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高仲不敢置信的看着堂下的賀章,這消息實在是不算好消息,高仲眼下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了太歲。
“大人,屬下說的句句屬實,當下要緊的是趕緊在京中撒開人手,搜捕此人。”賀章表情凝重道。
“賀章,別是危言損聽吧。”另一邊的中年人說道,此人名叫高順,是京城三大總捕之一,剛剛正好在同高仲商議要事。
“高順,你一直在晉州帶着,不清楚此人的危險。”賀章苦笑道。
“一個影樓的刺客罷了,不說此人,便是影樓全盛時期還不是被燕國公一把火全燒了。”高順不屑道。
賀章看了眼高順,搖頭道:“此人在當時名聲不顯,但影樓藏匿在江南後,這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啓德三年,他當街刺殺如今的江浙巡撫楊泰,險些得手,啓德五年,一人滅殺揚州王家,啓德六年,殺人一十三口,做的悄無聲息,直到三天後才被發現。啓德七年,江浙揚州府收到他落腳的消息,捕頭好手共計二十一人,追捕他時悉數被殺。”
高順聽了賀章說的話,眉頭一皺。這人確實有些棘手。卻聽到賀章說道:“兩年前,他刺殺史家家主,雖未成功,但三招之內便襲殺了史家老太爺的貼身護衛,那護衛是‘快劍’石明。”
“江南第一劍客?”高順驚道。
賀章點了點頭,說道:“這人一般不會出手,這些年更是隻殺重要人物,京中勳貴居多,我擔心他會出手。”
高仲看着賀章皺眉道:“你沒有看錯?”
“回稟大人,在下不會看錯的,我同他交過手,那槍頭熟悉的很。”
高仲想了想道:“眼下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模樣,你二人先帶人在京中細查,我這就去五城兵馬司去,請他們一起找人。”
“是,大人。”賀章同高順一起退出。高仲想了想,起身吩咐管家備好馬車,趕往五城兵馬司去。
傅秋雪已經在落仙樓外坐了兩天了,目標一直沒出現,把玩着手裡的木棍,傅秋雪正打算起身離去,卻見一位女子走到自己跟前,將一個饅頭放到自己面前的碗裡。
傅秋雪驚愕的看着眼前這一幕,有些無語的看着眼前這人,自己這麼像乞丐嗎?沈悅看了看傅秋雪,低聲嘟囔道:“這麼年輕,幹什麼不好,非要沿街乞討。”
沈悅已經在落仙樓看到傅秋雪兩天了,每天都枯坐在街對面看着落仙樓,沈悅便以爲他是乞丐,看其可憐便送了饅頭過來。
傅秋雪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確實有些髒了,還有幾處明顯的破爛。看了眼離去的沈悅,傅秋雪將饅頭扔到不遠處的乞丐碗裡,起身拍了拍手,朝成衣鋪走去。
換了新衣後,傅秋雪看着這一身白衣,滿意的點點頭,走在街上不時有女子悄悄的回頭看。傅秋雪此刻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出塵。本身就底子好,稍加打扮便是偏偏少年才子,只是那張冷着的臉讓人不敢靠近。
在京城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京城百姓也比較敏感,見街上突然多了這麼多捕快和五城兵馬司的巡檢,便有些好奇京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傅秋雪此刻正坐在酒樓裡看着街上來來回回的捕快,皺眉想了一會兒,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突然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三哥,今天這街上怎麼了?這麼多捕快?”
被稱爲三哥的人搖搖頭道:“不知道。”
“奇了,還有三哥不知道的事?”有人調侃道。
“廢話,老子又不是順天府尹,京城有個風吹草動我都要知道嗎?”三哥怒道。
“看樣子像是在抓什麼人。”有人懷疑道。
“沒聽說有什麼大案子啊?”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聽說前段時間吏部清吏司的沈漣沒?”三哥說道。
“怎麼?三哥知道些什麼?”衆人看向三哥。
三哥得意的笑了笑,指了指酒杯示意將酒斟滿,有人急忙照做,三哥這才說道:“這位沈大人可是個猛人,剛一出京就殺人了。”
“殺誰了?”有人好奇的問道。
“豫州一地的豪族,聽說一口氣殺了十三個人。”三哥說道。
衆人倒抽一口冷氣,問道:“這家犯了什麼罪?被殺了這麼多人。”
“據說是打殺災民,但據那邊傳來的消息,總共有十條罪狀,最重的一條是私募兵勇。”三哥神秘地說道。
“這家要造反?”有人驚疑道。
“噓,慎言。”三哥瞪了眼說話的人,環視了一下四周,見沒幾人看向這裡,低聲說道:“哪是什麼兵勇,不過幾個壯丁罷了,哪個世家豪族沒有,不過是藉口罷了,據說是因爲那家背靠着薛家,在當地囂張的很。”
正側耳聽着三哥那一桌閒聊的傅秋雪,聽到後面提起了薛家,心頭一怒稍一用力,便將手中茶杯捏碎,聽到傅秋雪桌子這邊的動靜,三哥那一桌也停住話頭,轉頭看向傅秋雪的方向。
稍稍舒了口氣,傅秋雪起身從荷包裡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轉身離去。衆人看着傅秋雪離去,這才悄聲道:“你們看見了嗎?徒手能把瓷杯捏碎還沒傷了手,是位狠角色。”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沒想到還是位高手。”有人說道。
傅秋雪走出酒樓,深呼了口氣,暗罵自己這麼多年了還是如此沉不住氣。雖說在替薛家做事,但誰能知道他同薛家的血海深仇。
走到一個小攤前,傅秋雪看似在挑選或許,無意間問了一句:“這些捕快一天了都,折騰什麼呢?”
