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顆星星點綴在夜空之中,院中不時傳來蛐蛐唱着小曲兒的聲音,安長溪絲毫沒有睡意,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看着茫茫的天空,白日裡的湛藍色已經變成了一片化不開的濃郁的青黑色。
雲意端着一杯涼茶過來,看了看天色不由得開口道:“郡主,外面風涼了,時候也不早了,您還是去休息吧。”
摸了摸手臂,安長溪也感覺到了一絲涼意,接過涼茶喝了一口,起身就走進了屋中,白日裡的悠閒和方纔的緊張已經全然不見,腦子漸漸的清明瞭起來。
“明日要去看看七姨娘的胎像,孃親那邊你去告訴了嗎?”坐在鏡子前卸了裝扮,安長溪問道。
“紅綢已經去告訴過了,不過小姐,聽說今兒下午七姨娘挺着肚子在逛花園的時候遇見了四姨娘,就順便給四姨娘請安了,誰知道四姨娘根本沒有給她好臉色,還諷刺了她一番,七姨娘受了委屈,哭了一個下午呢。”雲意一邊用牛角梳子爲安長溪梳着頭髮,一邊將下午的事情說給了她聽。
安長溪聞言笑了笑,以往就是這樣,三姨娘和四姨娘一直不安生,五姨娘雖然也曾經不安份過,可是自從她小產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這也是爲何喻蘭讓她幫着打理府中內務的緣故。
次日一早,安長溪用過早飯之後就來到了蘭院,就見喻蘭也已經收拾好了,她快步走到了喻蘭面前,親熱的挽住了她的手笑笑道:“孃親這麼早,弟弟們可都醒了?”
“你就只顧着他們了,奶孃已經抱過去了,放心好了,小管家婆。”喻蘭慈愛的笑了笑道:“好了,去桐院吧,昨日你七姨娘受了委屈怎麼也要去看看,何況安大夫還要去診脈,耽誤了可不好了。”
聽喻蘭這樣說,安長溪不由得吐舌笑了笑,母女二人便就說說笑笑的走向了桐院。
走進桐院,一陣淡淡的百合香氣就傳了來,自從七姨娘自別院回來之後,就聽從了安長溪的意見,在院中和房中擺放了很多的百合,一來百合能夠安神,對她養胎很有好處,而來也算是點綴院中的景色了。
見她們到來,院中的小丫鬟急忙行禮,因爲上次的事情,冰兒最後還是被降了二等丫頭,如今桐院的一等丫鬟就換成了以往的二等丫鬟水清。
“夫人,郡主。”水清恭敬的拜道。
“七姨娘可還好?聽說她昨日受了委屈,究竟是怎麼回事?”喻蘭點了點頭,便同安長溪走進了房中。
此時七姨娘正靠在牀上,六個月的肚子也挺了出來,見她們進屋,急忙起身走了過來,剛要行禮就被安長溪給拉住了:“七姨娘莫要在意這些禮數了,快些坐下吧。”
“多謝郡主,多謝夫人。”七姨娘見此也不多堅持,挨着安長溪就坐了下來,自從上次之後,她便下定決心要倚靠她了。
“昨日的事情你受了委屈,我已經稟告了老爺,他讓我給你帶來些東西,也算是安慰你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肚子,可莫要出了差錯,讓長溪給你診診脈吧。”喻蘭讓餘嬤嬤將安國公賞
賜給七姨娘的東西端了上來,隨後說道。
安長溪纖長的手指搭在了七姨娘的手腕之上,靜靜的聽着脈搏跳動的聲音,沉穩而有力,良久,將手拿開,安長溪這才笑着說道:“胎兒十分的穩健,沒有什麼問題,七姨娘放心就是。”
“多謝郡主了。”七姨娘笑了笑說道。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喻蘭叮囑了七姨娘好好的照顧肚子,隨後便帶着安長溪回去了,明日便是皇后的壽日,作爲國公府的家眷,她們二人也是要前去賀壽的,壽禮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只等明日獻上就可以了。
第二日一早,安長溪就早早的收拾好,在府門口等待着喻蘭了,今日安長溪身着一襲淺碧色的長裙,裙上繡着金線,綴着些雲紋桃花碎花,烏黑的長髮梳成了大氣溫婉的飛仙髻,發間卻沒有多餘的髮飾,只讚了兩根通體透白的玉簪,期間零零星星的點綴着些珠翠,高貴典雅卻又不失莊重大氣,一顰一笑只見皆是端莊與沉穩,那雙閃着瑩潤光澤的眸子更是透着無盡的智慧。
不多時喻蘭便走了出來,暗紫色的芙蓉牡丹長裙包裹着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凝脂一般的手腕之上帶着一隻上好的碧玉手環,臉上只着了些淡妝,舉手投足之間盡是沉穩,精緻的朝鳳髻高高的盤在頭頂,中間簪着一根精緻的鏤空流蘇步搖,更顯得華貴。
時候已經不早,兩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就踏上了馬車,五月份的天氣越發的燥熱起來,府中的馬車也有些改動,在內裡裝上了水晶玉石,天然的東西異常的清涼,帶着微風而過,一陣舒爽的感覺就伴着玉石清脆的響聲傳來。
