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溪的神情堅定而嚴肅,大敵當前,若是她連最簡單的自保也無法做到的話,那她也不配再當這個墨王妃了。
“我曾經在古書典籍之中看過有關於子母箭的事情,不知你們可曾聽說過?”安長溪擡眸看着眼前的幾人問道。
“聽說是聽說過,只是製造起來未免過於麻煩些。”程彬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子母箭乃是十分稀有的兵器,一支母箭之中,裡面裝着上百的子箭,雖然子箭十分細小,但箭頭之上皆會淬上毒藥,當母箭被射出之後,便會在空中開裂,子箭隨之出鞘,一旦被這子母箭射中,幾乎就沒有了活命的可能。
然而,這子母箭的製作卻是十分的困難,單說母箭的材料,就必須要上好的柳樹中間的心部,不然裝入子箭之後很容易破裂,根本無法射出,子箭的選材也十分苛刻,要用柳樹外部的老一點的部分,才能夠保證箭矢的堅韌,着實難以製造。
“就算是需要水沉香,我也要製造出這子母箭,眼下時間還算充足,程彬程安,你們兩個人帶些人去城中伐木,金月銀月,你們去倉庫將那些報廢的刀劍拿過來融掉,雲意,你去找雨神醫,做些能夠在兵器上長時間沾染的毒藥,再讓他準備打量的毒藥粉末和解毒的藥材,儘量明日之前完成,快去。”說幹就幹,安長溪當機立斷的命令道。
五人一一領命,快步走出了大營。
看着他們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安長溪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既然她留守在西涼城中,她就必須將城守護好,不能夠讓它在自己的手裡丟失。
這邊安長溪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製造子母箭,而另一邊,帶兵出征的藍北墨更是打起了萬分的精神,準備在入夜時分偷襲珉昌侯的大營。
珉昌侯看來是被當初唐風與安若義的偷襲嚇怕了,即便是深夜,大營之中的篝火燃燒的也恍如白晝,只要稍微有些動靜,便會立刻被巡邏的人發現。
“王爺,珉昌侯大營實在是……”唐風死死的看着不遠處的營地,頗爲擔憂的說道:“若現在就去夜襲的話,只怕很容易被敵軍反殺。”
“珉昌侯這人,向來做戲便就只會做表面,待他們守營的將士換崗,我們便潛入敵營的後方,你就會明白,爲何本王只帶了五十人就要夜襲珉昌侯了。”藍北墨勾脣一笑,知己知彼,方能夠百戰不殆,對於珉昌侯,雖然以往未曾交手,卻也是深知他的稟性與習慣,顧頭不顧尾,這便就是他最大的缺點。
深夜,珉昌侯的大營後方,恍若鬼魅一般的身影一道接一道悄然潛入,卻是沒有任何人發現異常。
暮春時節,春風不時的在夜晚的山間呼嘯而過,發出陣陣悽慘的驚呼聲。
仍舊在睡夢之中的珉昌侯大營,此時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後方對方糧草的倉庫突然起火,五萬大軍的命脈在這個晚上毀於一旦。
營中很快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叫聲與咒罵聲,火光沖天,泠泠然似被夕陽映襯的通紅的傍晚,
火紅一片。
站在不遠處的山丘之上,剛剛自珉昌侯營中撤出來的藍北墨一行人,正冷冷的看着那越發紅豔的火舌在肆無忌憚的舔舐着那方圓幾裡的大地。
這就是戰爭,殘酷,殘忍,不帶任何的憐憫,藍北墨的臉上一片冷清,這樣司空見慣的場面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安長溪。
第二日一早,戰報便被送到了西涼城中,看着手中熟悉的自己,安長溪不禁彎了彎嘴角,她就知道,他的男人,絕對不會失敗。
燒了糧草就等同與斷了珉昌侯的後路,五萬大軍若是沒有糧草供給,不出兩日,就會不戰而降。
“前線送來了捷報,我們也不要落後,金月銀月,程安程彬,讓你們準備的東西可都已經準備好了?”安長溪放下戰報,看起來心情很好,一臉笑意的望着幾人道。
“回王妃,全部準備妥當,刀劍融化之後已經做成了箭頭,弓絲,按照您昨晚的吩咐,做了大概有三千多份。”金月點頭回答道。
聞言,安長溪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既然如此,就不要等着了,事不宜遲,馬上就開始製作子母箭,按照我說的去做,兩千五百份正常大小的,其餘的五百份,做成可隨身攜帶的暗器發給先鋒軍。”
“屬下領命。”四人領命而去,營中便就只剩下褚逸雲與雲意兩人。
“王妃,您這是……”褚逸雲是到此刻才知道安長溪要製造子母箭的事情,不由得很是疑惑。
看了褚逸雲一眼,安長溪自然知道他心中的疑惑,笑了笑說道:“褚先生,你我包括雲意在內都不會武功,我只會些馬上的功夫,卻也不能經真金淬鍊,若是沒有些防身的東西,真的中招了的話,豈不是在給王爺添亂?更何況,突厥與契丹的動作還不明確,我們更要做好完全的準備。”
聽了這話,褚逸雲不由得點了點頭,他只道安長溪聰慧過人,卻是不想竟然連這些事情都能夠想到,果然是值得他們效忠的王妃。
“外面現在應該在製造了,褚先生,我們也去看看吧。”安長溪的脣角微微綻放起了一抹笑意,在這春日的陽光下,顯得柔和無比。
春風吹拂,西涼城城中心的廣場之上,約有幾百名士兵正在敲敲打打,將已經拉制好的弓絲與弓身緊緊地連接在一起,還不時的用力拽一下,以確保弓箭的牢固性。
安長溪很是滿意的笑了笑,便直接走到了子母箭製作的一角,按照她的意思,雨神醫連夜熬製了極其複雜的毒藥藥汁,此時正有士兵全副武裝的在爲子母箭之中的子箭仔細的淬着藥汁。
“王妃!”
