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安長溪等人身後的藍紀離,正冷眼看着她們有說有笑的走出去,心中卻是萬般的翻涌。
原本他私吞賑災款項的事情做的是天衣無縫的,當時爲了避免泄露出什麼消息,他還特意買通了京都府尹,本以爲這樣就能夠瞞天過海,倒是沒有想到會讓藍靳念抓到了把柄,眼神之中射出一道精光,看着安長溪纖弱的背影,藍紀離臉上露出了一個狠戾的神色,她竟然上殿幫了藍靳念,看來當初邵先生說的話果然是不錯。
眼看着前面的三人越走越遠,最後遠遠的消失在了宮門的轉角處,藍紀離心中逐漸攀升起一個想法。
三人共同來到了鏡湖樓,因着時間還早,樓中還沒有多少人,看着藍靳念一臉沮喪的樣子,安長溪點了一壺蜀山烏雲針,也不管面前的兩人,坐在凳上便一個人喝了起來。
“長溪,安和郡主,安大小姐,今天本王多謝你解圍,想吃什麼隨便點。”藍靳念見安長溪一臉怡然自得的樣子,不由得說道。
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安長溪微微眯了眯眼,面上帶上了奸詐的笑容開口說道:“既然七王爺如此的大方,那我就不客氣啦。”
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情,藍北墨下意識的看了藍靳念一眼,心中已經預感到了一會兒可能發生的事情,將臉上的笑意斂了起來,靜靜的看着兩人接下來的交鋒。
“小二,紅柳羊肉,蜜汁小排,鴻雁雙飛,玉靛羹,扳指乾貝,再來兩壺上好的毛尖,一壺女兒紅,要陳釀的,暫且先這樣吧。”安長溪看着在一旁低頭侍立靜靜聽着的小二一字一句的細細說道。
聽了安長溪這一串菜名,藍靳念原本淡然的臉上漸漸的黑了起來,她這是在訛人啊,誰人不知鏡湖樓的陳釀女兒紅乃是京都最美味的佳釀,就連皇帝都欽點這酒香氣俱佳,莫說一壺,單單一杯的價格,就要抵得上方纔她說的那些菜的價格了。
雖然他是七王爺,並不在乎這點錢財,可是看着安長溪臉上那奸詐的笑容,他只覺得自己彷彿掉入了這個丫頭設計的深坑,然而理虧的是他,又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只能夠默默的承受着。
不多時,店小二就將安長溪點的東西上了桌,一桌的美味異常的誘人,勾起了安長溪的饞蟲,爲了儘快趕到宮中,她連早飯都沒有來得及吃便匆匆的出來了,這會兒放鬆下來,倒是真的有幾分餓了。
拿起筷子,安長溪毫不客氣的率先吃了起來,藍北墨見她這個樣子,不由得笑了笑,爲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品了起來。
陳釀女兒紅濃郁而醇厚的清香溢滿了齒間,直讓人久久不能夠忘記這個味道,看藍靳念一臉吃癟的樣子,倒了一杯推到了他的面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藍靳念只好點了點頭。
“長溪,多謝今日你及時相救,不然……這杯敬你。”藍靳念高高舉着手中的酒杯,話中確實帶着一絲的謝意。
端起茶杯,安長溪笑笑道:“長溪不勝酒力,就以茶代酒了,另外,還要謝謝七王爺的盛情款待。”
兩隻杯子在空中相撞,叮咚一聲,相視一笑,杯中的茶與酒皆是一飲而盡。
一時無話,三
人各自吃了些東西,安長溪突然覺得十分的無聊,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藍靳念說道:“王爺今日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因爲犯了錯誤連話都不願意說了不是?”
聽到安長溪這樣說,藍靳念微微擡頭,臉上浮上了一絲尷尬,難不成在這丫頭的心裡他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嗎?
“我說長溪,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每天都在說話的形象嗎?”藍靳念無語,看着一臉笑意的安長溪,他此時十分想要將手中的筷子敲在她的頭頂。
“難道七王爺每天都沒有在說話嗎?”安長溪故作吃驚的回問道,彷彿在她的眼中,藍靳念就是一個話嘮一般的存在。
看着安長溪瞪大的雙眼,藍靳念無語問蒼天,看來,今天的他,說什麼都是錯的,還不如不說話的好,轉頭看了看坐在一邊的藍北墨,卻見他正一臉興致盎然的看着他們,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想要向他求助。
接收到信號的藍北墨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說道:“七弟,京畿司不是還有事情嗎?若是你吃完了,付了賬就先去吧。”
果然還是自己的哥哥好,如此想着,藍靳唸的臉上卻是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然後十分不好意思的對着安長溪說道:“長溪,你看我,都把要事忘了,你就先和七哥再待一會兒,我先去忙了。”
說完,不等安長溪開口,便腳底抹油一般飛似的離開了鏡湖樓。
無奈的聳了聳肩,安長溪笑了笑,這個七王爺,還真是經不得打擊,她不過是藉着今天的事情調侃了幾句,他還就真的怕了她了。
“你笑什麼?”看着安長溪臉上俏麗的笑容,藍北墨問道。
將杯中的毛尖飲盡,安長溪眼中帶上了一抹淺淺的戲謔,笑着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七王爺很好玩。”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藍北墨看着她,臉上是她最熟悉的模樣。
“王爺有話問就是了。”安長溪又吃了幾口小菜,擡起頭來靜靜的看着他,她隱約有幾分猜想到他想問什麼了。
藍北墨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說道:“今日,你怎麼能夠來的那麼及時?”
