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從大廳奔到大門,腳步跨出門,他對站崗的兵衛使喚:“你們去把我的侍衛長喚,讓他牽出馬。”
四名兵衛對他可是崇拜的五地投地,一聲應喏,人一下子便跑幹了。
極快裡大門邊傳出馬蹄聲,蔡經治牽着兩匹馬,從側門走了出來,抵達阿真身邊,飛速詢問:“少爺要去何處?”
“杭州。”話落,走於一匹馬側翻了上去,接過馬鞭說道:“你別跟着我,明天護送婷兒和翩兒回金陵,到了金陵別進府裡,在白虎街左右購棟房舍,房舍不用大不用豪,能住人不漏雨就行。”
“這……”蔡經治是奉命來保護大王的,現大王不讓他跟路,心裡着急,趕忙勸道:“似乎不妥,少爺還是讓奴才跟着爲妥。”
“婷兒和翩兒比我更重要。”阿真堅定不已,表情嚴肅喝斥:“好了,我把她們交給了你,若她們蹭破點皮,那你就有多遠跑多遠,日夜祈禱別讓我逮到。”
蔡經治心頭一窒,雙腳靠攏,應令:“是!”
“駕……”把人交給這個雪豹大隊長阿真放心的狠,手中的鞭子一揚,馬兒聲驟,俊馬如風,咻的一聲,便往冷寒夜裡射了去。
蘇州距杭州極近,兩條官道相連,旱路一晚便到,他曾走過一次,就是剛來時強攔沈老爺子馬車那日。事隔大半年,依稀可記此道出了南門往太湖方向直直數時辰便到。
出了南門,他按着記憶策馬馳奔,冬夜寒風似刀,冽冽竄進雪麾貂夾內,杵杵浸肉剮割,他跨下騎的是高大俊馬,身無肥肉,四足渾勁,馬車遠不比馬匹,再加上這般傑風俊馬,速度上遠遠凌駕於昔日沈老爺子的馬車。
飛馳了不一會兒,太湖便被遠遠拋甩於身後,官道無叉口,黑夜一片荒蕪,好佳在杭州、蘇州皆是江南重鎮,治安極好,若不然半跳出批蒙面持刀大喊此路是我開的東西,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雖然如此,兩個時辰咬牙狂奔裡,阿真心裡不免也是寒磣不已,四下黑路死寂,左右槎樹沙耶,寒風呼呼從耳畔咆哮而過,伴着昏昏暗暗枝幹搖擺,偶爾有枯葉從樹上掉落,被風捲起卷落,磣的他心裡除了恐怖還非常的恐怖。
又狂奔了近一時辰,遠遠見到暗黑遠處佇立個城填,數時辰來沒見到半個活物,雖然那個城填也是冰冷的,他卻興奮不已,強忍住紅腫疼痛屁股,咬牙把馬鞭往死裡打。咻風飛馳,待到城填在眼前,仰眸一眺《杭樹縣》三個大字映而入目。
見到這三個字,阿真抹了抹額頭上冒出的稀溥熱汗,“沒走錯。”
連續的奔馳讓他屁股又麻熱又痠痛,杭樹縣到了,杭州城也就不遠了。翻身下馬匹,猛力揉搓屁股,開始不知自已走不走得對,咬牙往投胎隊伍趕,現見道路正確,再不用一個時辰就到杭州,心安揉了一會兒屁屁,直到屁股的痠痛籲緩了些,拉了拉衣襟,搓手呵出一口寒氣,牽着馬匹沿着這個池鎮折向杭州緩慢散步踱走。
三更時分,月色昏昏陰陰。
杭州官道上,萬籟俱寂,寒風呼刮,鬼魅遊蕩。
牽馬遊走了一會兒,馬匹劇烈喘息聲漸漸安定,阿真暗自好笑,不明白自已這副急性子從哪裡來的?印像裡駕鶴西去的雙親好像都不是急性子呀。
想不通,拉停馬匹,右腳剛踩上鞍踏,忽然聽見遠處一陣馬蹄奔騰聲,他皺起眉頭往前一眺,黑暗裡見沙塵滾滾。
咋見如此大量兵馬,他心頭剛剛跳起,倏地一匹快馬從黑暗裡竄了出來,馬匹上坐着兩人,來不及觀看飛竄兩人的樣貌,快馬便飛疾到眼前,只差幾個大步就要撞上了。
“啊!”駭見那匹馬竟如火車頭般衝了過來,半絲都沒有要停的架式,阿真從驚愕裡急抽回神,一聲驚呼,身體往朝官道旁的枯草一蹦,嚕咕翻滾裡聽得馬匹撕心裂肺嘶叫,隨後砰砰砰數聲,帶着一陣墜地重哼在黑夜裡響起。
搞搞……搞毛啊?天旋地轉停了,阿真額頭上的汗漬岑岑,不知發生什麼事的從嘴裡吐出一搓枯草。翻身站起破罵:“媽的,這次真的投胎了……”
吧字還沒落下,身子轉過官道,驀地住了嘴。目光所見,幾步遠兩匹四蹄朝天的馬匹抽筋噔着腿,火車頭撞來的那兩人相疊趴倒在地,一名看了便知是男的大漢懷裡抱着一個人,背上插着一柄箭,趴到地個一動不動,模樣猶如敬鬼的白米飯上插了一隻筷子般。
“駕!駕……”
就在他呆滯錯愕裡,遠方的大隊人馬策騎極快來至。大量兵馬來到,速度飛快就把他們團圍於中央,一目過測,來兵不下數千,個個鎧甲凜冽,如狼似虎,有大半兵士手中櫻槍在黑暗裡粼粼泛着鮮豔紅光,顯然是經過一番屠殺追奔來到。
阿真壓根就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四下扭眺密圍的兵卒時,包圍圈突然一陣蠕動,開出了一條口子,口子裡打馬駕騎出名凜冽將軍,此將目光炯炯,下額嘎繃,威風凜凜。不荀言笑踱馬出了口子,目光就瞪在自已臉上,審量一番,虎目眯起,“你是誰?是不是此賊的同夥?說!”
