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溪的話還沒有說完,藍北墨的眉頭就已經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伸手將她拉到了身邊,低頭看着她一臉嚴肅的說道:“你還沒有做錯?你可知道你獨自面對的人是誰?是藍紀離!他的想法難道你都忘記了?還敢孤身一人與他交談?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讓我怎麼辦?”
他幾乎聲色俱厲,目光更是冰冷的異常,像是冬日的寒冰一般散發着陣陣的冷氣:“如果你真的出事,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會辦出什麼樣的事情。”
聽他這樣說,安長溪的臉色不由得僵住,張了張口,卻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麼,那個時候,她的確沒有想過藍北墨的感受,如今聽他這樣一說,心中異常的酸澀。
見安長溪如此神情,藍北墨也不得愣了一下,緊緊的握着拳頭,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你若真的相信我,就不該這樣,今日的行徑雖然是我膽大,但我深知藍紀離不敢動我,所以纔敢單獨與他談話,可你這般生氣,又如何思考過我的想法?”安長溪擡眸看他,眼底漸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藍北墨聞言猛地轉身,眸中充滿了戾氣:“我沒有考慮過你的想法?若不是我處處想着你,金月回來我便親自趕往元華寺了,我相信你不會出事,但如果萬一呢?萬一你真的出事了,難不成老天還會再給我一個奇蹟,前世今生的讓我在遇見一個安長溪?”
他如此霸道的話語不給人任何反駁的機會,那字字句句的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直把人炙烤的又疼又暖,安長溪一向言辭犀利,此時卻是一句話都無法說出來,只能擡頭看着他,讓藍北墨的心底更是難受。
就在安長溪驚愕的時候,只聽他又開口說道:“換句話說,這江山王位,於我來說有或者沒有都無所謂,我又怎麼會拿你的安危去換?我若不能夠護我的妻子一世周全,還談什麼江山天下!”
此時,安長溪早已經被他帶着怒意卻分明很是溫暖的話說的心中一片柔軟,可是口中卻偏偏絲毫不服軟:“既然我是你的妻子,難道就不能夠與你一起面對敵人?我如果不能夠保護自己,還談什麼做你藍北墨的妻子?”
藍北墨不由得一怔,心頭的那一抹僅剩的怒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搖了搖頭說道:“既然是我的妻子就該聽我的,你若是再這樣自作主張的話,我就……”
“你就怎麼樣?”安長溪眉頭一挑,帶着笑意看他。
低頭見她眸中一片璀璨,帶着無限的柔情蜜意,就這樣笑着看他,硬是讓他無法對她再說出任何話來,終於長嘆了一聲,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怎麼老天爺偏偏送了一個你這樣的女人給我!”
安長溪靠在他的肩頭,輕聲說道:“我這樣的女人你若是不滿意的話,早有人給你準備了其他的選擇,想必其中定然有善解人意,乖乖聽你話的人在。”
“什麼?”藍北墨不禁愣了一下,擡起她的肩膀問道。
安長溪淡淡擡眸,將方纔程彬遞過來的信件拿給了他,轉身坐在了椅子上道:“如今你班師回朝,已是雲國最大
的功臣,現在多得是人想要將自己的女兒嫁入你的府上,希望能夠沾沾你這個王爺的福氣。”
藍北墨被她的這一番話說的擰起了眉頭:“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何他們沒有告訴我?”
“那會兒你沒回來,程彬便直接交給我了,怎麼,若是你看了,便想着不讓我知道?”安長溪道。
藍北墨失笑,聽着她語氣之中略帶醋意的話語道:“亂想什麼,若是我看了,必定直接回絕,我一早就說過,我藍北墨此生此世,就只有你這一個妻子。”
安長溪見藍北墨眸中帶着無法抹去的倦怠,心知這幾日他並未安枕,不忍再與他過多的談論此事,起身拉着他便往內室走去:“明日該告訴程彬程安,若再有人來,直接告訴他們來找我!”
躺在榻上,兩人相擁着,藍北墨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安長溪的臉上,只聽他低聲道:“若再有人來,直接轟出去!”
安長溪聞言笑了笑,又往他的身上靠近了些,溫暖的氣息將她包裹在其中,即便他什麼也不說,她能夠知道他的意思。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信誓旦旦的許下過什麼承諾,但是他知道她想要什麼,他也會爲她去做,他護着她,她都清楚。這樣想着,一股疲倦漸漸侵襲,她緩緩閉上眼睛,在熟悉的懷抱之中很快睡了過去。
藍北墨沒想到安長溪就這麼睡了過去,不由得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頰,頗爲無奈,惱她氣她,卻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這樣冒險的事情,他不希望再有第二次,若是真的有,只怕他再無法像今日一樣能夠按捺的住。
晨光微醺,帶着夏日的燥熱一早便在王府之中蔓延開來,自藍北墨回朝之後,京畿司便開始着手調查各個官員私自經商的事情,不過幾日,就已經查處了很多的官員。
坐在湖心亭之中,安長溪一手端着荷葉露一手看着方纔明預閣送過來的有關藍紀離的情報,面色漸漸的沉了下去。
他竟然敢!
