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玲跳下去後,司徒浩然手裡扭在一起的帷幔立刻就繃緊,他緊緊地拽着,讓她頭朝下卻不挨水。他往自己胳膊上纏了幾圈,就坐在了窗戶邊擺放的椅子上,微微伸頭,看着頭朝下掉在半空中的伊玲,脣角緊緊地抿着,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是雙眼微不可察地眯了起來!
嚇唬一個女孩子確實不是君子所爲,但是她糾纏睿王這件事情他不能容忍!所以只能把伊玲嚇破膽子,讓她再也不敢接觸他們倆。
伊玲有今日這番劫難,也算是她自己造的!他無須愧疚!真的無須愧疚!司徒浩然安慰自己說!
伊玲以爲自己會掉進水裡,誰知道就懸在半空中,她離水面還有兩紮長的距離,真是嚇死她了!她剛緩了口氣,畫舫在水裡劃過時激起的水花就濺在了她的臉上,涼了她一個激靈。
此時懸掛在這裡,又被潑了許多的河水,伊玲真的覺得心裡委屈極了。她長這麼大,頭一次受到這樣的屈辱,嗚嗚嗚,臭男人,死男人,爛男人!伊玲對司徒浩然簡直是討厭到了極點!
她要像個鹹魚一樣掛到什麼時候啊!真的好命苦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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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睿,你沒聽到什麼聲音?”司徒顏偏臉望向祁睿問道,隱隱約約不真切,好像是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聽錯了!”祁睿緊摟着她,回答的漫不經心!
他身上有武功,自然可以將這周圍的聲音都收進自己的耳朵,司徒浩然和伊玲的對話他也都聽全了,能讓伊玲知難而退,不再糾纏自己,這是他的心願,他樂見其成!
真是她聽錯了?司徒顏調整了一下呼吸,將目光放在兩岸的風景上,一盞茶的功夫後,她對摟着她的男人說,“真應該下去了!我們在這裡待得蠻久的了!”
祁睿點頭笑着,“好,這就出去!”
他握着她的腰,將她轉了個身,面對着自己。
司徒顏看着那張令人眩暈的俊臉,心撲撲地跳的飛快,她看了他一會兒,就羞澀地移開了眼,脣邊是淺淺的笑意,“不是……要出去嗎,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祁睿一隻手託在她的腰上將她摁向自己,另一隻手輕輕地捏着她的下巴,將她小臉擡起來,司徒顏撐開雙眸看着他深情的彷彿都能掐出水來似的目光,心跳加速,再加速。祁睿勾着她細嫩的小下巴,越湊越近,直到兩個脣瓣相互湊到一起,兩個人呼吸漸漸地急促起來,吻了一會兒,祁睿率先推開了她,司徒顏還沒看清楚他臉色呢,他就牽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怎麼了?司徒顏看着他留給自己的後腦勺,一頭的霧水。祁睿緩了好幾緩才壓制住心裡蠢蠢欲動的慾望,晚上回到家,說什麼他也不忍了!
“今天怎麼過的這樣的慢!”祁睿看着依然明亮的天色,聲音悶的很,隱約可聽出鬱悶的味道。
瞧着這天色,怎麼也有五六點了,九月份的天色,要黑下來要六七點,也快了,一會兒吃完飯,待一會兒就該睡覺了,這一天就過去了!不慢啊!他覺得慢,可能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閒過吧!
“可能是因爲沒什麼事情做的原因,所以覺得時間過得慢!”司徒顏接話道。
祁睿黑眸定在她的臉上,“是,到了晚上我有事情做,估摸着又覺得春宵苦短了!”
司徒顏被他略有些孟浪的話燙的耳根子都紅了,她的頭頂上又是兩道炙熱的光,她垂着頭不敢擡頭去看。
“青天白日的,說這些話也不怕人聽見了笑話!”
“我們房裡的話,自然不能讓別人聽到!”祁睿握着她的手也不老實,彎着手指撓她手心,司徒顏被他撓的雙眼都染上了霧氣!
司徒顏嗔了他一眼,說,“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只對你!”祁睿看着她寵溺地笑着,某人臉上染上可愛的紅暈。
倆人回到樓下,坐着的人看着他們倆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笑的是相當曖昧。
“清風!”祁睿將司徒顏扶到凳子上坐下來後,祁睿就朝清風勾了勾手,清風微楞,還是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司徒顏看着兩人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她斜對面慕容謙直愣愣地看着她。
司徒顏被他看的略有些尷尬,她問道,“怎麼了?”
