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看着數量急劇縮減的馬匹,衆將軍原來就白的臉如河裡撈出的溺屍,半滴血臉全無。
“放心,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才能活。”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現在他們可謂四海難容,進退維谷。所幸遼兵們不認得他們,又在如急緊驟之下,此瞞天過海、暗渡陳倉之計成功率特別的高。縱然就是被拆穿也怨不得人,因爲已沒路可逃了。
“哎……”眼見馬匹差不多跑光了,衆將才風蕭蕭轉身,齊聲道:“全憑真哥。”
“放心,不會有事的。”一一拍了拍這八個下垮的雙肩,才施命道:“老爹,命你率兩千兵馬趕緊換上牧民衣服,其餘的人不可吭聲,屏住呼氣,躲藏在氈房內。”
“是。”
“去吧。”
看着羣羣兵士隱入各氈房內,阿真才慈眉善目朝嚶嚶泣涕的牧婦們喊道:“好了,大家打起精神來,要仿如沒事一般,如不能把叛軍騙到郡王哪裡去,我必把你們的男人全殺了。”
“求……求大王。”聽聞他要殺她們的男人,所有牧婦不敢再哭,擦拭掉眼淚,全力配合。
連哄帶嚇,阿真一人扮起兩角色,俊臉一半黑,一半白,和氣喊道:“都是我金遼的好子民,只要你們證明不是跟叛徒一夥,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謝謝大王。”聽聞此話,所有遼婦心更安了。
“好了,不要讓叛徒發現蛛絲馬跡,剛纔大家幹什麼,現在依然幹什麼,去吧。”
“是。”
瞬間,安心的牧婦該幹嘛繼續去幹嘛,爲了她們的男人,就算是再害怕也得強撐住。
命懸一線,脫鎧換服的老爹領着二千名兵士急急集合。
阿真凝看成堆穿着牧民五彩服裝的兵士,板着臉喊道:“要扮的真如牧民一樣,修欄、刷馬、補氈,絕對不要漏出任何破綻。”
“是。”二千萬僞牧民齊應。
“等一下兵馬來了,絕對不要害怕,一定要裝出興高采烈模樣。”
“是。”
“好。”全散了。
蘇武心頭顫抖,看着他身上的王鎧道:“賢婿,你快進氈房內躲着吧。”
“我去換衣服,所有的話我來回。”話落,拍了拍不安的老爹,領着蘇大小與胡車兒二百人急向十個空房隱進。破綻有好多,可天黑在即,應該能瞞過吧?死就死吧,他原就是該死之人不是嗎?
夕陽在半掛於地平線上,紅霞緋紅,天宇浩瀚,僞寨內剛燃起火把。
“駕……”
“駕……”
“駕……”
“噠噠噠……”
黑夜來襲前,陰暗的地平線上出現數量巨多騎兵,大量的蹄聲把夜幕前的寧靜撕裂了。
藍倪兒追着蹄印來至,見到有牧寨,緊擰的英眉微舒,輕輕籲出一口氣,才朝牧寨急蹄奔近。
見到追兵來了,穿着明明是乾淨,可看上去卻很髒的牧服,阿真揚聲吶喊:“快看,是咱們偉大的雄鷹,雄鷹來了。”超級模仿秀沒邀請他去,可惜了。
“雄鷹,雄鷹。”安靜安詳的牧寨隨着這聲吶喊,頓時炸鍋了。二千多金馬獎影帝,與近二千名金馬獎影后,手舞足蹈,歡騰雀躍朝寨門口涌上,剛纔怎麼樣,現在依然是怎麼樣,演的是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藍倪兒對牧民們的熱情不陌生,連續追襲的疲憊小臉見到這熱情牧民們,微微舒吁了一些。
“籲……”奔至寨門口,藍倪兒拉停馬匹,不徐不緩對這羣好奇的純樸子民漾笑喚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歡騰雀躍吶吼雄鷹的衆人聽到此話,趕緊住口,睜着咕嚕大的雙眼向開口說話的女人看去。
呃?歡呼最大聲的阿真見到公狼中竟插着一隻母狼,腦袋卡殼愣怔,咕嚕大的黑眸幽幽晃動。
此女穿着藍桃撒花襖兒,一襲藍插粉的襟裙及小腿肚,古典帕裙沿上纏繡金絲鳥獸,踩在鞍足上的是銀鼠皮靴。垂於胸口前兩縷辮髮簡單利落捆着五色彩結,額頭上懸着一枚銀鎖珍珠,精工雕琢的粉臉有着色若點朱的櫻脣,新月般的疏眉鑲嵌草原兒女纔有的英氣,一雙澄澈星眸向宇宙深處撩遠。
這就是遼國美女嗎?凝看了幾眼,阿真心底自語。此女容貌雖遜色於他的婷兒,可是那種集明豔端莊、嫵媚嬌嬈、儀靜體閒、可愛惹人、豪邁爽朗、空谷幽蘭等,於一身的矛盾氣質氣魄,深深令人沉淪,無可自拔的深陷進她衆矛盾卻彷彿合理的風韶之中。
喚靜吵雜的純樸牧民們,藍倪兒柔和嫣笑對看她的大家問道:“你們是什麼族的?”
