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進行到此刻,終於進入正題,而李元吉更是直接將李淵的聖旨搬了出來。只不過,這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卻令在場中的某些人不由得詫異。
“嗯?怎會這樣?”
宇文寶話音剛一落,跪倒在地的薛萬徹、馮立二人首先大吃一驚,因爲在剛剛李淵的口諭之中,居然是要求東宮諸將也協同配合,全都歸齊王調動,這件事他們之前並未得知,只怕就連太子李建成也並不知道。
一時間,薛萬徹二人眉頭緊皺,相互對視一眼,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妙。
“齊王殿下,這次出征,皇上果真要我們東宮諸將也一同隨行嗎?”
不由得,馮立擡頭向李元吉問道。
階上的李元吉早料到有此一問,只見他當即冷笑一聲,淡淡道:“怎麼?馮將軍是懷疑這份口諭的真實xing嗎?若是如此,你大可以讓太子殿下前去詢問父皇,看看我齊王李元吉有沒有假傳口諭的膽子!”
“末將不敢!”
眼見李元吉動怒,馮立心中一驚,急忙低下頭來,只不過仍舊對此事心存疑慮。
不僅是薛萬徹、馮立二人,對於剛纔李淵的口諭,就連李世民等衆人也感到頗爲意外。對於調用秦王府的程咬金衆人,他們早有預料,然而這件事竟將東宮諸將也牽扯在內,這卻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嗯?對了,太子不想做這次出征的統帥,齊王自知能力有限,自然也不願意接受着燙手山芋,不過他礙於時局,不得不忍氣吞聲。而且話說回來,這件事更加加重了他們雙方之間的猜忌,除了針對我們秦王府之外,李元吉的這一手無疑也是想借機削弱東宮那邊的勢力,只要他一張口,皇上沒有理由不答應!”
不同於薛萬徹二人,李世民等人則是很快想通了這件事之中的關節。頓時,他們心中對李元吉的深謀遠慮頗感駭異,但也對太子和齊王之間狗咬狗的局面感到驚喜,因爲這樣一來,秦王府所面臨的局面便會相對緩和一些了。
很快,衆人已經離地起身,一時間沉默不語。
此時的李元吉難免志滿意得,當即笑道:
“二哥,還有諸位將軍,父皇的口諭已經下達,你們可還有什麼疑問嗎?”
說着,李元吉一一看向衆人。
“沒有,只是敢問齊王殿下,您打算何時統軍出征呢?”
淡淡地,薛萬徹答道。
“烏城戰事緊急,應父皇的命令,本王將在數日之內即率軍出征,算來,前後應當不過五日罷了。”
“嗯,那好,只不過在此之前,末將二人尚需向太子殿下稟報。”
說着,薛萬徹若無其事地看了李元吉一眼。
“呵呵,那是自然。”
李元吉淡淡笑了一聲,隨即看向李世民衆人。
李世民不露聲色道:
“既然是父皇的旨意,本王和衆將自然極力配合,只是有一點,尉遲將軍現如今重傷在身,只怕是不能隨軍出發了,這件事還請四弟不要怪罪。”
事到如今,李元吉也自知難以再打尉遲恭的主意,當下便瞄了後者一眼,點了點頭。
“也好,尉遲將軍重傷在身,本王自不會強求,只不過眼下愚弟還有一件事想要通知二哥一聲。”
李元吉淡淡笑了起來,話音一頓,便一手指向李世民身後的朱燦,笑道:
“這位朱校尉不但武藝卓絕,而且精通醫術,眼下軍中正是缺人之際,此人我卻要留下,以備不時之需。”
李元吉語氣決絕,竟似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朱燦。
當下,程咬金、尉遲恭等人一齊大驚:
“不可!二郎不過是一名小小的九品校尉,齊王殿下要他何用!”
頓時,秦王府衆將全都大怒起來,他們肯在
短時間內屈從於李元吉已經是委曲求全了,但朱燦此人事關重大,又有恩於衆人,卻絕不能被李元吉所控制,否則衆人心中何安!
