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周帛綸正有氣沒地方使呢,聽得這番話,勃然大怒,轉身怒瞪身後一干臣子,“可有此事?”
衆臣見右宰相竟把這顆鐵稱坨踢過來,嚇的全都矮跪了下去,吱吱吾吾不知該說什麼。五皇子與御吏大夫三位公子所行他們也都有耳聞,數年來哭訴無門的百姓多多少少會往上投狀,其五皇子甚得皇上寵愛,大家都不想惹麻煩捅這個馬蜂窩。原本以爲也就污人清白而已,多污幾次自然就厭了,誰曾想得到竟越來越荒唐?可若說沒有這件事,右宰相知的比他們還要多,敢這樣說必定握有真憑實據,這個小相爺的手段和口舌都是領教過的,現在皇上正氣頭上,一個弄不好丟帽是小,連命都可能給丟了。
就在一干人吱不聲話來,西城將急烘烘奔來,見到皇上趕緊上前參拜:“西城巡城司統領,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周帛綸瞧這城將滿臉都是泥,便知他定是被指派去挖屍,臉色鐵青詢問:“有多少埋屍?”
西巡城司統領心裡咋舌,不敢隱瞞,抱拳躬稟:“整屍、腐屍足達一百二十三具,腐化成骨的屍身忤作正在拼整,尚不知實數。”
“皇上小心!”驚見皇上踉蹌,阿真趕緊上前攙扶,默不吭聲讓他自行去消化這件事。
周帛綸痛心疾首,恨不得當場暈倒,着實無法再面對一干臣子了,罵了一聲逆子,揮開阿真的攙扶手臂,不吭不響跨步往外走去。
大堆人沉默跟着皇上出御吏府,周帛綸扭瞥了身後阿真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湯伊說道:“湯愛卿督促此事,務必善待死者家屬,查清各府各司所授的受害者之狀,務必嚴懲。”
湯伊抱拳應喏:“是,皇上。”
“林愛卿,此事到此爲止,絕不可再胡亂生事,知道嗎?”周帛綸給予嚴厲警告。
事情已經不能止了,阿真心裡比誰都明白,若他不要了御吏大夫的命,那他們就會要他全家人的命。橫起心的阿真抱拳應喏:“皇上放心便是,微臣不敢胡亂生事。”
“讓太常卿入宮料理五皇子後事。”說完,周帛綸仰天嘆了一聲,走下臺階悲傷道:“諸位愛卿皆忙事去,朕想靜一靜。”
“恭送皇上。”衆臣止步,對遠去儀鑾謹謹彎躬,直到儀鑾入了禁門,才皆默然挺身,齊揚起憤怒目光朝這個大膽的右宰相射去。
面對道道憤怒盛目,阿真嘿嘿一笑,頂着一身血漬奔下臺階,揚手對大量兵甲喝喚:“匪寇已除,都各司其職去,記住,緊閉嘴巴!”也不知流言會如何漫天飛揚,不過五皇子畢竟是皇子,這種畜牲之事不能公開,公開了天下必定大亂,皇上不宰了他纔怪。
“是!”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各司諸將直到現在一顆心還沒穩下,蒼天啊,右宰相眼也不眨就殺了皇子,殺人手段兇狠無比,果然是硝煙沐浴過人,其霸道與血腥果然非常人可比。若說以前還不相信這個小白臉會殺人,今天這一出都讓大家明白了,在他面前一加一就是二,絕對沒有其它答案。
兵馬撤離,閣老也一一離開了,站於御吏大夫府前,正當阿真思索該去哪裡把這身血腥弄掉時,肩膀被人一拍,轉身咋見湯伊板着一張老臉,心裡一突,趕緊撂笑嘿道:“宰相老爺爺,沒事玩臉皮抽筋啊?”
“你這個小相爺,真是胡鬧,太胡鬧了。”湯伊氣的都不知該說什麼了,手點指他胸口,湊過身陰森說道:“皇上身體不佳,你竟殺了五皇子,而且連御吏大夫的公子都殺了,你難道就真的半點都不怕嗎?”
“怕?”阿真一愣,隨後煞有介事哈了一聲笑道:“宰相老爺爺,你道御吏大夫是什麼人?他是金遼的奸細,難道你就半點沒懷疑他終日縮躲在烏龜殼裡的事嗎?”
“不可亂說!”湯伊嚇了一大跳,老手急揪他手臂,賊腦左右瞄瞟一番,急的跺腳罵道:“無憑無證豈可胡說,元老爲官三十年,要說他是奸細誰會相信?”
