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靖國公府逃出來後,傅秋雪便直奔自己藏身之處。今日自己還是大意了,靖國公府看似守備鬆懈,但裡面卻着實兇險,怪不得過去江湖上沒有查探靖國公府的案例,怕是進去的人都沒出來,若不是今夜那位老者,自己怕是也要交代在那裡。
躲過幾隊巡城的隊伍後,傅秋雪慢慢在黑暗裡移動,今日城裡巡防的隊伍也增多了不少,耐心的等待幾波巡邏隊後,傅秋雪這才閃身進了院子。
昏暗的燭光下,傅秋雪解開身上的衣服,露出上半身,只見身上滿是刀傷,看了眼被弓箭射中的傷口,見其只是箭傷,傷口並未發生什麼變化,不禁稍稍鬆了口氣,箭上沒有毒。
將傷口處理好後,傅秋雪此時已有些疲憊,今晚很耗費了他太多精力了,可是關於林佳的線索依然沒有找到,疲憊感涌了上來,傅秋雪就這樣靠着牀頭睡了過去。
靖國公府,書樓內,老者將手中的書合上,起身走下了樓,見林光遠在門口候着,走到桌前坐下,問道:“爲了剛纔那人來?”
“許老。”林光遠躬身說道,“不知剛纔爲何阻攔在下?”
輕抿了一口茶,被稱許老的人說道:“你知道我來自什麼地方,雖然眼下沒了瓜葛,但終究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這麼好的功夫,我很多年沒見了。”
林光遠一愣,他自然知道許老來自什麼地方,不想今晚闖進府上的也是‘影樓’出身。林光遠皺着眉說道:“他們已經離開京城這麼多年了,突然回來爲什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答應過林濤,只管你靖國公府的事,其他的我沒興趣管。”許老說道。
稍稍想了想後,林光遠只好說道:“那您早點休息,打擾了。”許老身份有些特殊,這人做事只是遵循老國公的遺願,自己能干涉的事極少,想來今晚那人知道了許老的存在,日後也不會在上門找麻煩了。至於靖國公府之外有什麼人遭了災,確實同自己沒有多大關係。
順天府大堂內,賀章已經盯着手中的畫看了有小半個時辰了。站在一旁的高順有些不耐煩的道:“我說賀章,你都看了這麼長時間了,那小子能從畫裡出來讓你抓住?”
賀章手中拿的就是傅秋雪進京時的模樣,指了指手中的畫像,賀章道:“高順,你也是老捕頭了,我問你,影樓當年那麼難抓是因爲什麼?”
“當然是易容術了。”高順話音剛落,這纔不確定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不是傅秋雪的真面目?”
賀章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不排除這種可能。”
“那這畫不白畫了嗎?”高順懊惱道。
“先貼出去試試吧,總好過現在抓瞎找人。”賀章無奈道。
第二天一早,京城各個主要的街口都貼上了一張通緝令,畫像裡的人很是漂亮,讓人難以想象這是朝廷通緝的要犯。
“這人看着這麼面善,犯了什麼罪被朝廷通緝?”人羣中有人議論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知道犯了什麼罪,估計不小,昨天街上到處都是捕快,指不定就是抓這人的。”有人說道。
人羣裡,沈悅看着畫像眉頭緊鎖,這人她認識。前幾日一直在落仙樓外,怎麼轉眼就從乞丐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
這幾日沈悅一直在落仙樓幫忙,而林佳則是令貴妃宣召入宮的,每日天一亮就被接進宮去,陪貴妃娘娘種花認藥,而自己實在是不習慣宮中的環境,便留在了落仙樓打打下手。
轉身走出人羣,可沒走幾步便被人撞了一下,沈悅有些惱怒的看着撞自己的人,卻突然一愣,這人怎麼看着有些眼熟。
傅秋雪這時也擡頭看了過來,見沈悅盯着自己,皺了皺眉,轉身離去。見人走開,沈悅暗罵道:“什麼人啊。”
傅秋雪沒走幾步,心裡還想着剛剛沈悅看自己的眼神,難道自己哪兒漏了餡兒?走到街邊的攤位拿起一面銅鏡照了照,發現沒什麼問題,轉頭看向沈悅的背影,暗道:“這女的是不是太敏感了些。”
遠遠地跟着沈悅來到落仙樓,傅秋雪又開始了自己一天的觀察生活。點了杯茶和幾盤小點心坐在落仙樓對面的小茶樓裡,沒等一會兒便看到一隊捕快朝這邊走來。手中拿着一張畫像在四處查問。
賀章看了眼剛剛開門沒多久的落仙樓,想了想,便走了進去。店小二見一大早便來了對捕快,急忙迎了上去,笑着問:“幾位官爺,吃些什麼?”
