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吳一鳴,就是被人偷了畫且加以利用,以致聲名盡毀、出仕艱難。
當時這事鬧得很大,所以孫妙曦纔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這一世纔會想到去吳家偷畫,以此威脅吳一鳴。
吳一鳴倒是個聰明人,他兩項衡量過後,立刻做出決定:“只要我不求娶孫三,你就會把畫還給我?”
孫妙曦搖頭:“畫自然是不能還你,不過我可以保證此畫絕不會流傳出去。”
“好,我會親自去孫家明言,孫三留給你。”吳一鳴倒也乾脆利索。
“好,一言爲定!”孫妙曦同吳一鳴擊掌爲誓,最終達到兵不血刃的把問題解決。
辦完正事後,孫妙曦又恢復了八卦本色,好奇問道:“你們兩個……嗯,你白淨瘦弱的一定是受,他高大黝黑一定是攻,對不對?”
吳一鳴雖不明白“攻受”的意思,但還是根據孫妙曦的神色和語氣,猜了個大概,臉上瞬間黑如鍋底:“我纔是攻!還有,我哪裡瘦弱了?!”
孫妙曦一臉懷疑的將吳一鳴上下打量了個遍……怎麼看都是受嘛!
吳一鳴被孫妙曦看得毛骨悚然,覺得他身爲男人的尊嚴受到了輕視,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孫妙曦搖了搖頭,給了吳一鳴一個“我懂的”的眼神,隨後和他揮了揮手算是告別,才一轉身,就被矗立在她身後的人嚇了一跳———她口中的“攻”不知何時折了回來,悄聲無息的站在她身後。
“你……”
孫妙曦沒料到她不過開口說了一個字,青衣少年就倏然對她出手!
她以爲他是想搶走那幅能夠威脅到他和吳一鳴的畫,下意識的一邊接招,一邊牢牢護住懷裡那幅畫。
沒想到青衣少年卻招招狠厲,只攻擊孫妙曦要害,似乎不是爲了畫才動手。
孫妙曦只能收起輕鬆玩樂之心,全力應對……
兩人眨眼間已過了數十招,孫妙曦手裡的畫早因打鬥而掉落在地。但那青衣少年卻看都沒看一眼,一招一招的將孫妙曦往牆角逼去。
孫妙曦逐漸招架不住,也慢慢覺察到有些不對勁,總覺得青衣少年使出來的招數,有幾式隱約有些熟悉。但她一時又記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
一直到青衣少年用熟悉的手法將她打傷。她才失聲驚呼:“原來是你!”
吳一鳴的好基友,居然就是楚沛琰身邊那個武藝高強的黑衣人。
孫妙曦那一日和他過招,因他戴了寬大的笠帽。從頭到尾整張臉都藏在笠帽裡,所以她一直未能看清他的容貌……沒想到他居然會和吳一鳴在一起。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一日她得裴家騏相助逃過一劫,這一日她竟陰差陽錯的主動往他手裡撞,真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孫妙曦知曉對方實力遠遠在她之上,不敢有絲毫鬆懈,只能拼盡全身力氣應敵!
但實力擺在眼前,她再拼命也只能多拖延個一時半刻,看事情會不會有所轉機……
可惜上一次救她脫險的裴家騏,這一次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出現。
孫妙曦絕望了。最終被青衣少年擒住。
青衣少年顯然不是爲了那幅畫,而是認出孫妙曦身份纔對她動手———因爲他擒住她後,一言不發,徑直將她拎到楚沛琰面前。
孫妙曦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一步———她只是出來威脅下吳一鳴而已啊!
她目光沉沉的盯着楚沛琰,思考不被他認出來的可能性———她今日爲了行事方便,特意男扮女裝。且還在嘴上貼了一片假鬍子。
楚沛琰借住在孫家時,只正眼瞧過孫妙雪一人,對她則是經常性無視,想來如今應該……認不出她吧?
