不算徹底使完。當下,只見程處默手腕一翻,刀尖上挑,居然是直接又滑向了薛啓的脖頸處,如若這一招後式使出來,只怕薛啓不死也得重傷了。
“不可!刀下留情!”
一聲暴喝,卻是薛萬徹不由得驚叫起來。
正所謂關心情切,薛啓此人雖然只是薛萬徹手下的一個家將,但是多年來主僕情深,此刻眼見薛啓遇險,薛萬徹也不由得大驚失色。
而原本程處默本xing淳樸,也並不想傷害薛啓,只是眼下他心無雜念,想要習慣性地將這一招刀法使完。因而,即便聽聞薛萬徹的叫喝聲,但是等到想要停手,卻已經有些晚了。
“嗯?處默住手!”
忽然間,朱燦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喝了一句。
下一刻,他和薛萬徹幾乎同時出手,瞬間便將兩塊碎羊骨擲了出去。原來,爲防萬一,朱燦二人早在之前就一直將幾塊碎羊骨取在手中,想要在關鍵時刻出手救人。只是想不到,到頭來,二人要救的卻是同一個薛啓。
嗖!嗖!
兩道激烈破空聲不約而同響起,在這間不容髮的時刻飛向場中。朱燦和薛萬徹二人的臂力本就十分了得,這一下臨危出手,更加是勢不可擋。
下一刻,只聽‘叮,叮’兩聲輕響,卻是程處默順勢上揚的長刀被兩塊碎羊骨同時攔下,巨大的衝擊力直接使得其虎口巨震,而他手中的長刀也難以把持,就勢飛了出去。
蹬!蹬!蹬!
受傷後的薛啓僥倖逃過一劫,但還是禁不住一連倒退了幾步。
當下,薛萬徹見朱燦剛纔竟也出手相助,心下感激,不由得衝他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上前將薛啓扶住。
朱燦微笑不語,同時也走向一旁摔倒在地的程處默,將他扶了起來。
“處默,你怎麼樣?沒事吧?”
輕聲的,朱燦向程處默問道。
程處默不說話,只是皺着眉搖了搖頭。
剛纔,程處默被朱燦二人的碎羊骨擊中長刀,所受的衝擊力極爲巨大,因而也不免摔倒在地。然而,他倒是沒有因爲摔倒而受到什麼傷勢,只是一想到自己剛纔竟差點傷人性命,現在又見對面的薛啓臉色蒼白,胸前溢血不止,不由得有些害怕了。
“師傅……處默剛纔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聽您的吩咐使出那招‘日薄西山’,可是,我也不想……”
一時間,程處默心中驚懼,不由得急忙辯解起來。
朱燦搖搖頭笑起來,道:“呵呵,處默不必多想,此事並不怪你,況且師傅剛纔已經出手救下那薛啓,此人眼下並無性命之憂。”
一邊說着,朱燦一邊示意程處默看向對面。小程仔細一看,果然見到那薛啓胸前的傷勢只是傷了一絲皮肉,並無大礙,而且在薛萬徹的簡單包紮之下已經根本沒有什麼了。只不過,此刻的薛啓還沉浸在剛纔的失敗經歷中難以自拔,一雙眼睛不由顯得茫然失神。
直到此刻,程處默終於放下心來,不由得憨憨一笑。不過,他緊接着走上前去將那塊羊肉撿起來,向朱燦尷尬道:
“師傅,雖然徒兒勝了一場,不過這塊肉只怕是不能用了。”
說着,顯得有些頹然。
原來,在剛纔程處默和薛啓的比試中,那最後一塊羊肉終究不免掉落在地,而且經歷數次刀劍搶奪,早已是破爛不堪
,不可入目。程處默一想到自己沒能完整取得朱燦交給自己的東西,不免有些失落。
此時,朱燦卻不由得大笑起來,只見他從程處默手中接過那塊羊肉,麻利地在一塊木牌上刻了一個‘默’字,繼而大叫道:
“來人!還不快爲小公爺拿去剝洗下鍋!”
