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袖小心的走到了地上,擡頭看着東方位正在微微發出青木之光的木門:“東生木門,爲青木之色。這關禁制馬上就要啓動,卻如何抵抗呢。”
她問的自然是李道玄了。
李道玄對五行之說也是一知半解,只見這五行之門卻是以五行元素聚合而成。北方水門便是一道如水簾洞般的入口。南方赤紅火門在石壁一角,卻是吞吐的火焰組成。
這兩道門禁制已去,各自閃開了一處可容人進入的門縫。
阿幼黛雲見東方青木之門發出的青色光芒越來越深,情不自禁指着水火兩門道:“咱們躲進這兩道門豈不是就可以躲過去了。”
李道玄沒有動,他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這般簡單。如果那樣的話設計這個五行禁制的所謂神人就未免有些傻了。只要破解一門,藏入其中,那其他四門就形同虛設。
果然花滿袖低沉的說道:“不行,如今還不知五道門,哪門纔是生門,哪門是死門,貿然進去便是送死。更何況……”
被附身的花滿袖露出陰沉之色:“更何況只要有人進入其中一門,另外四道門便自動關閉了。”
阿幼黛雲呆立在原地,饒是她平日裡陰謀多計,在這神人創造的奇妙五行之地裡也是畏首畏腳,再也沒有往日裡的機變。
李道玄望着那躊躇的花滿袖,忽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個附身的冥界守門人根本就不知道五行之門的破法。他這次附身花滿袖,卻是想着全靠生祭活人破解了。
可惜的是目前加上那蛇人,也不過四個人。所以他是不得不與李道玄他們合作。
李道玄想明白這一點,不禁苦笑起來,還想着依靠這傢伙,未免有些太天真了。看來還是得靠自己。
此時地洞之中的熱氣已散去,東方青木之門光滿散射在還冒着白煙的地上。情色的光芒跟白熱的大地起了微妙的反應,那青木禁制馬上就要啓動了。
李道玄不再猶豫,身子一晃,在阿幼黛雲的驚呼聲中衝到了青木之門前。
這是一道由枝葉盤根錯節組成的木門。李道玄一到門前就伸手摸了一下。背後的阿幼黛雲又是驚呼一聲。
但李道玄此舉卻不是貿然爲之,只因他丹海內的木元靈力與木門呼應着。又感受到了面前生生不息的溫潤之力似乎並無敵意。所以他才伸手就摸向了木門。
這一摸之下,體內的木元靈力瞬間就涌動到了手上,與木門上的光芒接觸起來。那是一種奇妙而又美好的感覺。
一瞬間,李道玄彷彿又回到了很小的時候,自己跟着姐姐在樂都城外探春。依稀記得他躺在草叢中,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清清的草香瀰漫四周。
李道玄拿開了手,那種淡淡溫暖而又平和的感覺卻一直瀰漫在心中。恍惚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低頭看着地面已被木門上的青色光芒覆蓋。
木門發出的青光所過之處,冒着白煙的大地顫抖起來,堅硬的花斑石上鼓起了數個圓點。就如地下有什麼怪物要鑽出來一般。
阿幼黛雲已奔到了他身前,大聲道:“咱們退回去,這地下好古怪,好像咱們五毒教養屍蟲一般的模樣。”
西苗屍蟲在墳下養成,也是這般鑽土而出。也難怪阿幼黛雲驚恐。
李道玄卻沉吟不動,只低頭看着那鼓得越發凸起的花斑石面。
此時就連那被附身的花滿袖也有些緊張起來,但李道玄想了一下,卻沉聲道:“都不要動,千萬不要動!”
不要動,這是何等道理。阿幼黛雲還想勸他一下,但只在腦海一想,也就無奈的認命了,如今的她,十分的脆弱。
花滿袖眉頭皺了一下,便低聲一笑:“我沒有辦法,就信你一次把。”
這樣猶豫了一下,那地面下的怪物終於鑽了出來。阿幼黛雲深吸一口氣,心理已經做好準備,但當她看到花斑石上破土而出的怪物時,卻不禁笑了。
那根本不是怪物,卻是一隻只嫩芽。就像種子生長破土而出一般。
花滿袖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這青氣卻是代表生生不息的生命之力。”
李道玄一動不動,不知不覺木門發出的青氣已裹滿了整個地洞。
地上的嫩芽在肉眼可見中急速的生長起來,不多時就長到了諸人的胸前,這是無數古怪的青草和樹木。
阿幼黛雲低呼一聲,原來一株小灌木在她眼前開出花來。白色的小花先只是白色的一個點,繼而花骨朵鼓了起來,瞬間花瓣綻放,露出淡黃的花蕊。
李道玄環視四周,只見四方清氣環繞中,百花綻放不停,樹木叢生浮空。剛纔還是地獄一般的地洞此時竟然有些仙境的味道兒。
清香的草木之氣瀰漫四周,諸人卻發覺身上有些不對勁。阿幼黛雲最先舉起了手臂,只見她的手上一片青色環繞,繼而一團古怪的水藻瘋狂的生長起來。
阿幼黛雲不安的想要甩動,李道玄擡手在鼻子邊一嗅之下便明白過來,急忙道:“不要緊,這些是咱們從洛水之中粘在身上的水藻。”
原來他們在水下時間不短,身上沾滿了水下浮游的水藻。這些水藻種子平時不過青黃一層,根本看不出來,但在這似乎可以激發生命之力的青氣中卻瘋狂的生長起來。
右側的花滿袖雙眼黑氣繚繞,感嘆道:“這便是超越時間與規則的生命之力。果然是神人留下的遺蹟!”