“撒拉族。”從微怔裡收回目光,阿真義不容辭跨步上前。
“咦?”藍倪兒靈眸自然向聲音來源看去,見到是個明眉皓齒,出塵逸飄逸俊年少牧,輕聲訝咦後,靈眸上下把眼前這位說不了味道的俊牧打量了好幾遍。
阿真見如此靈氣目光直往他身上射,手掌上的汗漬不停溢出,一顆心砰砰砰直跳。漾着單純無邪的臉龐,輕側頭顱裝出很是疑惑的目光與她凝凝對視。
“你們是撒拉族?”此人是牧民嗎?藍倪兒很是疑惑,從其穿着打扮來看,是牧民沒錯。可那身說不出的氣宇,卻半點都跟牧民搭不上邊。
“對呀。”扳正腦袋,阿真自然點頭。
“嗯。”瞧不出所以然,藍倪兒輕晃走神的思緒,和善喚道:“把你們族長叫來。”
“奇木託阿叔昨天帶着羊羔,去訃部探望阿枝嬸兒,沒在。”隨着頭顱輕搖,世紀謊言利流且自然吐,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中,還倍兒真執,彷彿那個被他五花大綁的老頭子真的出去了一般。
“不在嗎?”藍倪兒見他那副自然表情,半點不懷疑詢問道:“剛纔有沒有兵馬從這裡經過?”
“有呀。”阿真大力點頭,開心不已嚷道:“雄鷹們喝了我們撒拉寨裡的清水喔。”彷彿能爲雄鷹乾點事是無比光榮之舉一般,這一屆的金馬獎他林阿真拿定了。
“什麼?”聽他竟給羔羊水喝,忽爾努的棺材臉更加棺材了,“你們這羣無知……”
“住嘴。”藍倪兒轉眸朝破罵純樸牧民的忽爾努射去凌厲一眼。
“是。”破罵沒完,忽爾努緊急住口,低垂腦袋不敢造次。
把眼前這一幕收進眼內,阿真心裡錯愕,這名有着魂斗羅粗臂遼將,竟然生生被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女人斥的不敢吱半聲,想來此女應該就是注入他們靈魂的大人物沒錯了。
“他們向你們討水喝嗎?”舒緩下嚴臉,藍倪兒繼續向其善問。
“是呀。”阿真大力點頭。
“哦!”跨騎在馬背上凝思了一會兒,才愉快詢問:“那他們從何方向去?”周軍看來水盡糧絕了,太好了。
來了,阿真眼內一絲黠光稍縱即逝,手指指着黑暗南邊道:“雄鷹朝道訃的方向去了。”
“什……”得聞此荒唐透頂的話,忽爾努再次受不了了。可話還未暴吼出口,中央的凌厲星眸頓把他要出口的暴吼生生逼回肚內。
“道訃?”藍倪兒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謹慎眯眼前視俊牧,側臉再問:“你說他們往道訃方向去?”
雖然眼前的金遼美女雙眼很美,可是被這種非常懷疑的目光看着,阿真一顆心緊卡在喉嚨上,強迫自已點頭道:“對啊,走了有一會兒了。”不要慌,絕對不能慌,一慌這輩子就在這裡完結了。
“是嗎?”藍倪兒星眸眯成細縫,徐緩緊凝眼前這個俊牧,在無發現任何不妥下,毫不信任地下令:“派人向南查探。”
嬌聲令下,杵着無數人的寨門死寂,跨騎在馬背上的藍倪兒不露聲色徐看阿真。而阿真也睜着湛清瞳眸,彷彿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與她坦言相視,可背後刷刷的冷汗深深出賣他想逃的恐懼之心。
很快。
“是往道訃方向沒錯。”前去勘察的數名探馬急蹄奔至藍倪兒身側,撫胸躬稟:“蹄印雜亂,很是急驟。”
“是麼?”藍倪兒眯眼凝看阿真不放,重聲詢問:“肯定?”
“肯定。”數名探馬整齊點頭。
得到確定,藍倪兒才把意味深長的目光,從眼前這個俊牧俊臉上卸釋,翻身下馬對這個怪異的俊牧詢問:“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