“這位客人你還不知道?據說是再找什麼人,身上有個槍頭什麼的。倒是頭一次見憑着東西找人的,連一幅畫像都沒有,能找到也有鬼了。”攤主說到。
傅秋雪皺了皺眉,看來是在找自己,難道被發現了?想了想,傅秋雪將東西放下,轉身離去。自己得做些準備,萬一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回到住處,傅秋雪在門口望了望,見沒人跟着,便將門關住。回到屋子裡將槍頭包好放在櫃子內的暗格裡。從身上拿出幾根銀針,朝頭上的穴道扎去,輕微的疼痛感讓傅秋雪皺了皺眉,他實在是不喜歡這種操作,但無奈做事要緊。
只見不算太長的銀針慢慢扎進去,傅秋雪的面部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比之前顯得年老了一些,看着銅鏡裡的模樣,若不仔細對照辨認,同之前的傅秋雪簡直判若兩人。
確認無誤後,傅秋雪這才起身出門,看樣子事情是拖不得了,但林佳一直未露面,這事兒讓傅秋雪很是頭疼。難道不在落仙樓內?傅秋雪打算進去打探一下,看在靖國公府能否找到什麼線索。
京中巡查了一天,下屬的彙報讓賀章很是心煩,除了槍頭和姓名,旁的消息幾乎沒有,南門的老楊頭已經被傳訊走了,想來過段時間畫像纔會出來。但影樓行走天下,哪會用真容。賀章此刻唯一希望的的就是這人還沒下手。
在落仙樓晃盪了一天,傅秋雪還是一無所獲,甚至連沈悅都沒見到,他有些懷疑是不是情報出錯了。想着是不是應該去靖國公府找一下,打定主意,他便開始行動,看了看天色,傅秋雪起身離開。
一身夜行衣的傅秋雪看了眼高牆,靖國公府自己這是第一次進,一般軍中勳貴的府邸大多不太好進去,因爲老兵居多,府上的守衛也比其他地方警覺。單腳點地,傅秋雪身子輕飄飄的落在牆上,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見無人經過,這才悄然落入牆邊的草叢裡。
在草叢裡躲了一陣,見一直無人經過。傅秋雪皺了皺眉,暗道這國公府守備未太鬆懈了些。悄聲穿過庭院,手落在柱子上,稍一用力,整個人便飛上的房頂,這幢房子不算太高,但好在能將整個靖國公府看個大概,見府裡沒有燈光遊走,看來是沒什麼護衛巡視。
傅秋雪稍稍鬆了口氣,心裡暗自嘲笑自己,真是被靖國公府這偌大的名頭唬住了,看來也是個空有名頭的存在。
在房頂疾步走過,卻並沒有什麼聲響,似這般輕功實在是不多見。小心翼翼的轉了幾處院子,卻沒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傅秋雪微微皺眉,朝遠處望去,見府邸西南角上,一座四層高樓有燈光傳出。稍一思索,便朝那個方向趕去。
剛落在屋頂,身形飄落在樓外,傅秋雪小心翼翼的朝門縫處看去,卻見裡面只有一名老者在讀書,微微有些失望。卻在這時聽到裡面傳出聲音:“小友來此,不進來坐坐嗎?”
心底警鈴大作,傅秋雪急身而退,卻聽到身後響起破空聲,只見傅秋雪的身子在半空中已難以想象的方式旋轉偏開一段距離,幾支利箭擦身而過,狠狠地釘在門柱上,箭翎還在顫抖。
傅秋雪皺了皺眉,還是大意了,怕是一入府自己就被盯上了。身子落在樹上,只聽到院外響起整齊的步伐聲,朝院子外看去,只見一隊人馬已經將院子包圍起來。傅秋雪苦笑一聲,連看家護院都用的弓箭手,這靖國公當真是深得皇上喜愛。
林光遠冷冷的盯着傅秋雪的位置道:“敢問是哪位好漢來我靖國公府上?”
傅秋雪沒有吱聲,他還緊盯着剛剛書樓裡的方向。那老者給他的感覺不一般。見傅秋雪沒有反應,林光遠皺了皺眉,擡起手來,院子外又想起一陣控絃聲。
“放!”林光遠一聲令下,傅秋雪抽出腰間軟劍將迎面而來的幾支利箭撥開,一陣急射後,傅秋雪這才落地,瞥了眼肩膀被擦傷的地方,傅秋雪知道自己不宜久留,施展輕功朝後退去。
“進!”圍在院外的護衛,聽到命令後,抽刀朝傅秋雪圍了過去,靖國公府的護衛都是軍伍出身,講究的事合力拼殺,見傅秋雪施展輕功逃開,正打算射箭,林光遠便聽到樓裡傳出聲音:“放他走吧!”
林光遠聽了,躬身行禮,朝護衛揮了揮手,衆人這才都退去。樓裡是林家的供奉,林光遠雖不知道來路,但家主生前便及其敬重,林光遠見其發話,也不在追究,但府裡闖進人來,自己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而此刻的江陰縣內,離京遊學的王明簡直有些欲哭無淚,自己事發後連夜離開京城,路上一直在趕路,直到在江陰縣落腳,才聽說靖國公也來了江浙。
眼下離開回京是不可能的了,京城便是沒有靖國公在,也有其他人要收拾自己。可如今江浙也呆不下去了,他不敢保證靖國公會不會抽空收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