話音一落,一名齊王府僕役早已上前將羊肉接了過去。
朱燦想到程處默經此一戰後xing情改變,當可獲益匪淺,不由得心中高興。
一旁的程咬金也早已走過來,只見老程先是感激地看了朱燦一眼,繼而雙目有些溼潤,一邊摸着程處默的頭,一邊笑罵起來:
“嘿嘿,你個臭小子!原來跟着二郎早已有了這般身手,難怪連你老爹都不放在眼裡了!臭小子聽好了,待會兒那塊羊肉你給我完完整整吃了,一點也不許留!”
說到最後,老程心情大好,不由得連踹了程處默幾腳。
小程腦子反應慢,至今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他還以爲自己老爹是在怪罪自己沒有好好看護好那塊羊肉所以才動手打人,想到這裡,也不覺得什麼,隨口呵呵笑起來。
此時,秦王府一邊衆人無不是皆大歡喜,衆人見到程處默的改變,深知此事對他來說意味深遠,而且更重要的是,經此一戰,齊王李元吉想要藉機對付衆人的陰謀算是基本告破,這樣的結局無疑是最好的。
“哈哈哈哈……四弟,幼羊已宰,一會兒我們等着食用即可,接下來,不知四弟還安排了什麼節目呢?”
一聲大笑,李世民忍不住開懷笑起來,笑聲中不無對李元吉的暗中譏諷之意。
所謂‘節目’,無疑便是李元吉想要藉機用來對付秦王府衆人和朱燦的詭計,眼下,程咬金等人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朱燦以驚人武藝逼得薛萬徹不再動手,就連一個程處默都反而將對方的薛啓擊敗了。這樣一來,李元吉還能有什麼把戲呢?
此時的李元吉難免驚怒交加,他原本將希望寄託在薛萬徹主僕身上,可是現在看來,卻是有些癡心妄想了。
“哼!一羣廢物!”
不由得,李元吉低聲怒罵了一句,臉上全都是因憤恨不滿而積攢的怒氣。
聞言,薛萬徹首先心中驚怒,不由得怒瞪了李元吉一眼,他和馮立本就是東宮太子手下的人,今日來幫助他齊王已經是十分給面子了,想不到到頭來還要受到這種侮辱。
薛萬徹敢怒不敢言,此刻已經不由得心中生寒,而突然間,受傷的薛啓卻似乎猛地從剛纔的失敗中反應過來,當即大叫一聲道:
“姓朱的!你臨場授藝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我二人再來重新打過,我就不信你的刀法還能有多麼厲害!”
薛啓臉上滿是羞憤之色,原來他想到自己的主子薛萬徹竟因自己的失敗而受人侮辱,不由得心中自責,現在竟想要重新爲薛萬徹挽回面子。
只可惜,他剛纔雖然受傷不重,但終究是有傷在身,眼下再說出這番話來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哼!”
當下,朱燦冷笑一聲,說道:
“薛校尉,你莫要不識好歹!我一向敬你是一條漢子,剛纔又心懷仁念,對處默不下殺手,所以纔沒有對你怎樣,否則,你以爲我會放過你嗎?哼哼,你若是冥頑不靈,且不說我剛纔不該出手救你,單單憑你以前對我老爹和鄭叔叔他們所做的一切,我朱燦也不該對你有絲毫留情!”
一聲冷喝,直接令薛啓滿面通紅,啞口無言。
此時,薛萬徹也不由得大喝一聲:
“阿啓!你早已敗了,難道還想要在這裡丟人現眼嗎!”