此時的李世民也是不由得吃了一驚,他曾預想李元吉會暗中對付朱燦,或者利用朱燦來威逼朱老三等人,但卻沒料到對方會直接將朱燦要到軍中。
當即,李世民沉聲道:
“四弟是否有些過分了,程將軍他們便也罷了,那是父皇旨意,我不得不遵從,但二郎是我府上校尉,又並非軍中大將,你憑什麼說留就留!”
“哈哈哈哈……”
李元吉不由得大笑起來:“二哥好糊塗,剛纔父皇的口諭你這麼快就忘記了嗎?父皇口諭中曾言道‘其餘人等,一切皆由齊王調用’,這便是說無論什麼人本王都可以送去軍中,別說一個小小的九品校尉了,就算是一個堂堂三四品大將,也全都在我的節制範圍之內!二哥,你曾是多年的軍中統帥,總不至於連這些話都聽不明白吧?”
李元吉越發肆無忌憚起來,反正李淵的口諭已經傳達,至於其中究竟是否有這樣一些話,衆人也無法得知,到頭來還不是任他編排?
李世民心中已然動怒,但他也不能在表面上揭穿什麼,而是冷冷道:
“四弟不必多言,總之二郎是我府上之人,且於我有用,本王斷斷不會交與你,如若日後父皇問起來,我自會與他辯解。四弟,今日多謝你盛情款待,本王這就要回府了!”
話音一落,李世民向衆人使了個眼色,即刻就率先向外走去。
程咬金等人早已等得不耐煩了,這就急忙忙跟隨李世民而去,尉遲恭將朱燦猛地向前一推,將其擠在衆人之中,自己則是擋在其身後,由程處默攙扶着慢行。
“且慢!二哥今日果真要因此而違逆父皇的命令嗎!”
眼見李世民衆人出門而去,李元吉神色一寒,冷冷道。
李世民沒有再多言,甚至連頭都沒有轉回一下,只是領着衆人快步向齊王府外走去。
“放肆!本王想要留下的人,還沒有能安然離開的!”
一聲暴喝,李元吉終於是大怒。當下,他從階上一躍而下,手中已然抄起一柄馬槊,繼而便猛地朝李世民衆人的後方刺去,其目標正是衝着衆人中的朱燦。
“嗯?不好,二郎小心!”
背後風聲響起,李世民等人齊齊轉過頭來,他們沒想到暴怒中的李元吉孤注一擲,居然是想要強行將朱燦留下。李元吉此人武藝高強,也是大唐軍中罕見的猛將,因而也難怪衆人大吃一驚。
“哼!齊王殿下好手段,只是這次居然又是朝向了自己人!”
一聲暴喝,卻是朱燦身後的尉遲恭早有準備,當即回身怒嘯。
原來,就這片刻間,李元吉的馬槊已經是猛地襲來,而在朱燦身後擋着的就只有程處默和尉遲恭二人。最先,程處默情急之下就要先上前相迎,但卻被尉遲恭猛地推向一邊。
眼看着李元吉的馬槊迎面而來,尉遲恭神色鄭重,右手掌猛地在其槊刃上一拍。
嗡!
這一拍之下力道精準,頓時讓手握馬槊另一端的李元吉虎口一震,不由得吃了一驚。然而,尉遲恭在受傷之後終究是力氣不夠,這一招遠遠沒有達到自己預料中的效果。
“哈哈哈哈……尉遲恭!直到現在你還要逞能!難道你忘了當ri你傷在本王手下時的狼狽模樣了嗎!”
驚怒之餘,李元吉大笑起來,只見他長臂一伸,再度將馬槊刺出,只不過這次刺向的目標飄忽不定,似是針對朱燦,卻又像針對尉遲恭。
當即,李世民等人又是一聲驚呼,原本他們是在擔心朱燦,可是此刻卻又不由得擔心起尉遲恭來。
好在,就在這剎那間,朱燦卻已經反應過來。當下
,他向前一躍,將尉遲恭攔在身後,同時重重冷笑起來:
“哼!齊王殿下真是好風采!到現在,你終於承認當初是哪個卑鄙小人傷了尉遲將軍的嗎!”
