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之後,林源才發現所去的地方是勤政殿方向,林源有些疑惑,皇上在勤政殿這裡召見自己有什麼急事嗎?
剛到殿外,林源便看見位熟人,朝着王公公一禮,王公公急忙讓開,苦笑道:“公爺禮重了。”
並非是王憂做作,實在是自己受不起,眼前這位剛從邊關回來,可能是多年在外的原因,不清楚自己在聖上心中地位。但是自己這位身邊伺候的人哪能不知道,這京中勳貴多如牛毛,但皇上信任敢用的就那麼幾位,靖國公就算其中之一。再說還有宮中貴妃娘娘坐鎮,自己無論怎樣都惹不得眼前這位。
林源笑了笑,正打算問聖上所爲何事傳召自己,卻不想殿內傳出聲音:“可是靖國公到了?”王公公朝林源欠了欠身將其讓了進去。
行完禮後,林源剛剛站起來,就聽到御座之上的李沅笑道:“快給靖國公拿張椅子來。”一名小太監將椅子放到林源面前,林源謝禮後這才坐下。
“不知道皇上讓臣來有什麼要事?”林源開口道。但李沅卻沒說什麼,用審視的眼光上下打量林源。
“不錯,有當年靖國公的風采。”李沅點點頭讚了一聲,轉而問道:“自回來後,也沒細細過問,府上可有什麼難處?”
李沅年幼時便聽父皇說過,靖國公府怕是京中最窮的勳貴了,每次大戰過後,總要拮据一段時間,這也算京中奇談了。開始自己還不相信,後來在北境時才知道,靖國公府怕是要比自己的父皇想象的還窮。
“多謝聖上掛念,暫時沒什麼難處了。”林源回稟,這位皇上登基前便在靖國公府學習,想來對府上的情況要比自己還熟悉。
“哦?這倒稀罕,可是淮陰侯出手了?”李沅笑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源心裡咯噔了一下,後又釋然,這天下都是眼前這位的,京外或許知道的事不多,但眼皮子底下的京城,有些什麼事還是瞞不過的。再說這也沒什麼好瞞的。想了想回道:“臣同淮陰侯做了點買賣,畢竟府上特殊,要爲長久計。”
李沅點了點頭,靖國公府眼下的問題不是新的,有所轉變也是好事。大周並不反對經商,反而頗有鼓勵,想如今的戶部尚書便是江南富商盛家出身。所以林源便都老實交代。
李沅有些好奇,他倒是清楚最近東奔西跑的林源在幹什麼。卻不想這事兒已經解決了。速度快的讓人詫異,搖了搖頭笑道:“堂堂國公之尊,你幹這些事也不嫌臊得慌。記着以後有事兒交給下面人辦去。”
林源笑這應是,在沒言語什麼。靖國公府上什麼情況他比誰都清楚,砍人倒是在行,做買賣怕是將刀子架在他們脖子上都沒什麼用。
李沅笑着看向林源問道:“北境九年,可有什麼收穫?”
