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趕來之人自然便是長孫無忌和盧涯等王府將士,他們自原路折返回來,等到看見朱燦師徒安然無恙之際不由得心中略安,但是一看到雪娘子手中的李建成生死未卜,又不由得皺了皺眉。
此時,朱燦也遠遠看到迎面趕來的長孫無忌,二者四目相對,瞬間交換過無數眼神,彼此都有太多的疑問。
聽聞身後的大叫聲,那文將軍也順勢轉過頭來,長孫無忌一見到他便顯得十分親切道:
“呵呵,文將軍,果然是你。看來是陛下派你前來這裡,對嗎?”
文將軍聞言臉色一紅,不由得略感尷尬,他雖然奉李淵之命而來,但一路上畢竟是偷偷摸摸追蹤着長孫無忌衆人,當下便一笑掩飾,繼而沉聲道:
“長孫先生來得正好,這裡有兩個歹徒,竟敢劫持當今太子殿下,你我身爲臣子,定要將太子殿下解救出來,否則只怕難以返回長安城覆命!”
李世民宮變之後,長孫無忌衆人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此時就連衆多禁衛軍也對他們表現得十分客氣。
長孫無忌和盧涯等人走近內包圍圈,他雙目一瞟,只見此時的李建成被雪娘子隨手扔在地上,似乎早已重傷昏迷。長孫無忌心中困惑,他不斷地向朱燦以眼神示意,似乎在催促着什麼,但朱燦全都是微微搖頭,表示現下不可。
“文將軍,無忌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將軍以後說話可要注意一些,當今太子眼下可正在太極宮中整肅宮中內務呢!”
一聲低喝,長孫無忌話音裡頗爲不客氣。
文將軍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言語有失,當下急忙道:
“對對,剛纔是本將軍說錯了,但陛下曾下了嚴令要將舊太子安然救出,還望長孫先生能夠助我們一臂之力。”
事到如今,文將軍也有些心中有底了,他冷眼看了看長孫無忌等人,心知他們未必會幫忙,反而巴不得李建成早早死去,因而也不由得暗自提防起來。
此時局面甚爲複雜,在場每個人心中都有許多疑問,就只有雪娘子一人神情淡然,似乎並沒有將眼前的任何東西看在眼裡。
“哼!阿燦,事到如今,你究竟是想讓爲師生,還是死!”
一聲低喝,雪娘子雙目緊緊看向朱燦,就連一旁爬在地上的李建成也不顧了。
雪娘子話中的意思朱燦自然明白,當下他話音一沉道:
“師傅,徒兒此生將你當做至親之人,我寧願與你不負旁人分毫。而就算你我二人最後力戰至死,也並無怨言!”
“什麼!”
雪娘子不料就算到了此刻,朱燦依舊是這番回覆。她對朱燦的性格自然十分了解,但此時還是忍不住心中驚怒:“好!既然如此,爲師今日就讓你看看到底我會不會死!”
一聲暴喝,雪娘子再度動了,她隨手將李建成拎起,向前奔馳之際手中一揮,便再度揮灑出十餘柄飛刀。這一次,雪娘子似乎志不在逃生,而是殺人,她動手時招數狠辣,刀刀要人性命,猶如一個殺人狂魔般在荒野中移動着。
“師傅!”
一聲驚叫,朱燦已知雪娘子想要以一己之力衝出包圍圈,乃至最終將衆禁衛軍盡數屠戮。他心中驚駭欲絕,心想一個人的武藝縱然再如何了得,只怕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此時的雪娘子只怕已是孤注一擲了。
無可奈何之下,朱燦只得再度緊跟雪娘子而去,他師徒二人硬生生左衝右突,頓時又令衆禁衛軍的包圍圈退後了一些。
“該死!本將軍再說一遍,你們二人若還不束手投降,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文將軍一再大怒暴喝,可是朱燦師徒根本毫不理會,轉眼間便又將十餘名禁衛軍斬於馬下。原本,這些皇宮禁
衛軍的本領不至於難堪至此,只是他們面對敵人時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動手,所以才如此輕易便命喪黃泉。
此時,一旁的長孫無忌隱約看懂了一些什麼,當即出言慫恿道:
“文將軍,事已至此,前太子只怕早已死在對方手中,我們該全力出手,定不能讓這夥兒賊人逃之夭夭!”