憑證是可以捏造的,只要天衣無縫就行,他林阿真若真的要栽髒一個人,手段必定比別人高明,他這顆腦袋是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冤人都冤的讓受害人百口莫辯。
“宰相老爺爺,三十年又怎麼樣?屬不知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就是爲官五十年也不可靠,若我沒有證據也不敢這樣說。”點了點湯伊,哼哼道:“別忘了我可是到過遼國皇宮的,別忘了我還當過一段時間的格格喀額駙,元魅達是不是奸細,等他回來你會知道的。”
湯伊原本不信,可小相爺卻這般信勢旦旦,心頭一跳,老臉嚴肅急問:“小相爺沒有胡說?”若真的有此事,那他夏周不是一直在養虎爲患嗎?
阿真見唬到他了,不語地笑了笑,低頭看着身上一身瘰瀝腥衣,嘿嘿說道:“有沒有胡說再過些時**就知道了,現在的問題是能不能去你家洗個澡,然後換套衣服。”
他若不說,他也逼不出來,湯伊穩了穩焦急心臟,呵呵指着他笑問:“小相爺府邸就在老頭家隔壁,爲什麼不回家呀?”
就知他會這樣,阿真賊目一轉,嘿嘿扯着他的手臂往左宰相府走去,“別這麼小氣巴拉了,過些日子我還你十桶水,十套衣服,這總行了吧?”
“呵呵……”湯伊被扯着走,笑的味意深長,跨步邀請:“既然如此,那小相爺請。”
“請請請……”阿真一身既臭又腥,自已聞的都反胃,巴不行馬上有桶水,往裡面一鑽洗乾淨了最舒服。
嚇壞的左宰相府在兵馬退去恢復了安詳,柳配玉心有疑悸站於大廳,對特地回來的相公說道:“事情已落下了,相公還是去衙門吧?”
“嗯!”聽得消息急趕回來的湯韋也落下了一顆心,不知右宰相這是爲何,還好沒發生什麼事大,點了點頭起身,看了看愛妻與愛女,見到愛女一身簡服,濃眉一皺喝叱:“劣女,怎地如此失體,還不快與爹回房換裳?”
湯芷蘭被叱,福身甜道:“爹爹,等一下女兒要出去會人,得穿簡服才妥。”
“胡鬧!”湯韋見女兒竟越來越失體統,緊緊皺眉教訓:“不好好讀書,終日如市井之徒,成何體統,還不快與爹回房,不準……”
“相公!”他的不準出去還沒落下,柳配玉急急喊停他,無奈嘆息解釋:“芷兒這般,是爹允她的,不怪芷兒。”
擺起嚴父威信的湯韋聽得夫人此話,嘴巴張開,不解反問:“爹這是何意?怎地讓芷兒作如此打扮,所會之人又是何人?”
“這就不知曉了。”提起這件事,柳配玉也納悶的緊,扭看女兒,無奈嘆息搖頭:“父親不讓我詢問,也不讓芷兒說,確不知爲何?”
“怪哉!”自已的親爹,湯韋能不知曉嗎?讓芷兒打扮成小丫頭去與人斯混,葫蘆裡到底買的是什麼藥?側腦深思也想不通,搖了搖腦袋轉身對女兒和氣道:“既然是爹讓你這般,你遵照就是,切勿做出格之事,也須小心。”
“女兒明白!爹爹安心便是。”湯芷蘭靜瀾再福了一記身兒。
“少爺、夫人……”湯芷蘭話剛落,老總管匆匆跑來,提襟跨入堂廳,見着都在,趕緊稟道:“老爺與右宰相前來。”
“咦!”湯韋和柳配玉還沒回神,湯芷蘭輕咦了一聲,扭頭往廳門外一眺,遠遠看見爺爺和小鴨的影子,眨了眨眼對雙親說要回房,提襟咕嚕匆忙往門洞裡跑入。想不通小鴨怎麼來了,難道她知曉自已的身份了嗎?
湯韋回神便見女兒回房了,老懷安慰又有些無奈,搖頭說道:“雖說迴避,可右宰相天縱英才,該要見見纔是。”
“芷兒待字閨中,右宰相未傳見,理應避開,並無過錯。”柳配玉倒是挺滿意的,證明她並未失了爲孃的職責,瞧把女兒教的多明事理,微笑與相公並肩急出客廳,迎接到來的右宰相。
湯伊入府便讓總管先行通報,明意是通報,暗則是要讓孫女避開,呵呵笑的如彌勒佛比着廳門的一對兒媳說道:“小相爺,此是老頭犬子,湯韋。媳婦、柳氏湯配玉。”
湯韋和柳配玉雙雙抱拳福身,齊聲見到:“見過右宰相,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呀?”阿真的盯着湯韋,訝異指着他說道:“原來戶部侍郎是宰相老爺爺的兒子呀?”
聽得這番詫異之言,湯韋老臉訥訥,抱拳前躬應道:“是,下官參見相爺,相爺萬安。”
“呵呵呵……”說小相爺的聰明是有目共睹的,可糊塗起來,卻也讓人所見不凡,所有人都知戶部侍郎是他兒子,偏偏他卻這副濛濛憧憚樣,有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