大約行了半個時辰,馬車才終於在宮門口停下來,安長溪先行下了馬車,隨後將喻蘭攙扶了下來,宮門口已經站滿了等着進宮的人,皇后的壽宴也算是極大的事情,京都的大小官員皆帶着家眷前來爲她賀壽。
伸長脖子看着周遭,安長溪一下就看見了喻秦氏,身邊還跟着喻梓翊和喻青堯,今日喻秦氏穿着一件青色的緞子對襟長裙,頭上帶着御賜的一品誥命夫人的金冠,看起來十分的高貴卻又不失簡約。
“孃親,外祖母和表姐在那邊。”安長溪小聲的對着喻蘭說道。
喻蘭點點頭,順着安長溪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也在東張西望的兩人,便拉着安長溪走了過去。
“外祖母,表姐。”安長溪剛到她們面前就微微的行了一禮。
“你如今是郡主了,可莫要這樣,蘭兒啊,雲之和硯之可還好?”喻秦氏急忙拉住了安長溪,轉頭又對着喻蘭說道。
臉上帶着溫潤的笑意,喻蘭點點頭道:“娘放心,他們兩個每日活蹦亂跳的好的很呢,若是娘想念他們,過幾日女兒就帶着他們去看望娘。”
正笑着說話,突然一聲十分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長溪,梓翊。”
兩人側頭一看,就見寧悠然正笑着看跑了過來,而她身後,果然跟着藍靳念與藍北墨兩個人。 щщщ▪ тt kan▪ c ○
“悠然你可來了。”喻梓翊見寧悠然已經到了身前
,不由得拉着她的手問道。
藍北墨一出現,在場的千金小姐們不由得都行起了注目禮,一個個的臉上都帶上了紅暈,想必早已經芳心暗許了,藍北墨本就長着一張魅惑衆生的臉,再加上他總是那般淡然的氣度,情竇初開的小姐們自然經不住這樣的男子,全都偷偷的看着他。
安長溪自然也看向了他,只見他今日身着一襲玉白色的滾邊長袍,腰間束着同色的腰帶,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帶着笑意,骨子中的雲淡風輕就這般的逸散了出來。
而此時,藍北墨的目光也落在了安長溪的身上,不經意間一擡頭,兩人的目光就對上了,看着她眼中的一絲訝然,藍北墨不由得輕輕笑了笑。
就在不遠處的秦如妍見了這樣的情景,眼中不由得散發出了濃濃的嫉妒之意,一雙眸子裡閃着冷冷的寒光,直至的看向了安長溪。
恰在此時,一輛披着黃幡點綴着瓔珞珠玉的馬車緩緩的行駛了過來,馬車的竹簾已經被掀開,露出了藍紀離那雙有些邪魅的眼睛。
馬車停下之後,藍紀離緩緩的自車上下來,一襲金紫色的長袍將他欣長的身姿顯得更加的挺拔,安長溪只微微看了一眼就將臉轉到了別處。
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後退,藍紀離的身影就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目光異常的柔和:“隨我一同進去吧,若是等着轎子怕是還要一會兒。”
面上帶着疏離的笑意,安長溪後退一步盈盈一拜,聲音極其的擲地有聲:“多謝王爺,只是家母還在這裡,長溪玩玩不能夠先行前去,還請王爺恕罪。”
聞言,藍紀離這纔看到站在她身邊的喻蘭,勾脣一笑道:“國公夫人好,若是夫人不嫌棄,就隨本王先進去吧。”
“多謝王爺,只是這規矩是萬萬不能夠少的,還請王爺先行進去吧。”喻蘭屈膝一拜,帶着大家的風範。
一衆小姐們的眼睛都在盯着安長溪,她們原本以爲藍紀離退了婚是因爲不喜歡她,卻不想他此時竟然還要帶着她們先行進宮,一時間衆人的臉上都帶上了憤怒的意味。
自然感覺到了那些千金小姐們的眼神,安長溪剛要說話,就聽到身後的藍北墨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大哥莫要亂了禮數,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壽辰,千萬不要惹出什麼其他不該生出的事情。”
這話說的十分的在理,這樣恢弘的場面若是亂了規矩,那丟人就是丟的皇家的顏面,藍北墨看似在說規矩,實際上實在爲安長溪開脫,他更是不願意見到藍紀離帶着安長溪先行進去,見他開口,藍紀離也不好在說什麼,只點了點頭話也不說就先行進了宮。
此時,秦如妍已經是滿目的怒火,藍北墨以往是從不會理會這樣的事情,可是今日卻一反常態的爲安長溪說話,讓她如何能夠平靜的下來。
這個時候,前來迎接的公公走了出來,將衆人迎進了宮中,安頓在了未央宮一側的長春殿之內,接近晚上纔是皇后的壽宴,這個時候自然是要這些金貴的夫人小姐們在此先休息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