將筷子放下,安長溪單手拖着下巴,似乎在思考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難道說,要她告訴面前的人,是明預閣給她送了消息,然後她才能夠及時的趕到嗎?
見安長溪並沒有迅速的回答,藍北墨也並不着急,又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小酌着,他自然是知道她爲什麼能夠那麼及時的趕到,之所以這樣問,不過是讓她不要懷疑他的身份,況且,他們兩個人似乎從沒有這樣相處過,不知爲何,突然就不願讓她離去。
“若我說是巧合,王爺相信嗎?”安長溪擡起頭,清澈如水的眸子之中沒有絲毫的慌亂,依然是那麼澄澈,彷彿能夠讓人沉浸其中。
淡淡一笑,藍北墨點了點頭道:“世間巧合的事情很多,我沒有什麼不信的,只是當時在大殿之上,你就沒有緊張過?”
“緊張?那是自然啊,不過能夠幫助七王爺指證離王,即便是緊張又能怎樣?私吞賑災款項,那可是千夫所指的事情。”
話音一落,安
長溪的眼中突然迸發出一股強烈而又極其陰寒的恨意,那種陰冷讓藍北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樣的眼神,分明不該出現在一個只有十四歲的女孩的身上,可是眼前的人,卻真真實實的讓他看到了這樣的神情,彷彿像是在地獄深處爬出來的一般。
不過很快,安長溪便隱去了眼中的神色,轉而帶上了淺淡的笑容,這樣的轉變,讓他有幾分恍惚,似乎剛剛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錯覺,可是她嬌豔的容顏卻是在提醒着他,方纔的那些都是真實發生的。
“你倒是膽子大。”藍北墨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道。
“王爺方纔問了長溪問題,現在,長溪能不能夠請王爺爲我解答一下呢?”安長溪擡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睛,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
微微側首,藍北墨道:“好。”
見藍北墨沒有拒絕,安長溪恢復了嚴肅的神色,看着他問道:“長溪有一件事情不明白,爲何王爺會爲離王求情。”
在怡心殿的時候,她以爲他會在最後的時候給藍紀離致命一擊,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爲他開脫。
脣角勾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藍北墨將頭轉過去對着她,看着她光潔白皙的皮膚,搖了搖頭,這個丫頭啊,還是有些急躁,看來還是要多跟她談談話才行。
“私吞賑災款項,的確是令人髮指的事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筆錢說小不小,可是說大也不大,父皇也不會因爲這五萬兩而真的從重處罰他,若是我不去求情,給父皇一個臺階下,你說,天子的顏面該放在哪裡?”藍北墨的臉上始終是那抹雲淡風輕的表情,看着安長溪淡淡說道。
“王爺是說,即便不去求情,皇上也不會真的從重處罰他?”安長溪皺了皺眉頭,她好像真的想的太少,藍紀離是皇帝的親生骨肉,若是因爲這樣的事情就去從重處罰他,或許是有些不太可能。
親自爲安長溪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她的面前,藍北墨突然一笑道:“不錯,私吞款項並不是多大的罪行,因此,無論如何,藍紀離都不會受到重罰。”
聽了藍北墨的話,安長溪恍然,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藍北墨只是稍微說了一句,皇帝便就對藍紀離從輕發落了,原來是因爲這事情並沒有觸碰到皇帝的底線,也沒有讓皇帝對他有多反感,只能夠說少了一些喜愛罷了。
“王爺,長溪還有些事情,就不陪王爺先行告退了。”安長溪心中有些失望,但是在藍北墨面前又不好表現,只得找了個藉口先回去。
“好,你先回去吧。”藍北墨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看着安長溪漸漸消失的背影,他的臉上逐漸蒙上了一層陰霾,這個女人,她到底與藍紀離有着什麼恩怨,爲何剛剛會在她的眼中看到那一抹濃重的失望?
看着手中的酒杯,藍北墨有些疑惑,自從她讓他幫忙調查藍紀離以退婚之後,他對安長溪越來越好奇,甚至愈發的想要接近她,想去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他從沒有這樣關注一個女人,可是偏偏對她,卻是越來越想要去接近。
仰頭飲盡杯中的酒,藍北墨突然笑了起來,想必以後,他的生活應該會變得有趣起來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