慕容謙微微搖着頭,她脣角紅腫,媚眼如絲,這麼久了才和她夫君出來,用腳想都知道兩個人定是避着他們,過二人的世界去了。
明明之前他看着兩人關係沒那麼親暱着,這怎麼一眨眼就又如膠似漆上了。
“眼看着船就靠岸了,幾位有什麼打算?”達來看着慕容謙幾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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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謙從司徒顏精緻的眉眼上收回目光,移着目光看着衆人,微尋思說,“今日倒是沒什麼事情,我們幾人就出來聚下,等靠岸後找個地方隨便吃點酒!”
“既然沒什麼事情,那晚上一起吧!”達來看着衆人說,“晚上睿王在王府設了宴,你們也一起來啊,人多了熱鬧!”
“這……”李公子臉上有些爲難,他看着慕容謙和朱公子等人,“睿王爲諸位接風洗塵,我等就這麼過去,太失禮了!”
睿王如今人不在此處,他們誰也做不了人的主,沒經過人同意就應下來去人家裡,這——太失禮了!
“失禮什麼,聚在一起就是朋友!”達來頗爲豪爽地說。
“還是和王爺知會一聲纔好!”朱公子對達來說。
慕容謙看着衆人也不說話,只是脣邊漾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偶爾笑容加深。
司徒顏淺淺地飲着茶水,她在衡量這些人聚在一起的這件事情,祁睿也說晚上聚在一起就吃個飯喝喝酒看看歌舞什麼的,思來想去好像也沒什麼不妥。
要不自己出聲,免得因爲這件小事讓人覺得睿王府小氣?
祁睿這時進來說,“自然是都要來的!”
達來說,“我就說吧,王爺一定會同意的!”
祁睿看了他一眼,輕輕地笑着,“那大家準備準備吧,畫舫馬上就靠岸了!”
他這話一落,衆人就精神抖擻地站起了身子,往外走。
清風是跟在祁睿後面進的屋子,一張清秀的臉漲的通紅,雙眸看着司徒顏飄忽不定,司徒顏見他一直看着自己,心裡很是納悶,她拽住祁睿的手,問他,“清風是怎麼了?你和他說了什麼,他這麼看着我?”
祁睿聽聞他的話後,就轉過身子看身後的清風,果然見他神色不明地盯着顏兒看,當即以手掩脣輕咳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他,他這才收回目光,轉成低垂着頭。
司徒顏看着兩人擠眉弄眼的樣子,問道,“你和他打什麼啞謎呢?”
“沒什麼,就是吩咐他一些事情!”祁睿黑眸裡閃動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他是不想一直只能看不能吃,所以讓清風去找周太醫,讓周太醫去配置他喝的藥,並囑咐他今晚問周太醫一個法子,能暫時用着,起到避孕的作用!
司徒顏看他一臉心虛的樣子,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說辭的,但是他不說她也不會去追問,撇着嘴橫了他一眼,這就算作罷了。
“看見我妹妹了嗎?”伊索到處問人,最後問道了祁睿這裡。
“沒見過!”司徒顏搖頭,見他很是焦急,就對他說,“船沒有靠過岸,她也走不了,應該還在畫舫上呢吧!王子你彆着急,公主也許是累了,躲在什麼地方歇着呢!現下派人找找應該就能找的到!”
祁睿靜立了片刻,後開口,“再等一下,估摸着就過來了!”
他的話剛落,樓梯口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衆人擡頭去看,就見伊玲扶着欄杆,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伊玲,你跑去哪裡了?”伊索走到樓梯口,擡頭問她。
伊玲現在被吊掛了很久,現在雙腿還打着顫,腦袋裡空白一片,對於她哥哥的問話,仿若未聞。下了兩階臺階,她腿肚子就開始打顫,雙腿一哆嗦,眼瞧着就要從臺階上撲下去,一雙大手及時地伸出來將她抻住了。
“小心點!”司徒浩然扶着她的胳膊,下了兩步和她站在了一階臺階上,“我扶你下去!”
伊玲看着他就像看見鬼似的,更是害怕,雙脣都開始抖動,“你……不用你!”
