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不是,毒還是解不了,”郭神醫一臉尷尬的乾咳了兩聲,訕笑着解釋道:“我只找到保住世子性命之法,不過這個法子雖能保住世子性命,但卻不能根除他身上的毒性,也不能讓他甦醒過來。”
郭神醫的話瞬間打碎孫妙曦剛剛燃起的希望,讓她失望的坐回原位。
不過她很快就重新高興起來:“至少暫時保住了世子的性命,只要他不會馬上喪命,那就還有希望……不是還有華律嗎?我們早晚會找到他!”
展灝暫時保住性命一事很快傳開,老王妃和王妃得知後即刻又趕了過來,得知展灝雖不會喪命,但卻很可能一輩子都甦醒不了,當一輩子的活死人,二人再一次失望不已。
…………
此後,日子一天天流逝,展灝卻依舊昏迷不醒。
孫妙曦從未放棄喚醒展灝,因此一直不肯讓人把展灝從璧合堂移走,而是命人搬了張寬大的羅漢牀到臥房,執意要和展灝同住一屋。
而展灝昏迷不醒滿一個月後,就有人請睿王斟酌改立世子一事。
改立世子一事一被提出來,老王妃和王妃竟不約而同的提出反對———老王妃說即便展灝一直昏迷不醒,孫妙曦肚子裡還懷着一個,若是個男孩,可由他繼承世子之位,不必改立他人。
王妃則是堅信展灝一定會醒過來,不肯鬆口讓曾經犯錯的次子展瀛承爵。
孫妙曦對這些事則完全不關心,只掐着手指頭算日子———她肚子裡的孩子如今已有八個半月了,最多再過一個月就該出世了。
這對她來說纔是一等一的頭等大事———這是她再一次盼來的孩子,她一定順利把孩子生下來,並護孩子周全。
一個月的時間說快倒也快,一轉眼就過去了。
一臨近臨盆的日子,孫妙曦的肚子就開始隱隱抽痛,這一日半夜更是突然大痛,毫無預兆的發動了!
孫妙曦一發動。鏡圓小築裡裡外外頓時燈火通明,老王妃是長輩,原是不必過來的,但她十分看重孫妙曦肚子裡的孩子。一聽說孫妙曦發動了,立刻親自趕來坐鎮,和王妃一起端坐在產房外。
外間坐鎮的是華太醫和郭神醫。
裡間陪在孫妙曦身旁的,除了古媽媽、元宵、涼果幾個心腹,剩下的兩位則是古氏親自挑選送來的穩婆。
可即便有兩位醫術高超的名醫,並兩位經驗豐富的穩婆坐鎮,孫妙曦肚子還是痛得不斷哀嚎,但卻依舊無法順利將肚子裡的孩子產下。
裡間的人手忙腳亂的折騰了許久,又是給孫妙曦灌蔘湯,又是幫孫妙曦揉肚子。可折騰了好一通,孩子依舊沒有落地,孫妙曦卻被折騰得昏了過去。
元宵立刻快步去外間回話:“回稟王妃,世子妃支撐不住昏迷過去了,但孩子卻還是未能順利娩下。這可如何時候?!”
元宵出去稟告時,老王妃正好去更衣,外間只剩下王妃一人獨掌大局。
王妃略一思忖,很快快刀斬亂麻的做出決定:“綠翹,你去把我一早備下的湯藥端來!”