安長溪的眸中閃過了一道陰鷙的光芒,私自做龍袍,這事情若是傳出去的話,恐怕藍紀離的地位定然會一落千丈,只是眼下光有這書面的證據還不算,若是能夠拿到更直白的證據,才能夠徹底的擊敗他。
“王妃,何大夫來了。”便在此時,金月小聲的說道。
安長溪點點頭,擡眸看去,只見一身布衣的何士儒正快步向湖心亭走了過來,相比在太醫院的時日,此時的他看起來略微的蒼老了幾分,只是眉眼之中那深深的堅定卻絲毫沒有減少。
思量間,何士儒已經到了身前,緩緩跪下道:“草民,參見王妃。”
放下手中的東西,安長溪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伸手在空中虛扶了一下道:“何大夫快些請起,雲意,看茶。”
“多謝王妃,草民惶恐。”今時不同往日,何士儒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太醫院長使,心態也自然不同往日。
“何大夫莫要多想,在我的心裡,你依然是我最爲尊敬的老師,若不是你,我這一身醫術還不知該從哪裡去學。”對於何士儒如今的心情,安長溪也是能夠猜到幾分,其實說
到底,若不是因爲何士儒一直爲他們辦事,皇后還不至於將他趕出太醫院。
何士儒笑了笑,聽安長溪這樣說也不好在推脫,便起身坐在了她的對面,許久未見,他擡頭微微打量着安長溪,看得出來,這一次有孕較之前一次的確是好的多。
“何大夫,今日將你叫來,其實是有件事情想要問你。”雲意將茶杯放在了何士儒面前,安長溪便開口說道。
即便她不問,何士儒也知道今日他來這裡的目的,當初在怡心殿照顧軒帝卻被皇后弄出來之後,他就知道,早晚有一日,他還能夠有機會說出實情。
“王妃就算是不問草民,草民今日也會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王妃。”何士儒道:“那草民,現在就說吧。”
“好。”安長溪點頭道。
“那日晚,皇后親手爲皇上端了雞湯,恰好草民就在身邊,分明聞到了雞湯之中放了什麼東西,也正是第二日,皇上便臥牀不起了,本來在草民的方子下皇上身子好轉了幾分,可就在這時候,皇后竟將草民革了職趕出了皇宮,若不是有明預閣的人護着,恐怕草民早已經奔赴黃泉了。”何士儒說着還跟着苦笑了起來。
“如此說來,這件事情果真是皇后所爲。”安長溪微微眯了眯眼,看來孫志茂說的果然不錯。
“是,不僅如此,皇后還與太醫胡衛鐸勾結,若不是他們暗中換了藥,皇上如今早已經龍體康健了。”何士儒點點頭道。
安長溪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讓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着什麼,手中把玩着玉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何大夫,你可知道父皇他,到底中的是什麼毒?”安長溪擡眸看向了何士儒,卻轉移了話題。
“草民只爲皇上診了兩日脈,並不敢完全確定,但是這毒十有八九是自邊疆傳過來的,五蟲七花膏。”何士儒皺眉道。
五蟲七花膏?安長溪不由得擰起了眉頭,這種毒藥,她貌似曾經在醫書上見過,不是說早已經失傳了嗎?怎麼會出現在皇宮之中!
“我知道了,今日實在是麻煩何大夫了,金月,先送何大夫回去吧。”安長溪斂了臉上的表情,再次恢復了一臉淡然的笑意。
“草民告退。”
“銀月,去流光府問問雨神醫,這五蟲七花膏,到底是什麼毒藥,可有解毒的辦法。”見何士儒走遠,安長溪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並不是她不信何士儒纔沒有告訴他雨神醫的存在,只是眼下的情況着實嚴峻,她不能夠冒任何的風險。
目光悠遠,安長溪的手不時的在石桌上勾畫着,藍紀離,皇后,這對母子的野心她早已經領教過,如今軒帝危矣,他們定然會不遺餘力的拉攏朝臣,只是她與藍北墨,是絕對不會讓他們的野心得以實現,也絕對不會讓前世的事情再次重演。
“王妃,流光府那裡,雨神醫請您過去。”就在安長溪思考之際,金月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走吧。”既然雨神醫邀請,想必定然是與方纔的事情,有關,她定是要親自去看看的,只有弄清了這毒藥的成分,才能夠研製救軒帝的藥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