伊玲推開他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原本還打顫的雙腿立刻就有勁了,風一樣地跑了下來,直奔她哥哥那裡。
“哥,嗚嗚……”伊玲撲進伊索的懷裡,哭的傷心欲絕啊!她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兩個時辰,現下看見她自己親哥哥,終於能放下心來了。
“你這孩子是怎麼了!”伊索原本是想對她發火,罵她沒聽自己話亂跑來着,但見她哭的很傷心,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他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替她順氣,“別哭了,嗯,別哭了!”
伊索越是安慰她,伊玲哭的就越是傷心,伊索束手無措,只能充當她的鼻涕布,任她在自己身上擦眼淚鼻涕。
司徒浩然的臉依舊冷然,一點起伏也沒有。
“怎麼了?”司徒顏看着啼哭不止的伊玲很是納悶,她低聲問祁睿。
“小女孩耍耍脾氣罷了!能有什麼事情!”祁睿望了一眼司徒浩然,低聲和自己小媳婦說着話。
……
伊玲的事情並沒有在衆人裡激起什麼波浪,雖然大家不知道她爲何哭,不過也都想來小女孩性格多變,也沒怎麼理會。畫舫靠岸的時候,大家都說說笑笑的下去了。
司徒顏看着緊緊掛在她兄長身上,一雙大眼睛始終往他們這裡望的伊玲,很是鬱悶,該不會因爲祁睿才哭的吧!
“肯定是你惹得桃花債!”兩人將誤會說清楚後,行爲舉止就親暱了許多,司徒顏也知道他是喜歡她的,對祁睿也沒有那麼拘謹了。此刻兩人手牽着手,說起話來也隨意很多。
祁睿垂眸望着自己的妻子,“這一次一定不是我!這一下午我們倆人一直待在一起,我去哪裡招惹到她!”
好像是嗯!應該不能使祁睿啊,他們下午確實是沒怎麼說過話。
“三哥,晚上一起在王府用膳吧!”祁睿突然轉了話題,回身對跟在他們身後的司徒浩然說。
司徒浩然被祁睿嘴裡的這聲三哥險些叫暈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三哥,傻愣着做什麼,問你話呢!”司徒顏扯了下司徒浩然的衣袖,“晚上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就來家裡吃飯!”
司徒浩然定了定心神,看着兩人點頭說,“沒什麼事情,和他們一起,一起吃!”
司徒顏的心裡泛起了嘀咕,看着他就覺得哪裡奇怪,但是她也說不上來。
司徒浩然停住腳步,對兩人說,“王爺,妹妹,我先回趟府,等一會兒再過去!”
司徒顏問他,“怎麼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換身衣裳就來!”司徒浩然言簡意賅地朝兩人解釋後,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祁睿點頭後,司徒顏囑咐司徒浩然說,“嗯,慢點!”
司徒浩然走後,衆人就騎馬的騎馬,坐馬車的坐馬車,浩浩蕩蕩地往睿王府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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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們的悠閒成鮮明對比的是榮國公府和宜和宮,榮國公府得到思琪被關在宗人府的消息後,家裡就炸了鍋,老太君和思琪母親直接就暈了過去,榮國公府的大爺,也就是思琪的爹程濟源在自家妹妹榮妃那裡沒得到任何回覆,也沒打探到什麼原因思琪被關,手裡還有一道賜婚自家女兒與裕親王庶子的聖旨,這接二連三的一些事情讓他們亂了方寸,深夜他就招來自己的三個兒子開了一個緊急的會議,最後一商量,清晨天還未大亮,帶着三個兒子跪在了宮門口,一是請皇上收回賜婚,二是請皇上放了自家女兒。大有一副皇上不應他們請求,他們就長跪不起的架勢!
但是一下午過去了,他們雙膝跪的都沒有知覺了,皇上連派人問都沒有,直接將他們晾在了宮門口。
“大人,您和諸位公子快回去吧!娘娘說她會想辦法的!”榮妃的陪嫁丫鬟紫竹勸着他們。
程濟源閉着眼睛,腰背挺得筆直,聽着她的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您和公子們一天都沒吃沒喝了,奴婢帶了些雞湯,要不您墊墊!”紫竹將飯盒打開,濃香的雞湯直撲他們幾人的鼻子,除了程濟源穩如泰山不動外,他的三個哥哥都眼巴巴地望着她飯盒裡的雞湯。
程濟源嚴肅地說,“你和娘娘說,思琪什麼時候能出宗人府,我們就什麼時候再吃東西!”
