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喻蘭的話,安長溪這日一早便趕到了喻府,望着喻府的大門,她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嘆了口氣緩步的走了進去。
這個時辰在喻府大概是剛剛用過早膳,一進門,就見喻夫人正走出來似乎想要回自己的院子,見安長溪前來,她不由得笑了笑,十分親熱的握住了她的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道:“你這丫頭,幾個月都沒過來了,當真是想要我與你舅舅帶着你外祖母登門去看你嗎?”
“舅母這話就是折煞溪兒了,溪兒只是……”看着喻夫人眼底那真切的關心,安長溪心頭一暖,想說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溪兒,你先去花廳等等,舅母先去收拾一下,一會兒過來尋你一同去老太太那裡。”喻夫人笑了笑道,慈愛的擡手摸了摸她的黑髮,眼底神色突然恍惚了一下,帶上了些微的感慨。
安長溪點點頭,見她轉身離開,只覺得她方纔的眼神有些過於特別,卻又說不出來到底特別在什麼地方。
坐在花廳之中,不過幾口茶的功夫,喻夫人便就回來了,拉着她的手就向喻秦氏的翠竹苑走了過去。
喻秦氏正靠在榻上聽着身邊的丫鬟在講着事情,見安長溪進來,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
“溪兒給外祖母請安。”安長溪走上前去行了一禮。
“快些起來吧,如今 你是郡主,怎生還拜起我這個老太婆來了。”喻秦氏笑了笑,伸手招呼着她過來。
安長溪走過去,挨在她的腳邊坐下,見喻秦氏的眼中帶着一抹似乎與喻夫人像是的神色,讓她心中有些打鼓。
喻秦氏的目光十分的溫柔和善,在安長溪的身上打量了良久,終於開口說道:“溪兒,外祖母有個想法,現在想要問問你怎麼想。”
聽了這話,安長溪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繼續說下去。
喻秦氏眼底的神色更加溫柔了幾分,微笑着說道:“我與你舅舅舅母商議了一番,若是我說想要同安家親上加親,你看如何?”
也許是喻秦氏臉上的神情太過慈愛,也許是喻夫人眼中帶着的那一抹期許,安長溪下意識的恍惚了一下:“外祖母……”
親上加親?喻家想要與國公府親上加親,這話自然不會指的是別人,不過事出突然,卻讓安長溪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見她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喻秦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說道:“溪兒,如今你已經及笄,就連安長吟都已經嫁了人,可你卻……外祖母知道,這或多或少與離王和太子的事情有些關係,但是你的歲數已經不小了,若是隨便的將你許給別人,外祖母是不同意的,所以纔想問問你的意思。”
此時安長溪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喻秦氏,斟酌了一會兒這才遲疑着道:“外祖母,您爲何會突然又寫了這種想法?”
“傻丫頭,這怎麼能說是突然呢?其實你外祖在時就有這個意思,只是他走得早,這件事情也就擱置了,去年原本想再說一說,誰知你就被賜了婚,可眼
下卻不同了,所以我便與你舅舅舅母商議了一下,他們也是同意的。”喻秦氏也知道這件事情說出來一定會讓安長溪有些尷尬,只笑着說道:“溪兒,其實你與青堯也算是青梅竹馬,對他的爲人也很清楚,你可願意?”
若說方纔喻秦氏的一番話還停在試探的階段,這會兒就完全是說開了,讓安長溪想要回避都不可能。
要將她嫁給喻青堯?她只覺得有些尷尬,若說是在以前,說不準她還真會思慮一番,畢竟喻青堯性子好,人品好,又是文武雙全,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挑的,可是她現在已經有了藍北墨,又怎麼可能去嫁給喻青堯呢?
安長溪微微的抿着嘴角,神色有些讓人看不懂。
喻秦氏和喻夫人此時只是帶着笑意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始終如一,溫和慈祥,又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期待。
面對如此的目光,安長溪急忙低下了頭,她怕再這樣看下去,她的意識就會潰不成軍。
心中有些慌亂,良久之後她才緩緩道:“外祖母,舅母,溪兒不知道您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因爲……因爲溪兒被退了兩次婚的事情?其實真的沒關係的,溪兒從來就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中的,您犯不着爲了我……”
之前因爲她被藍紀離退婚,又在與顏厲成婚的關口被換了人,外面或多或少的也會有些流言蜚語,這樣的事情,若是沒有藍北墨出現,也許會註定她一輩子都不會有一門合適的姻緣。
難道喻家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想要這樣的?爲了不讓她日後孤獨終老,纔想將她娶進來,給她一個倚靠嗎?
