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國上下唯一的一位公主,身份和地位都是至高無上的皇族,竟然會自降尊卑,無視禮法,親自去到連下級貴族都不是的騎士宅邸裡,迎接自己曾犯下瀆職罪責的部下!
我最溫柔的公主,你如此荒誕的行爲使得整個皇室都爲之震怒。你的父王雖然答應寬恕我的瀆職之罪,但對你強出王宮且做出這樣的事大感意外。我十分清楚的記得,在你來到我家之後,在我還未來得及擦乾眼淚之前,國王陛下的親軍便是接踵而至。
我們被帶到了議政廳,前方是你高高在上的父王,後面是各層階級的貴族代表們。我永遠都忘不了那時候的感覺,彷彿是回到了大哥對安費洛斯親王拔劍相向的那一天,針刺般的視線一直包圍着你我。
在那個時候,我想你肯定同我一樣,能夠辨讀出那些隱藏在視線裡的各種想法--憤怒、嘲諷、污穢、狡黠……他們可以用任何粗俗的言語來攻擊我,可以用任何不堪入目的詞彙來辱罵我,但是你,唯有你,我絕不允許受到半點的指着與嘲罵。
他們骯髒的眼不配看你,他們齷齪的嘴不配說你。你不必理會他們的閒言,不必聽進他們的碎語,你只用躲在我的身後,看着你的'劍',看着你的'盾',然後相信我、期待我,就像你對我說過的那樣,永遠都不要移開目光。
我就
是你的騎士,所以你,必須由我來保護!
是的,我是這樣想的。從你來迎接我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是這樣想的。就算到了多年後的今天,我的想法也都依然沒有改變。哪怕你捨棄了我,哪怕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我也還是會一直這樣認定下去。
或許你會覺得我愚蠢,或許你會覺得我可笑。但是爲了你,我可以無怨無悔的去做任何事,可以心甘情願的去承擔任何罪責。所以我最善良公主,十六歲的你,站在議政廳中的你,真的不必爲我露出那般愧疚難過的表情。因爲能夠保護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榮耀。
於是在安費洛斯把軍隊成功入駐王宮之後,我又一次讓我的家族蒙羞,甚至拖了父親下水,讓國王陛下大發雷霆。
爲了保住你的聲譽,爲了不讓你受到傷害,我脫下了上衣--除了父親在肩膀上留下的劍傷,兒時挨的鞭子也在我的後背上留下了許多痕跡。我當着衆貴族的面,當着將父親任命爲王后的騎士的國王陛下的面,指着身體上的傷痕,對父親高聲叫罵。
我說父親是魔鬼,是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說父親因爲我之前沒有做好守衛王宮的工作而將我禁足,不想我出去丟人現眼。我罵父親是瘋子。我說自己不想把事情鬧大,才偷偷派人通知了公主,讓她過來救我。
所以你只是單純而善良的來營救我,並不是像
那些貴族們想的那樣,同我有見不得人的關聯。自私、獨裁、冷酷……我用盡了惡毒的詞彙來辱罵父親,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演繹這場謊言,只爲將衆人的注意力從你的身上移開,全部都集中在我的家族上面。
我不希望出現詆譭你的謠言,哪怕只是一聲嘆息,我都不願意它出現在世界上。
開始的時候父親只是發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我意思。就像我曾說過的那樣,就像整個皇室所知曉的那樣,爲了皇室的名譽,父親可以犧牲一切,更何況你是這個國家唯一的公主。
那一天,父親和我就像兩個滑稽的小丑。不顧所有人的竊竊私笑,也不顧自己和家族的顏面,在議政廳裡,在衆目睽睽之下,演出了一場丟人的鬧劇。我們一直吵,彼此都用最大的聲音叫罵指責。在國王陛下的面前,完全無視了禮儀和尊卑。
相信你在那個時候應該和我一樣,也看見了貴族們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還有國王陛下眼中那越演愈烈的怒火。
除了你和我,父親也同樣看見了國王陛下的神情。爲了不再把好不容易轉移了的注意力拉回你的身上,爲了不讓皇室丟臉,父親選擇了儘快結束這場鬧劇,搶在我的前面,把一切的過錯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是的,就像你當時看到的一樣。父親作出怒不可遏的模樣,刷一聲拔出腰間佩劍,狠狠刺向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