李道玄聽不懂她的話,但對神人這個概念卻有了瞭解,與傳說中可以開山破水的仙人不同。這所謂的神人已經超越了常規的限制,達到了無法想象的神奇。
他們各自感嘆着,直到青氣散去。地洞百草鋪地,花木妖嬈。一片生機盎然中。那木門禁制終於結束了。
花滿袖此時走到一顆頂在地洞上方的粗數前問道:“在下很是好奇,道玄你是如何肯定這木門不會傷害咱們的。”
李道玄微微一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當時就是這般感覺而已。”
花滿袖嘆了一口氣,轉頭望向了西方白色金門,沉聲道:“剩下這兩道門可沒有這般好運了,這金門爲殺生之門,如果我沒有猜錯,當是五道門之中最爲兇險的一道禁制。”
西方銳金本爲無情之門,更有無堅不摧之意,這一道金門看來確實是最爲狠烈的禁制了。
李道玄想着便擡頭看看四周,忽然心中一動:“咱們還有時間,可以佈置防禦!”
花滿袖眼前一亮,那阿幼黛雲也是驚喜道:“不錯,剛纔水淹火燒的,沒有個躲藏的地方,但現在咱們有這些樹木,可以組成一個極強的防禦之地了。”
這纔是木生之道呢。此時地洞中粗大的樹木就不下百棵,更有各種藤木草枝。
時間緊迫,李道玄立刻揮手斬斷一顆樹木,大樹倒地砸中了另外一顆。轟然聲中,那花滿袖伸手硬生生拔起了一顆大樹。
阿幼黛雲卻是以銀針刺樹之軀,繼而伸腳踢斷。甚至那一直沉默無言的蛇人也趕過來,以蛇尾捲住大樹,也跟着他們一起佈置起來。
他們以所在的方位一路碾壓過去,不多時就將數百顆樹木堆到了西方金門之前。
粗大新鮮的樹木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而前方的金門也開始發出了耀眼的白光。
李道玄大聲道:“且都到我身後!”他說着伸手按住前方的一根粗木,木元靈力瘋狂涌動起來。
躲在他身後的阿幼黛雲和花滿袖同時看到了樹木縫隙之中的白色之刃!
那金門是由數百道利刃組成,此時刀光劍影,巨大有數丈長寬的白色利刃如旋風,如雪花,飛舞而來。
最前方的粗木幾乎沒有抵抗之力便被這飛舞密集的利刃切碎成了漫天碎屑。
李道玄也在縫隙中看到了這一幕,心驚之下,手中的木元靈力不要命的全部灌輸而去。這木元靈力運轉到了極致,立刻引動了地洞之中稀薄的青色氣息。
那木門禁制留下的淡淡青氣再次浮現,裹住了前方的碎木。
在李道玄的木元靈力支撐下,那些青色氣息裹住的粗木再次緩慢生長起來。雖然比之剛纔青木之氣慢了許多,但還是勉強擋住了越來越猛的金色利刃的席捲。
李道玄的靈力漸漸乾涸,阿幼黛雲和花滿袖都是將自己的力量遞了過去。無論是魔道靈力還是冥力,合着三人之力,在艱難的一炷香後,終於躲過了這金門的萬千利刃飛卷。
諸人前方再無一根完整的木頭,地上滿是碎木之屑。就如細細的沙粒一般,但又如此鬆軟,空氣中佈滿了松脂一般的香味。
李道玄擦了一把汗,還未說話,諸人腳下的木屑流動起來。
那被木屑蓋住的中間黃土之門禁制卻在此時發動了。木屑瞬間就變成了流沙一般,沿着地下的黃土之門爲中心,一個巨大的木屑漩渦形成了。
李道玄身子飛了起來,阿幼黛雲在他左邊,被附身的花滿袖在他右邊,那蛇人卻彈到了上方數丈高的頂部。
他們低頭看到木屑漩渦旋轉不停,最後混入了流沙之中,大地再無一顆草木,平整的巨石地面卻緩緩向上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