王妃打發走綠翹後,才轉頭對兩位名醫解釋道:“那是用我孃家秘方煎熬的湯藥,我當年生瀛兒時難產。孩子遲遲不見露頭,也是被折騰得差點昏厥過去……最後便是喝了孃家那頭備下的湯藥,才順利將瀛兒產下。”
當年王妃生產時,華太醫也同樣被請到外間坐鎮,對此事倒是有所聽聞,曉得當年王妃的確也是生得十分艱難。在衆人都束手無策時,的確是一碗湯藥救了王妃母子。
他既曉得王妃手中秘藥的功效,自然頭一個站出來表態:“既然是王妃用過,且又有效的秘藥,那世子妃應該也用得。”
“那就姑且試一試吧!” 郭神醫少見的附和華太醫的話。
綠翹很快就把秘藥端來。王妃親手接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往內室走去,竟是要親自將藥奉到孫妙曦面前。
王妃一進裡間,穩婆立刻迎了上來,討好的伸手想要接過藥碗。
王妃卻避開穩婆伸來的手,委婉拒絕:“我想親自喂世子妃服用,也算是盡一份力,希望她能順利產下孩兒,”說着指了指深褐色的湯藥,解釋道:“這是能夠吊血氣和催產的秘藥,我生產時也用過,立竿見影、十分有效。”
王妃說話間已一步步走近孫妙曦,元宵等人見王妃執意要親口喂孫妙曦,便都垂眉束手的立在一旁,不敢多做阻攔。
王妃見孫妙曦面色蒼白,一雙眼緊緊閉住,端着藥碗的手竟下意識的顫了顫……只要喂她喝下這碗藥,一切就全都解決了!
王妃微微吸了一口氣,溫和的眼眸突然迸射出一絲堅定決絕的光彩,緊接着她又往前邁了一步,努力剋制住內心的激動,佯裝淡定從容,不緊不慢的將手中的藥碗往孫妙曦嘴邊送去……
這時,更衣回來的老王妃突然疾步走了進來,一見王妃的舉動,當下毫不思索的厲聲喝道:“且慢!”
老王妃話音才落,她身旁的媽媽已快步行至王妃身旁,不着痕跡的半擋在王妃和孫妙曦之間,逼得王妃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步。
老王妃卻未再同王妃言語,而是目光威嚴的緩緩掃過屋裡衆人,沉聲下令:“所有人都退下,沒我允許不許擅自闖入!”
元宵幾個面面相覷,還未出聲,就被老王妃身邊的人連拉帶拖的趕了出去。
下人們一退出去,裡間便只剩下老王妃、王妃、孫妙曦,以及一直被遺忘在另外一張羅漢牀上,始終昏迷不醒的展灝。
老王妃這時方纔擡眼看向王妃,目光不疾不緩的從王妃臉色掃過,最終落在王妃手上那碗湯藥上,語氣帶着幾分疲憊和心痛:“夠了,就此打住,收手吧!”
王妃一臉鎮定的擡頭和老王妃對視,臉上絲毫不見事情被撞破的驚惶,甚至還反過來質問老王妃:“母妃,展灝都已經變成活死人了,您還要護着他嗎?”
老王妃搖頭,神色肅然、語氣沉重:“你錯了,我護的不是灝兒,而是規矩,是我們睿王府的規矩!常言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展氏一族的規矩不能亂,更不能作出讓人寒心之事!”
王妃聽了老王妃這番話突然陷入沉默,雖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但放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攥成一團,將她內心的不甘泄露出來。
老王妃見了長長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勸王妃:“子然,這是命,是你的命,你只能認命,怨不得旁人,更怨不得灝兒!”
“不!我不認命!”
王妃語氣十分堅決,語畢竟突然屈膝跪下,軟聲哀求老王妃:“母妃,只要您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把這碗藥灌進孫氏嘴裡,一氣把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解決了,讓一切迴歸到原位,我保證從今以後日日陪着您吃齋唸佛,再不管王府的事!”
“母妃,我只求您這一次,就一次,您就答應我吧!我這麼做也全都是爲了您的嫡親孫兒阿!”
“阿灝也是我的嫡親孫兒,我不能厚此薄彼。”老王妃不爲所動,依舊不肯妥協。
王妃見老王妃如此固執,執意不肯答應她,一直戴在臉上的那副溫婉賢惠的面具,瞬間出現絲絲裂痕,讓她五官看起來顯得有些猙獰:“我的瀛兒有何不好?難道他連孫氏肚子裡的小兒都比不了?讓瀛兒承爵有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