孫妙曦下意識的把頭垂得低低的。
與此同時,楚沛琰正眯着眼打量孫妙曦。總覺得眼前這“小子”有點眼熟。
“把頭擡起來。”楚沛琰命令道。
孫妙曦故意裝聾作啞,悄悄將頭垂得更低。
楚沛琰挑了挑眉,青衣少年立刻上前,硬是將孫妙曦的臉擡起來……孫妙曦的目光,無可避免的和楚沛琰對上。
孫妙曦見已然逃不開,索性將目光一凝,毫無畏懼的同楚沛琰對視。
“有意思,死到臨頭還敢用這樣的目光看我,”楚沛琰饒有興趣的勾了勾嘴角,手指指向院子一角:“看到沒,知道你會再來送死,爺一早就命人替你備好棺木。”
孫妙曦這才發現不遠處居然停放了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想來她的幾次行刺已經讓楚沛琰恨之入骨,他纔會以棺材立誓,誓要將她拿下斬殺。
這時,楚沛琰毫無預兆的欺身上前,將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方寸之間。
孫妙曦被他的逼近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的往後仰。
楚沛琰看着她的目光越發深邃,透着幾絲讓人捉摸不透的幽光,像一頭夜間躲在草木後注視獵物的狼。
孫妙曦本能的一直把身子往後仰,不想和楚沛琰近距離接觸。
楚沛琰卻偏偏不讓她逃開,伸手扶住她的臉,逼得她不能再後仰,只能近距離同他對視。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緊接着毫無預兆的變化動作,乾淨利索的撕掉孫妙曦粘的假鬍子,又拔下她髮髻上的玉鐲……
孫妙曦一頭青絲瞬間散落下來,她也由少年變回少女,徹底恢復原來面目。
“原來是你。”
楚沛琰十分意外,怎麼也料不到接連刺殺他的人,居然是他一直瞧不起的傻子。
孫妙曦見已經徹底暴露身份,索性連裝傻都懶,跳過楚沛琰直接看向青衣少年,問道:“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青衣少年撓了撓頭,略帶靦腆的答道:“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完全沒有先前抓擒孫妙曦時的凌厲氣勢,恢復成之前站在吳一鳴身旁時的模樣。
“香味?”孫妙曦不解,她出來行刺楚沛琰自然不會穿薰過香的衣服。
青衣少年指了指孫妙曦的臉:“就是你塗抹在臉上的東西。”
孫妙曦瞬間恍然大悟———她動手時身上的確是沒用香,但卻在臉上抹了淡化雀斑的膏藥。
那膏藥的香氣極淡極淡,淡到幾乎不可聞。
楚沛琰似乎看透孫妙曦的想法,嗤笑道:“阿遠僅憑一件遺落的玉釵,就能一路追尋到玉釵的主人,你身上的香味一旦被他記住,認出你是早晚的事。”
原來孫妙曦前後兩次雖然都喬裝打扮,但她第一次和這位阿遠交手時,臉上塗抹的膏藥味道就被他記住;今日再意外相遇,阿遠和吳一鳴犯彆扭跑開時,正好從孫妙曦身旁經過,便憑着相同的味道認出她來,纔會突然折回來將她拿下。
這傢伙的鼻子簡直和緝毒犬不相上下啊!
孫妙曦倒也輸得心服口服:“是我大意了,我原以爲我調製的膏藥幾乎無色無味,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佩服佩服。”
楚沛琰不耐煩聽孫妙曦說廢話,直接逼問道:“你爲何要殺我?”
孫妙曦挑眉冷笑,把問題踢回給他:“你說呢?”
楚沛琰被孫妙曦眉角那抹譏諷冷笑激得炸毛,怒道:“是我在問你話!你纔是階下囚!”
孫妙曦點了點頭:“哦,看你不爽,所以就想殺了你泄恨唄!”
“給我說實話”楚沛琰快被孫妙曦氣炸!
孫妙曦暗道實話說出來就怕嚇死你啊!
難道我要告訴你,因爲上一世你是負了我的負心漢,所以這一世我以殺你爲終身奮鬥目標嗎?
孫妙曦最新胡亂編了個實話給楚沛琰:“你身中劇毒,命在旦夕,我大方拿出辛苦研製的百草丹救了你的小命,你卻恩將仇報,爲了孫妙雪那貨當衆折辱我……”
“我覺得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想殺了你泄恨。”
楚沛琰雖然性情桀驁不馴,但其實也還算是個男人,不是那種會恩將仇報的人。
他之前在韓夫人面前捧孫妙雪、貶孫妙曦,被刻意投他所好的孫妙雪迷昏了頭是其一;
和展灝不對路,見展灝一直護着孫妙曦,想和展灝對着幹是其二;
誤以爲孫妙曦是那種對他獻殷勤、投懷送抱的女人,想要讓她知難而退是其三。
他當時倒也沒多想,事後秉着一貫做了便做了的隨心所欲,也沒再多想,如今被孫妙曦言辭鑿鑿的當面指責,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當時那樣做確實有些……恩將仇報。
細細一想,他是有些太過分了。
只是,這個女人當真只是因爲記恨他當衆折辱他,才喬裝改扮的前來行刺他?
他怎麼想都覺得孫妙曦這個理由太過牽強。
不過她若是想殺他,當初又何必拿出百草丹來救他?
楚沛琰糾結了,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置孫妙曦……
這時,有清脆張揚的女聲在院子裡響起:“表哥,我聽說行刺你的小賊已經抓到了,快讓我瞧瞧是哪個不開眼的小賊,居然敢行刺堂堂定國公世子!”
孫妙曦循聲望去,遠遠只見到一道快速移動的火紅色的身影,那抹刺目的紅由遠而近,很快就出現在楚沛琰身邊……居然是她。
孫妙曦沒想到這一世,她居然還會遇到上一世的老熟人……不對,是老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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