林源想了想道:“當時年少不懂事,做事全憑一腔熱血,如今想來倒是讓親人擔心了,但收穫不小,好在沒有墮了先輩威名。”
李沅點點頭道:“靖國公府,三代忠烈,都獻身北境,當爲我大周軍人之楷模,你在之前確實做得不錯,尤其王帳一戰,也算是名揚天下了。”頓了頓道:“既然北境戰事結束,如今有何打算。”
“謹遵聖喻。”林源確實沒什麼打算,如果有,那便是不想在去邊關了,可這話又不能直接說出口,現在看皇上的意思,似乎對自己有什麼安排。
殿內沉默了一小會兒,只聽李沅說道:“你外出這麼些年,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北境那邊卻是不用去了,眼看就要入冬了,戰事剛歇,民衆也要休養生息。你暫且在京中修養,若有事,朕會下旨的。”李沅本打算讓林源下趟江南,但眼下剛剛歸府,再派出去着實不近人情。只能另尋他人。
“暫且退下吧。”許是連日勞累,近日又出了兵部窩案,李沅實在是有些身心力疲。林源行禮後緩緩退出大殿。
出宮之後,鬆了口氣的林源這才發覺有些餓了,話說自己跑了一天,中飯還沒吃多少,摸了摸餓扁的肚子,看看天色。林源想了想道:“於世,去落仙樓。”
“是。”於世趕着馬車朝西市走去。
落日西斜,西市也漸漸熱鬧起來,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增多。兩人趕到落仙樓的時候,門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此時落仙樓的門口堆着不少破損的桌椅,看樣子是剛剛砸壞的。小二鼻青臉腫的倚坐在門口,無精打采的看着來往的行人。有幾位西市出名的老饕路過落仙樓,眼裡也滿是遺憾。這落仙樓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便是菜色再好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遺憾的搖搖頭朝其他酒樓走去。
“黎叔也是,那人分明就來那麼一次,還指望着來,這京中勳貴是不少,但哪個願意爲了落仙樓去觸怒王家少爺。”小二看着以前的熟客走開,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正打算往裡走關門。卻見門口緩緩停了輛馬車,小二覺得壯漢有些眼熟。待仔細打量後眼神一亮,興奮道:“大爺,您來了。”
剛打算下車林源聽到這聲心裡一陣惡寒,險些以爲自己來錯了地方,心下嘀咕,這落仙樓改行了?擡頭看了看落仙樓的招牌門聯,確認還是酒樓,這才鬆了口氣。
一旁的於世看着小二皺了皺眉,見二人反應,這纔想起自己熱情過頭了,訕笑一聲,道了聲歉,在頭前帶路將林源帶入店中。
“掌櫃的,貴客到了。”林源剛還好奇門口怎麼堆放了那麼多被砸爛的桌椅,這店中一樓也空曠了許多,小二也是鼻青臉腫的,待擡頭看到頭裹紗布的黎先道出來迎接,詫異道:“這是出什麼事了?你們兩人怎麼傷成這樣?”
“勞貴人掛念,不妨事的。”黎先道苦笑道,側身將林源讓上了樓,轉身吩咐小二道:“快叫小姐,就說貴客到了,做幾樣拿手的吃食。”
天字號在落仙樓三層,在這西市也算不得高,但好在位置極佳,沒什麼遮擋,恰逢落日,景色極佳。
林源剛剛坐下,偏頭看向候在一旁的黎先道,率先開口說道:“黎掌櫃客氣了,坐吧,你一個受傷之人這麼站着我不太習慣。”
“多謝貴人。”黎先道行了一禮,這才坐在一旁。
“別老是貴人貴人的叫,在下姓林。你可以叫我林少爺。”林源說道:“在下比較好奇,黎掌櫃這一身傷勢怎麼來的?”說着指了指黎先道那滿頭的紗布。
“叫林少爺笑話了,幾日前來了幾位鬧事的,受了些小傷。沒什麼大礙的。”黎先道解釋道。
“你這店裡還是空無一人,倒是與這西市格格不入,難得的清靜。”林源笑道。
“林少爺說笑了,開酒館的哪個不喜賓客迎門,只是我們落仙樓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才落到如此下場罷了。”黎先道苦笑道。
林源聽了卻並沒有再問什麼,黎先道有些尷尬。本想引起眼前這位的興趣,誰知道,話題就這麼結束了。雅間內出現了詭秘的寂靜。
“黎掌櫃沒必要藏着掖着,我索性無事就當聽故事了,你說出來讓我聽聽,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能讓你等落入如此境地?”林源喝了口茶,將茶杯放下,看着窗外的風景問道。
落仙樓眼下的困境,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但黎先道一直吞吞吐吐的,讓林源很是難受。他並沒有打算無緣無故的幫黎先道,但不妨礙他聽故事。
“這事兒….”黎先道剛打算開口,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我倒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還敢來落仙樓吃飯。”
黎先道苦着臉看向門口,這位怎麼這時候來了?林源見黎先道變了臉色,想來這就是那位黎先道頭疼的人。興趣被瞬間提了起來,這京城裡竟然有這麼囂張的人,聲音聽起來還很年輕,難道是哪家的紈絝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