一聲低喝,朱燦面對迎面而來的馬槊毫不慌張,甚至沒有取出自己的長刀應對,而是像尉遲恭剛剛那樣猛地在其槊刃上重重一拍。
朱燦臂力雄健,又不比尉遲恭有傷在身,因而這一記猛拍可謂是力道沉重,勢不可擋。
當即,只聽‘嗡’的一聲,在朱燦這一拍之下,李元吉握着馬槊另一邊的右手猛地一震,差一點便將馬槊脫手飛出。
馬槊原本極長,且李元吉這柄馬槊的材質精美,極具彈性,因而朱燦在一邊猛然用力,另一邊的李元吉便會受到更加強大的彈力,這就好比是後世的槓桿原理一般。
“什麼!”
受到這突如其來的巨力衝擊,李元吉心中大駭,急忙將馬槊緊緊握住,同時怒目看向朱燦。他不知道,朱燦剛剛所使的正是先前尉遲恭臨危傳授的絕技,奪槊三式!
這門絕技朱燦還只是初學初用,剛纔在第一式沒能趁機奪下馬槊未免遺憾,但饒是如此,卻也是威力驚人了。
“混賬!你從何處學來這等招式!”
當下,李元吉大怒咆哮起來。
朱燦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同時伸出兩隻手道:“齊王殿下,今日我若能徒手奪下您手中的馬槊,你可以就此放我離去嗎?”
聞言,李元吉不由得愣了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片刻後,他才怒極反笑道:
“混賬!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爲仗着自己武藝高強便能小覷本王嗎!好,今日只要你能徒手奪下本王手中的馬槊,本王任由你自行離去,否則,本王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話音剛落,李元吉咬牙切齒,馬槊再度迎面刺來。
“二郎小心,不可大意!”
一旁,尉遲恭不由得大聲提醒。
初次試驗這‘奪槊三式’,朱燦心中未免也感到十分鄭重,不過他爲免尉遲恭擔心,還是微微轉頭笑了笑,那意思很明顯,便是‘你放心,且看二郎今日替你報仇雪恨’!
此時,李元吉的馬槊早已再度襲來,朱燦依樣畫葫蘆,又是猛地在其槊刃上狠狠一拍。
這次,李元吉有了準備,手中馬槊握得很穩,只是在巨大彈力之下不免虎口巨震,已經有血跡滲出。他此刻心想,小子無知,難道我李元吉還會在同一招式下三番四次吃虧嗎!
另一邊,一招無法奏效,朱燦也不氣餒,衆人只見他在一瞬間轉過身來,順着長長的馬槊一跨步,竟是猛地搶進李元吉的懷中。與此同時,他的右肘已經頂出,一旦擊中,便是極重的傷勢。
這是‘奪槊三式’中的第二式,目的是爲了迫使對方在不想受傷的情況下棄槊逃生。
然而李元吉畢竟了得,他在大驚之下雖然慌亂,但是居然不可思議地側過身軀,同時猛地用手抓向朱燦的喉嚨。
如此貼身距離交手,李元吉的馬槊固然派不上用場,但是現在看來卻像是朱燦要落於下風了。
“不好!阿燦小心!”
危急之下,程咬金等人不由得大叫提醒。
而李元吉更是心中懷恨,怒叫道:“可惡的小雜種,居然想讓本王在衆人面前出醜!今日本王就宰了你!”
話音未落,李元吉的左手似乎已經抓到了朱燦的喉嚨。
然而,一切似乎已經晚了。就在此時,朱燦在李元吉的下懷處微微一笑,只見他先是以右肘抵住對方的左手,同時左手猛地向下一斬,便重重地斬落在李元吉的右手之上。
“哈哈哈哈……齊王殿下,你上當了!”
當即,朱燦大笑起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