一邊說着,長孫無忌一邊向場中不遠處的朱燦猛使眼色,示意讓他迅速離開。在長孫無忌看來,朱燦的性命不容有失,但是雪娘子和李建成去最好一起死去。
對於長孫無忌的示意,朱燦沒有理會,而此時的文將軍也大感猶豫不已:
“不行!若然前太子此時並未死去,我們冒然出手,豈不是犯下大錯!”
說到底,這文將軍還是對李建成和李淵心懷敬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願見到李建成慘死的場面。
不過事到如今,長孫無忌卻再也等不得了,他沒有再顧及文將軍,而是忽然向身旁的盧涯使了個眼色。
一瞬間,盧涯會意過來,他此刻正隱藏在衆多禁衛軍中,猛地彎弓搭箭將一箭射出,其準頭正對準雪娘子手中的李建成,而其餘人根本沒有發現究竟是誰在動手。
嗖!
一陣激烈的風聲響過,那一支突然出現在場中的羽箭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咔嚓’一聲,在羽箭襲來之際,雪娘子揮刀一擋,保住李建成不死。不過此時的場面已經有些不容控制,衆禁衛軍原本受到文將軍的嚴令,根本不敢以羽箭對付朱燦師徒,而有了這一箭帶頭,衆人竟以爲是文將軍有令,頓時便也紛紛彎弓搭箭向朱燦師徒射去。
嗖!嗖!嗖!嗖!
眨眼間,數十支羽箭如黃蜂般襲來,衆禁衛軍被雪娘子殺傷多人,心中早已憋着一口氣,此時出手自然是全力而爲。
此時文將軍眼見這一幕,不由得大聲驚叫起來:“不可!誰敢擅自動手!”
與此同時,一旁的長孫無忌也不由得一聲驚叫道:“二郎!事到如今,你還不速速出來!”
文將軍與長孫無忌,這二人一個擔心誤傷李建成,一個擔心朱燦會受到連累,因而都十分心急。不過他們二人的話音很快淹沒在一陣陣弓響和風聲之中。
此時,聽聞附近傳來的一陣陣響動,朱燦師徒已知是到了生死關頭。
當下,二人背靠背揮舞長刀,瞬間將所有羽箭盡數擋下。他們師徒二人此刻所使用的正是那一門招數最爲繁複的‘雪長刀’,傳言這門刀法一旦學到巔峰可在大雪之中使得刀刃不沾片雪,由此可見其精妙繁複之處,因而眼前那數十支羽箭縱然難以對付,卻也並沒有難倒他們。
“罷了罷了,師傅,今日徒兒認命,便與你一道衝殺出去吧!”
一聲嘆息,朱燦不由得無奈自語起來。他原本想大不了和雪娘子二人一同葬身此處,可是事到臨頭,卻還是忍不住想要保護對方,至於李建成之事卻已被他拋之腦後了。
“哈哈哈哈……好!阿燦,你終於想明白了!剛纔爲師便已經說過,我們師徒二人若然聯手,天下間還有誰能夠攔得下我們!”
一陣大笑聲中,雪娘子不由得大爲快意。她知朱燦並非奸詐之人,一旦說過此話便不會再對李建成趁機動手,因而便也大爲放心下來。
至此,這師徒二人總算是同心協力,雪娘子照舊一手擒着李建成,一手將飛刀揮舞向附近的禁衛軍,而朱燦則一手持刀衝鋒在前,眨眼間便已殺開一條血路。
朱燦的刀法便也罷了,畢竟殺傷有限,可是雪娘子一旦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其飛刀絕技便更加施展得淋漓盡致。朱燦回頭一望,只見雪娘子隨手一揮便是一記‘十指連心’,有的飛
刀將襲來的羽箭擋下,有的則反而去擊斃對方的禁衛軍,其刀影揮灑在雨後天空下,顯得煞是好看。
師徒二人這一聯手,其效果便大爲不同,從開始至今,那人數約七八百人的禁衛軍竟是被他們聯手擊斃了大概三分之一!足足二百餘人!