話音一落,薛萬徹直接將薛啓扯回身後。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在全場衆人身上流轉一遍,最後落在李世民和李元吉身上:
“兩位殿下,今日之宴已經十分圓滿,末將與馮將軍還需回去向太子殿下復
命,這就要告辭了。”
言下之意,竟是想先一步離去。
聞言,李世民也不多說,只是隨口笑笑道:
“也好,請兩位將軍代本王向太子殿下請安,就說本王今日聽聞太子殿下身體抱恙,心中十分擔憂,不過幾日,世民定然親自前去東宮拜訪。”
“嗯,末將記住了,多謝秦王殿下。”
薛萬徹當即點了點頭。
此時,剛纔那許多羊肉早已被拿去剝洗下鍋,眼下全都煮好了被人呈上來。然而,經歷許多事情,衆人早已沒有食用之意,只有程處默一人鑽牛角尖,還在端着那份屬於自己的破羊肉亂啃。
李世民轉過身來,這就向李元吉笑了笑道:
“四弟,多謝你今夜殷勤款待,不過本王至今還有一些要事纏身,恐不能多留,這就告辭了。”
說罷,竟也要帶領秦王府衆人離去。
堂堂大唐齊王,今日的宴會之主,原本處心積慮想要計謀大事,可是到頭來卻被衆人無視,此時的李元吉早已是憤怒到了極點。
驚怒之下,李元吉‘咣噹’一聲將手中酒杯摔落在地,隨即冷喝一聲道:
“且慢!都給我留下!今夜誰都不許走!”
“嗯?”
聽聞李元吉的暴怒聲,早已走至門邊的薛萬徹、馮立二人不由得回過頭來,以爲李元吉脾xing暴烈,又要拿什麼人出氣。
另一邊,李世民衆人卻早已預料到什麼,不由得齊齊冷笑起來。
當下,李世民淡淡道:
“哦?莫非四弟還有什麼事情嗎?”
說着,雙目緊緊盯着李元吉,彷彿早已將後者的一切伎倆全都看穿。
“哼!二哥不必明知故問,難道你以爲愚弟果真會無緣無故請你前來赴宴嗎?”
此時,李元吉也索性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徹底打開天窗說亮話。當下,只聽他冷笑道:
“二哥,近日朝中有變,有消息傳聞說突厥所部鬱射設率領數萬騎兵入塞,一路燒殺搶掠,攻州陷府,現如今已經到了烏城附近,這件事二哥可有聽說嗎?”
李世民微笑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哦?原來二哥對此事也早有聽聞嗎?”
李元吉笑起來:“二哥身爲我朝第一統帥,之前幾年一直爲朝廷四處征伐,鮮有敗績,既然如此,二哥現在可是有什麼打算嗎?還有,你的秦王府上現如今聚集了我大唐朝近乎一半的驍勇將領,二哥以天下爲重,當不至於讓這些將軍們日後老死在你的秦王府吧?”
李元吉再度恢復了他那種令人生厭的陰鷙本xing,當下,程咬金等人無不心中痛罵,而尉遲恭更是在朱燦的攙扶之下冷冷注視着對方。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氣道:
“四弟,如若朝廷有命,本王自然會上陣殺敵,決不推辭,而我王府中的衆將自然也是一樣。四弟若是有話,儘管直說。”
“哈哈,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一聲大笑,李元吉向身旁的大將宇文寶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當即便向前踏上一步,鄭重道:
“陛下口諭,衆將聽命!”
當即,李世民等人相互對視一眼,隨即齊齊跪倒在地,只有朱燦和尉遲恭微微低下頭來。
此時,朱燦一邊扶着尉遲恭低頭聽命,一邊卻不由得心中叫起來:
“來了!是正題來了!”
很快,宇文寶微微咳了一聲,道:
“陛下口諭:近日突厥犯邊,侵州掠府,貽害百姓,現命齊王李元吉爲統兵元帥,執掌虎符,凡長安附近府兵皆由其調遣。口諭到處,特命秦王府中秦瓊、程知節、尉遲恭諸將一同出征,外加東宮薛萬徹等將隨軍聽命,其餘人等,一切皆由齊王調用。命令即下,諸將當竭力調動兵馬,助齊王李元吉敗敵制勝,不得有誤!”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