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1rì下午.běi jīng時間13點30分。中國杭州。
他走在蘇堤上,看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正用當地越調哼唱小曲,旁邊一圈人圍着側耳傾聽。傾聽者裡有一位中年婦女,見他是外鄉人,熱心腸地替他翻譯,他才知道老者唱的是明末詩人龔鼎孳夜宿十里荷花的故事,說的是龔鼎孳在端午節前夜攜娘子同乘畫舫遊湖,湖風酣暢,月明如洗,繁星盡斂,天水一碧;兩人暢遊歸來後,將船繫於寓樓之下,卻並不上岸,而是在船中剝菱煮芡,小酌達旦;此時人聲已寂,樓臺燈火也稀落無幾,環顧湖上,惟有四圍蒼翠山sè時時滴入杯底,詩人不禁感嘆:千百年西湖風光,獨此夜盡入我懷。
儘管那小曲很動聽,中年婦女也說得很帶勁,但他的zhù yì 力顯然不在於此,而是欣賞“流動的風景”,當一位位娉娉婷婷的杭州女孩從他眼前款款走過,讓他興起一種“不妨常作杭州人”的感慨。
一陣低沉充滿力量的鳥鳴忽然閃電般地穿透老者的曲唱。是他手機響了。他離開人羣,按了一下藍牙耳機上的控制鍵:“喂?”
“我們發現他的人在碑亭附近。”耳機裡傳來一個男人的嘶啞嗓音。
“碑亭?”
“是的。我們分析了他的大腦信息。可以確定那兩人就是他的搭檔。我們現在將數據傳送過來。”
“好的。”通話完畢,手機自動掛斷。他的臉上浮起冷笑。
湖濱路上,跑着一輛半新不舊的黑sè商務車。除了有個小型雷達在車頂緩緩轉動以外,一點都不起眼。車裡的幾臺電子儀器正在加速運轉,手提電腦的屏幕上數據在不停跳動,時不時還會有些畫面閃過。一個瘦高的禿頂男子jǐng覺地察看屏幕上的一切。“放心吧,只是可能會有點痛苦。”他身旁的一個戴眼鏡、長相斯文的男子故作輕鬆地說。“如果出差池,你就死定了。”儀器cāo作員擡起頭。“數據已經傳送完畢。”禿頂男人看了下手錶,總共用了15分08秒,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衣服已經讓汗水溼透了。“讓我們恭喜老大吧!”
這15分08秒對他來說,簡直像經歷了一場煉獄之行。在來中國前,他的大腦就已經植入了一塊人造的記憶芯片“海馬”。大腦中的海馬體是控制人類記憶的重地,因爲腦外傷、癲癇和老年xìng癡呆症而受損時,人就會失去儲存長期記憶的能力,而經科學家研究,所有人類意志的記憶都是電信號,以及電信號的序列。“海馬”就是根據這個原理製造出來的,這個芯片由108個電極組成,可以遠程接受數據。有了這玩意兒,只要“輸入”相應的信息,普通人就能瞬間成爲某個行業的專業人士。黑sè商務車裡的儀器就在剛纔將某個人的信息傳送到了他的“海馬”裡。但現在這技術並不完善,特別是大腦對“海馬”有很強的排斥xìng,多了一個“搶飯碗”的,能不排斥麼。而且在此之前,都是在動物身上做shí yàn 的,他這次等於是做了一次“小白鼠”。他頭痛yù裂,像要炸開來似的,同時身體也產生了些不良反應,體溫升高,腸胃在翻江倒海。他靠在一棵大樹上,閉上眼睛,面sè蒼白如紙。好不容易“風浪”平息。他氣還沒喘過來,手機又響了。
“老大,是基地從互聯網發來的密電,”黑sè商務車裡的禿頂男子急衝衝地道,“那個人跑了……”
“跑了?”他驚出一身冷汗。
“是的,不過小馬在‘讀腦’後,將他的麪皮給扒了,他現在已經是無‘臉’見人了。”
他又是一驚,但這次卻是驚中帶喜。“小馬乾得真漂亮!那個人記憶喪失,又沒了‘臉’,我看他怎麼生存!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他留着總是個禍害。”
“小馬他們會把這事辦妥的,請放心!”
手機掛斷後,他摸摸自己的臉,得意的笑了。這張臉終於是獨一無二的了,哥哥,我現在就要用這張臉去接收你的全部。
來到碑亭。有一個50歲的大伯在“蘇堤chūn曉”碑文前向遊人作宣傳。宣傳後,還要問遊人收個一、兩元的茶水錢。他的腦中一下子閃現出那個人的記憶片段:
一個下雨的清晨,還是在這塊碑文前。
“來,看看這字。”還是這位大伯。
“老張,你又來考我了,我認認。”那個人湊近石碑,看了幾眼,吟道,“通守錢塘記大蘇,取之無盡適逢吾。長堤萬古傳名姓,肯讓夷光擅此湖?”
“王老闆,不簡單呢。”老張笑着,朝那個人豎了豎大拇指。
……那個人的身影漸漸模糊,他則慢慢顯露出來。“通守錢塘記大蘇……”
老張驚喜的看着他。“王老闆,好久不見……”
近旁寫生的一年輕女子聞聲,也擡起頭來。他和女子一打照面,那個人的記憶又從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來:
“王處,讓我參加這個行動吧,我最喜歡大海了……”女子笑咪咪地看着那人。
“不行,”那人假裝嚴肅地道。“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我決定派你去餐廳當fú wù 員。”
“啊?”女子睜大眼睛,一臉的不情願。“如果是餐廳的話,還得多派幾個人。我擔心敵人會設複線間諜來取走東西。”
“恩,我會讓小陳、小周配合你的。”那人讚許地看着眼前這個女子。
他和那人“重合”了。“小劉又在畫畫啊,我來看看你畫了些什麼。”他走上前去,心裡涌起千般滋味。那人真是豔福不淺,有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子和他搭檔。而我生命中唯一愛的女人,卻是要我腦袋的人。
他看着小劉被緊身褲包着的渾圓臀部,正要按他以往的習慣,伸手去摸,那個人卻在腦海裡推了他一下,把他推醒了。糟糕,不能爲圖一時之快壞了大事。
當天晚上,他在某軍區招待所見到了劉廳長。劉廳長親自給他開門,當看見“他”意氣風發,活靈活現地站在自己面前,激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而他知道,他的計劃已經完成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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