很快,師徒二人便已各自搶到一匹駿馬,有了戰馬相助,二人更加勢不可擋,僅僅是呼吸之間便已從包圍圈中衝突出來。
見此情景,長孫無忌大驚失色,急忙大叫一聲:
“二郎回來!你要去哪裡!”
心中一聲嘆息,朱燦對長孫無忌並未理會,只顧和雪娘子縱馬疾馳,他心想現在情況緊急,只有將敵人先行擺脫,之後再對雪娘子慢慢勸說,希望在此之前,一切都不要發生太大的變化吧。
“該死!給我放箭!”
眼看朱燦師徒二人即將逃離,文將軍終於忍耐不住了,他率領衆多禁衛軍縱馬追趕,同時下令放箭襲殺。
這一次,所有禁衛軍全都聽到了命令,他們也顧不得前方還有前太子李建成,手中長弓一響,便有數百支羽箭射了出去。
嗖嗖嗖嗖!!!
密集的羽箭遮滿半片天空,猶如一大批黃蜂從身後追來。
此時,雪娘子將昏迷過去的李建成放在馬背前方,自己則回聲微微冷笑一句道:
“阿燦,你不是還沒有見過爲師練到最精深處的飛刀絕技嗎,今日爲師便讓你見識一下!”
“嗯?什麼?”
朱燦聞言愣了一下,他本想回身去幫助雪娘子阻擋羽箭,可是剛一回頭便看見雪娘子雙手揮灑連動,將上百個散發着光點的飛刀飛了出去。
“嗯?百折不回!”
一聲驚叫,朱燦自然是認出了這門不可思議的絕技,如果說‘三心二意’‘十指連心’這兩種招數還只是普通的厲害招數的話,那麼這一招‘百折不回’便是真正的可怕到極點!
一瞬間從手中發出上百柄飛刀,這幾乎已經是飛刀絕技中的極限,而之後的‘千錘百煉’則更加像是一種虛無縹緲的象徵一般。朱燦曾聽雪娘子說過,這一招便是她修行飛刀絕技十年後的結果,只怕就連當初的‘王姑姑’也不過如此罷了。
叮叮叮!叮叮叮!
一陣陣激烈而緊湊的響聲傳來,半空中那迎面飛來的數百支羽箭瞬間被擊落大半。
此時,在場衆人中誰也無法以言語描述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雪娘子身上似乎帶着無窮無盡的飛刀,她以一人之力對抗數百禁衛軍,竟然還顯得如此遊刃有餘!不僅如此,那些飛刀有的將羽箭打落,有的還將迎面趕來的禁衛軍當面射殺,整個禁衛軍陣營頓時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什麼!這怎麼可能!”
“不可思議!此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一瞬間,文將軍、長孫無忌等人都被雪娘子的手段嚇傻了,他們震驚於世間居然還有這種可怕的高手,因而一時之間竟然再不敢上前追逐。
眼見終於將身後的敵人震懾,雪娘子不由得發出一陣大笑聲,朱燦雖然心中苦澀,但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想至少暫時算是安全了。
繼續縱馬奔馳片刻,朱燦師徒二人已經距離身後衆人有十餘丈遙遠。
此時,朱燦在馬上回過頭來,想要和雪娘子商議些什麼。可是就在此刻,他忽然發現雪娘子臉上神色一變,似乎發生了什麼驚變。
“嗯?師傅!你怎麼了!”
一聲驚疑,朱燦急忙調轉馬頭,可是就在此時,他忽然見到身後的雪娘子猛地從馬上摔落下來,緊接着便是馬上的李建成發出一聲瘋狂的喊叫聲:
“哈哈哈哈……”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