賀章拱了拱手,說道:“不吃什麼,只是來問些事情。”賀章清楚落仙樓背後站的是誰,順天府高大人險些在這裡栽了兩個跟頭,自己可沒膽量和一位國公對着幹。問事情時也讓自己的口氣變得儘量柔順些。
“這位官爺不好意思,我們掌櫃的一早就出去了。實在抱歉。”店小二說道。
賀章搖了搖頭說道:“無妨,問你就可以。”說着將畫像展開,問道:“你可見過這個人?”看着畫像,店小二皺眉想了想道:“沒見過,店裡沒見過。”
“那打擾了,在下告辭。”賀章說道,他本指望能在酒樓裡查到點東西,誰曾想,問了好幾家都說沒見過,看來傅秋雪此人入城後便換了裝扮。
剛打算離開,卻聽到店小二說道:“官爺稍等,小的沒見過,但可以幫你問問其他人。”說着回身喊道:“沈小姐,你過來一下。”
沈悅此時恰好從後院過來,見小二叫她便走了過去,問道:“什麼事?”
“這幾位官爺好像再找什麼人,你這幾天一直在樓上,看看見過沒?”店小二指了指賀章幾人。
沈悅走到跟前,看了眼賀章手中的畫像,想了想點點頭道:“見過。”本不抱什麼希望的賀章眼神一亮,激動道:“姑娘在什麼地方見過?”
突然激動的賀章嚇了沈悅一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賀章道歉:“對不起,嚇着姑娘了,不過還請姑娘想一想,在什麼地方見過此人?”
沈悅指了指落仙樓街對面的茶樓,說道:“就在那個地方,在那地方蹲了好幾天,我以爲是乞丐呢。”
聽了沈悅的話,賀章看向沈悅所指的方向,若有所思,聽意思,傅秋雪進京後便來過此處,還呆了好幾天,看來他的目標八成是在此處,可西市有什麼有價值的目標呢?
“多謝姑娘。”賀章朝沈悅拱了拱手,隨後率領屬下去了落仙樓的對面,拿着畫像又問了幾位攤主,得到確切消息後,賀章若有所思的看着落仙樓,難道傅秋雪的目標在落仙樓了?
茶樓上,傅秋雪一直觀察着外面的動靜,見賀章幾人從落仙樓裡出來就直奔這裡,皺了皺眉,暗道:“自己被發現了?”
傅秋雪也沒有多想,起身離開茶樓,看來這幾日自己不能常來此處了。算算時間,自己在京城已經拖了太長時間了。
揚州城內,婦人停下織機,錘了錘腰,嘆氣道:“今日又催了。”
吸了口煙,將手中的煙桿放下,男子說道:“這不像秋雪的性子,拖得時間確實太長了。”
“青水,你說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婦人擔憂道。
柳青水皺了皺眉,說道:“我也不確定,京城眼下沒有什麼聯絡點,一時半會兒收不到消息的。”看了眼婦人,接着說道:“你也不用過於擔心,秋雪即使事情辦不成也能全身而退的。莫忘了他的輕功可是你白璐的家傳。”
“當時就不應該放他走的。”白璐嘆了口氣。
見狀,柳青水想了想說道:“薛家繞過我們找了死衛,我也有些擔心秋雪那邊,不行的話我再派幾個人過去。”
“也只好這樣了。”白鷺點了點頭。
賀章正在查人時,一名捕快急忙跑來,粗喘了幾口氣後才說道:“大事不好了,大人。”
賀章皺眉道:“發生了什麼事?”
“府衙接到報案,靖國公府昨夜有人闖府了。”
“靖國公府?”賀章問道。
“據說被府上護衛發現了,沒傷着人,也沒丟什麼東西。”捕快說道。
“沒出事亂叫什麼大事不好。”賀章惱怒道,自己一天忙成什麼樣了,還開這種玩笑。
“不是的,是靖國公府上遞了條子,說是影樓的人闖府。”捕快話音剛落,便覺得自己肩頭一緊。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賀章急忙道。
“是影樓的人。”賀章將人鬆開,喝道:“走,隨我回府衙。”可還沒走幾步,賀章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吩咐道:“找幾個身手好的兄弟換便裝在落仙樓周圍守着,有什麼異動及時彙報。”
“是,大人。”
賀章覺得自己似乎知道傅秋雪爲什麼一直在這兒了,他的目標是靖國公府上的,想到這裡,賀章稍稍舒了口氣,幸好靖國公南下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受誰委託的,自己要快些將這個消息遞上去,好讓各方有個準備。
順天府內,高仲聽着賀章的彙報,皺眉道:“若真如你所說,那事情確實比較大。好在影樓露了馬腳。”
“大人,當務之急是加派人手在落仙樓和靖國公府周圍盯着,一旦有什麼異動,立即抓捕。”賀章說道。
高仲想了想,說道:“眼下只好這麼辦了,不過你要驚醒着點,這人的目標未必是靖國公,也可能是其他人,你們要盯緊了。”
“是,屬下明白,這就下去準備。”賀章領命道。
之後幾天,落仙樓周圍出現了不少巡街的捕快,看着這幾日的變化,傅秋雪皺了皺眉,越來越不好下手了,拋開這些不說,自己這幾日只找到一小部分情報,無奈的嘆了口氣,傅秋雪都有些佩服那位求知慾旺盛的貴妃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