紫竹嘆了一聲,將食盒蓋好,朝他們幾人行禮,“奴婢先告退!”
她說完後就提着食盒走了。
“爹,你看我們都跪一天了,皇上也沒來問問,想來再跪下去也沒什麼效果,我們還是回去聽信吧!”程濟源的二兒子、思琪二哥程家琦開口道。
老大程家陽說,“姑姑一直以來都把妹妹當親生女兒疼,這次妹妹出事,姑姑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爹,姑姑肯定在想辦法,我們在這裡跪着也沒多大用處,真不如回去!”
程濟源哪裡不知道他們真正的意思,開腔說,“你們若是受不了這個苦,想回去,爲父不攔着,你們回去吧!”
“爹,兩位兄長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我們在這裡跪的用處不太大,這才勸您的!”老三程家殷開口說,“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妹妹爲何被皇上關在宗人府,皇上又爲什麼將妹妹賜婚給裕親王的庶子。兒子覺得,還是要把這個打探清楚,我們纔好對症下藥!”
程濟源這才睜開緊閉的雙眼,他開腔道,“剛剛問紫竹,她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說,想必真有什麼隱情!我記得老二你不是和皇上跟前的那個黃公公交好嗎,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來什麼!”
程家琦一聽就雙眼發亮,“那兒子去找找黃公公!”
“嗯!快去快回!”程濟源點頭,程家琦得到他的同意,立刻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整個心思都在想要吃什麼來填飽他的五臟廟。
“爹,兒子這就去了!”程家琦朝程濟源行了個禮,雙腳就跟踩了風火輪似的,跑了。
他身後的兩個兄弟羨慕地看着他的身影,暗自搖頭嘆息。
紫竹提着食盒,一路跑到了離皇上御書房不遠的花園。
“怎麼樣了,兄長吃東西了沒?”榮妃遠遠地就看見紫竹跑來了,提着裙襬就迎了過去,隔了老遠就問她。
紫竹給她行禮,站起身後說,“大爺怎麼勸都不肯用,讓奴婢轉告娘娘,什麼時候思琪小姐出宗人府了,他纔會用膳!”
榮妃放在腰間的手就漸漸地攥緊,她抿脣沉默了一會兒說,“家裡知道思琪和那個庶子的事情嗎?”
紫竹回道,“瞧着這樣子是不曉得的!大老爺也一再問奴婢小姐是何緣故被關了起來,奴婢謹遵娘娘旨意,片語都不敢告知!”
榮妃想了一會兒後說,“思琪想從宗人府出來,只能靠家裡接受這門親事了!”
紫竹擔憂地說,“娘娘,這件醜事若是家裡知道的話,那就完了,一定會鬧起來的!說不定還會連累上娘娘。大夫人的脾氣您不是不知道,她不管這件事情是否和您有關聯,到時候一定會遷怒您的!”
“本宮能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他們遲早會知道的!”榮妃愁容滿面地說,她嘆了幾口氣後,對紫竹道,“你去找個可靠的人,將宮裡思琪和那個庶子的事情透漏給家裡,還有思琪刺殺的事情,不過不能說是刺殺司徒顏,要說刺殺皇上!思琪出了那等醜事,也沒有別的退路了,只能接受賜婚嫁給那個庶子!再有刺殺的事情,刺殺皇上是大罪,家裡肯定會害怕的,這樣,就連賜婚的事情他們也不敢鬧了!”
“娘娘!”
“另外去安排一下,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宗人府見思琪!”榮妃對紫竹說道。她要好好地勸勸思琪接受賜婚,等她出來後,千萬不要撒潑胡鬧,老老實實地嫁了吧!
紫竹見她雙眼發青,面色也憔悴,關係地說,“娘娘,您昨晚都沒休息好,回去歇會兒吧!”
榮妃無精打采地用手拂着蔥綠的盆栽,心裡煩悶極了,“你去辦事吧!本宮去走走!”
“是!”紫竹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也不再多言,只是祝福身邊的人好好地伺候着榮妃,自己提着裙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