見安長溪過來,一旁的士兵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起身恭敬的說道。
安長溪擺了擺手,拿起一根還未淬毒的子箭,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道:“你們繼續忙吧,切記一定要十分的仔細,不要傷到了自己。”
“多謝王妃關心。”又是一陣齊齊的聲響。
微微笑了笑,安長溪擡腳走到了母箭製作的地方,只見不大的母箭在各個士兵的手上來回的穿梭,還未來得及看清楚他們手中是如何動作的,子箭便被封在了母箭之中。
子母箭看起來與平時的弓箭沒有任何區別,這也是爲什麼安長溪要加緊趕製的原因,沒有人知道西涼城中此刻的動靜,在別人看來,她手中這看起來與正常箭矢沒有區別的,卻恰恰能夠讓他們無路可走。
“程彬,你過來。”放下手中的箭矢,安長溪對着不遠處的程彬喊道。
“王妃,您叫屬下?”程彬一路小跑過來,見安長溪一臉詭異的笑容,讓他不由得一陣心驚。
“雖說射箭這件事情以往我練的也很多,不過終歸都是馬場上隨意玩的,做不得真,所以我想還是需要保險一些的好,這幾日就讓程安和褚先生在這裡盯着,你與金月去教我練箭。”安長溪看着程彬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不禁笑了笑道。
聽到這話,程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練箭?還是他與金月一同教?若是其他的人也就罷了,可是……這是他家主子啊,萬一……
“怎麼,看你這神情,你是不願意?你們四人之中,屬你和金月的箭法最好,我不找你們難不成去找別人?”安長溪心情很好,不禁多打趣了程彬兩句。
“不……王妃,屬下願意,屬下願意,不知王妃想什麼時候去學?屬下與金月也好準備一番。”程彬一臉冷寒的搖了搖頭,他怎麼敢有意見?
“最好是現在!”安長溪眉目一斂,語氣突然變得鄭重了起來,“時間太緊迫了,你現在就去準備,我也帶着金月去準備一下,一刻鐘之後,城中湖邊柳樹前集合。”
“屬下領命!”見安長溪一臉嚴肅,程彬也恢復了正常,匆匆的趕回了大營。
山清水秀,陽光穿過嫩綠的樹葉灑下了斑駁的光影,安長溪一身男子裝扮,一頭烏黑的長髮高高的束在腦後,英氣襲人。
湖邊不時吹過陣陣的清風,彷彿像是母親溫熱的手在輕輕的撫摸着臉頰,直讓人覺得異常的舒服。
耳邊不斷傳來兵器的敲擊聲,安長溪嘴角一勾,臉上帶上了滿意的笑容,這一次,她真的可以與他並肩作戰了,她不再是他最害怕的那根軟肋,她想要的,是去做他最堅實的後盾,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安心的在前線征戰。
“王妃!”
就在安長溪神遊之際,程彬的聲音自身後傳了過來。
聞聲轉頭,只見程彬手中拿着三把弓箭,一把是最爲普通的,其餘兩把則是稍微小了一些,只一看便知道這是爲她與金月準備的。
“看來程統領還是蠻細心的。”安長溪接過他手中的箭矢,笑了笑說道。
程彬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正常的弓箭有些重,屬下擔心王妃可能吃力,所以……”
“只是擔心我嗎?”安長溪瞥了身旁正在端詳弓箭的金月一眼,滿臉曖昧的看着程彬,似乎想要將他看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