想着他們的這份良苦用心,安長溪只覺得眼眶一紅,這樣的心意,若不是真真的心疼她,又怎麼會爲她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的神情被喻秦氏看在眼裡,心中知道她在想着什麼,神色一黯,低聲說道:“溪兒,退婚的事情與你無關,你表哥也不會在意的。”
“外祖母,舅母,”安長溪咬了咬嘴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道:“您對溪兒的心意溪兒真是無以爲報,只是這件事情,溪兒不能夠答應。”
“溪兒,你爲什麼……難不成你不喜歡青堯嗎?”這話一出,讓喻秦氏有些微怔,詫異的問道。
雖然她已經老了,但是喻青堯平日裡對安長溪的心思她這個做祖母的多少也能夠看出來些,一早就覺得兩人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沒想到安長溪竟然是不願意。
安長溪搖了搖頭:“外祖母,表哥很好,對我也好,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我才萬萬不能答應,舅母,別的溪兒就不多說了,表哥是喻府的嫡長子,若我不是你們的外甥女,又被退了兩次婚,名聲已經變成了這樣,你們還願意讓表哥去娶我這樣的女子嗎?”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毋庸置疑了。
“溪兒,你這是說的什麼傻話,旁人怎生能夠與你相比呢,這件事情你無須想太多,只需告訴外祖母,你願不願進喻家的門?”喻秦氏並沒有迴避這個難以迴避的問題,只對着她說道。
安長溪沒有想到
喻秦氏並不在乎這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她,只得道:“外祖母,這件事情可是關乎着表哥的一生,萬萬不能夠這樣草率,怎麼也要問過他……”
話音未落,安長溪擡眸便見門口處有個身材欣長的男子緩緩的走了進來,帶着一臉明朗的笑意,赫然就是喻青堯。
“罷了,這件事情你們兩個商量,花園的菊花開的茂盛,青堯啊,你帶着溪兒去看看。”喻夫人的聲音很是溫柔,卻帶了些許的戲謔。
跟在喻青堯身後走進了花園,果然花園之中各色的菊花正開的鮮豔,在微風的吹動之下顯得分外的妖嬈。
“表哥,我……”安長溪見喻青堯沒有絲毫要開口的意思,只好咬了咬牙先道。
聽到安長溪的聲音,喻青堯不由得止住了腳步,轉身看着她,臉上分明帶上了些許的尷尬:“溪兒,這件事情你別放在心上,都是祖母與母親他們……”
安長溪淡淡的笑了笑,搖頭示意她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異常,兩人肩並肩走在花園之中,一時之間沒了聲音。
不經意間低頭看了看安長溪,喻青堯只覺得眼前的這個表妹變了很多,以往的時候她的情緒都是帶在臉上的,可是現在卻全然不同,她總是這一副淡淡的樣子,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他更不明白,爲什麼她會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還能夠笑的這樣的從容淡定沒有任何的負擔,當初他聽到京都上下的那些傳言之後都爲她捏了一把汗,可她卻沒有任何的變化,彷彿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一般。
感受到喻青堯的目光,安長溪擡眸看向了他:“表哥,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麼?”
“溪兒,其實我……我對你確實有些……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你與王爺兩情相悅,今日之所以想告訴你,就是讓你明白,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表哥都會站在你的身後,無論何時,只要你有事情,都可以來找我。”喻青堯淡淡的笑了笑,可那笑容落在安長溪的眼中分明是帶上了一絲的落寞。
這是她的表哥啊,她的親人,能夠對她做出這樣的承諾,讓她如何不去感動,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安長溪擡頭明朗一笑:“表哥,多謝你。”
“傻丫頭,謝我做什麼,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只是你這段時間要小心了,我想藍紀離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更何況還有一個更加心狠手辣的皇后娘娘。”喻青堯笑着揉了揉安長溪的頭道。
“我知道的表哥,弄放心吧,我會好好保護我自己的。”安長溪定聲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去拜別外祖母和舅母,我也該回去了。”
兩人一路去了翠竹苑,道別之後喻秦氏還特意囑咐了喻青堯幾遍,要親自將安長溪送回國公府。
一路無話,兩人一個在馬車裡,一個在馬車外,就這樣安靜的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停在了國公府的門口,
下了馬車,兩人只是短暫的告別之後,喻青堯便上了馬奔馳而去,馬蹄聲漸漸消失,安長溪站在門前看着他消失在空曠街頭的身影久久的失神。
(本章完)