老子好端端在路上散步,半路突然殺出這麼一大羣,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呃!雖然現在是大半夜,不過在官道上這麼追殺就是不對,而且還差點把他給撞死了。格老子了,他這個右宰相當假的啊?
“你們這些王八羔子,竟然大隊人馬持槍持械,堂而皇之在官道上彪馬,不想活了啊?”想到剛纔的驚魂,心頭一顫,眉毛竄起一團火焰,手指前面敢騎在馬匹和自已說話的將軍,咬牙破罵:“竟敢坐在馬匹上跟老子說話,還不快滾下來。”
“呃?”羣兵聽聞此罵,人人愣怔,騎馬將軍心裡暗道:跟前這人面對如此兵甲,非但沒有半絲懼怕,反而盛氣凌人之極,也不知是何方神勝。剛纔清剿時,確實也沒有看見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
暗自沉吟了半晌,騎馬將軍眯眼細細再把他打量了一番,但見儀表不凡,非富則貴,氣焰微微收斂,翻落馬匹抱拳詢問:“不知公子是何人?怎麼和逆賊在一起?”若沒說出個子午寅卯,看他不剝了他的皮。
“你哪隻眼睛看見老子和他在一起了的了?”阿真哼哼裂罵,無懼地迎上前,破口再罵:“你個該死的東西,審沒審,查沒查,開口就同夥,老子看你這個傢伙也是無能之輩。”
罵完,狐疑觀看他頭上的盤龍盔頭,應該是禁將吧?可杭州有禁軍嗎?側腦也想不通,“說,你從哪裡來的?那軍那司的?”
將軍被他罵的一口血哽於喉頭,臉色鐵青怒瞪跟前這個盛氣凌人的少年,揚手哼哧:“本將軍給你三分顏面,不料你卻開起了染房。來人,一起押回去!”
兵,全都是自個兒的屬下,阿真懷裡揣着龍符和虎符,一個小小的將軍竟敢跟自已叫板,手伸入衣兜內要掏出符印嚇死這個在官道彪馬的東西。想想不對呀?他要以什麼名義扣押自已?難道僅憑几句話嗎?
這一想不由的更火大了,手掌從兜裡伸出,抱起胸朝前呸罵:“你個不長眼的東西,老子沒犯事你憑什麼扣押老子?”
“哼!”將軍不屑哼出一鼻子氣,翻身上了馬匹,手指他大喝:“冷冬三更半夜突然出現於此,定然是逆賊同夥,縱然不是,必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本將就是現在把你砍了,也是爲民除害。”
阿真聽得此精闢言調,一陣頭昏眼花,雙手緊捏,胸口的怒火焚燒了蒼天,氣的抖擻不止,半天開不了口。直待兩名兵甲把他雙手押後,被捆綁了起來,眼角瞥見那受重傷的漢子也被押了起來,原來他身下護着的是一名未成年女娃,只見此女娃身上血漬斑斑,被兵甲一提,整個人便如木偶吊於兵甲黑掌上,四肢下垂,小脖頸無力下垂。
就在他大駭下,一名兵士上前探了探,轉身對騎於馬匹的將軍跪稟:“逆賊之女已死。”
“大將軍說了,生死都得拘押回去。”騎馬將軍手一揚,瞟了阿真一眼,哼出一鼻子氣,調轉馬頭,駕的一聲順原路狂蹄而去。
阿真手腳皆被捆綁,兩名兵子把他一擡,往馬背一扔,隨後大陣馬蹄聲響起,自已的腹部一陣滾翻,頭暈目眩中擡頭對同樣綁起馬背上的大漢和女娃看去,兩人垂頭緊貼馬背沒有動彈,心裡不由一陣哀傷,都說罪不連家眷,那個小女娃最多也才歲,生命還沒開始,就這樣結束了。真是他媽的,見鬼的世界。
死的明明不是自已的家人,他就是不由的悲傷,吸了吸酸楚鼻頭,垂下腦袋也不再動彈,他倒要看看這羣人到底在幹什麼,到底是什麼樣的逆賊讓他們連歲的小孩子都不放過?
趴於馬背顛覆劇烈,腹部擠壓難受,一路上阿真受不了吐了兩三次,也不知這羣人到底在去哪裡,只知道剛纔晨曦亮起了,艱難仰頭前眺,竄風飛馳裡看見大片荒無的農田,很遠的地方有百姓蘺茅屋,馬蹄下的鋪石官道從青石變成沙土,不一會兒又從沙土變回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